“他是一名合格的商人。”裴之晟翻了个身,反扣住那只还在顽皮的手,浅笑道:“这么喜欢我的手?”
“修长,漂亮,骨骼雅致,简直是艺术品,好看得不行。”她打了个哈欠,“工作太辛苦了,让我赏心悦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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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聂云深从烟雾缭绕的会议室出来,径直走到洗手间。
距离股东大会还有一周时间,这半个月她飞了三个地方,每天睡眠不足四、五个小时,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底下赫然呈现两片青色,困意袭来,眼皮刚有点耷拉,就被冲进门来的助理给彻底惊醒了。
聂云深按了按太阳穴,看着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助理面色紧绷,心不由地揪紧,立即问道:“这里是女洗手间,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助理顺了顺胸口:“华先生的飞机坠机了。”
窗外一片大雾弥漫,她与外界明明只隔一层透明玻璃,出路却一次一次被挡住。
第二天,她终于见到了韩桢。
“要去印尼。”韩桢说。
原来华先生乘坐的专机出了事故已经过世,而当初这个项目的反对派已然占了上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傅雅和裴氏,都得有人去,除非你想放弃那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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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印尼是下午三点,天气很是闷热。
来接他们的人看着眼熟,竟然是卫迟的人。聂云深有些戒备,韩桢淡淡点头先上了前面的一辆越野车。她和裴之晟坐第二辆,助理和翻译坐后面的车。
一路上,聂云深都很安静地低着头,偶尔将目光投向窗外,而她的手始终被裴之晟紧握着。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只有在她身边的他显得格外亲切而真实,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道让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好像他可以给她一种力量,有他在,就不会出事。
车子没有驶向市区,出了高速后沿着高低起伏的道路驶入一个老旧的小城,最终在一栋位于地势颇高的建筑外停了下来。
房子连带院落,很大,年代不新,看得出有专人一直在打理。
韩桢没等他俩直接进去了。裴之晟将行李交给迎出来的管家向前走了几步,瞧见聂云深没跟上来便停步回头看她。他看见她眼中的困惑,回身过去又牵起她的手,低声道:“进去吧。”
一路陆续有几个女仆都迎了上来,她们口中叫了少爷。
纵是聂云深表现得再淡定从容,此刻心里也忍不住好奇。卫迟的人来接机,陌生的宅院,难道这里是卫迟的住宅?可是这些人居然叫裴之晟少爷,她真的不懂了。
“祖上是印尼华侨?”聂云深一惊,上下打量了下裴之晟几遍。
刚简单的解释完,他就见她一副吓坏的表情,不觉失笑,“你什么表情。”
聂云深拍了拍胸口,“那这里就是你们的祖宅?你祖籍不是桐城的。”
“你外公也是印尼华侨,当时算是一起回国的一批。”
“回国的应该还有卫家的上一辈?”
“对。”
“卫家选择在当时发展非常好的灵城,我爷爷和父亲当时为了逐渐与卫家撇开关系,去了桐城。裴傅两家回国后发展的不错,所以印尼这边只留了祖宅,还有两个小岛,裴家的其他人偶会会去那里度假。卫家还有很大一部分家族势力留在了这里…”
聂云深是后来知道裴氏起家并不干净,她仍旧颇为意外的是,裴傅两家居然与印尼都有关系,难怪当初投这个项目的时候两家冲在了前面,而资金更为强大的秦氏居然没有中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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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印尼的第二天他们就开始了冗长的谈判。
上午的过程并非顺利。韩桢和其中一位官员打了一上午高尔夫,而她只能在后面跟着,连话都插不上,跟在聂云深身边的翻译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餐时间,那个官员接个电话又借故身体不太舒服先离开了。
韩桢向助理和翻译挥了下手,其他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餐厅里只剩下韩桢与聂云深两个。
他在她对面坐下,看了她两眼,淡淡问道:“这里的饭菜吃得惯吗?”
聂云深停下了筷子,干脆利落地答道:“吃不惯。”
“再忍几天就结束了。”
聂云深沉默地扒了两口饭,便就放下了碗筷起身。
韩桢看看她,问道:“要不要出去转一下,城里的景色不错。”
“不了。”她直接拒绝,平静说道:“下午还能跟接替华先生的官员见上没?如果没有,那我想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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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去见了另外两位听说在当地挺有影响力的人物,临近结束才发现根本是无用功的,对方不停打着太极,聂云深只得打道回府。
“你一直在看书没有出去?”聂云深走进房间径直先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仰头就喝,她热坏了,莹白的皮肤上都有了淡淡一层红。
裴之晟放下书问:“谈得顺利吗?”
“不太理想。”她言简意赅,语气低落。
“还能有余地?”
“感觉总有什么势力在阻挡,你说会不会其实是韩桢他们在搞什么小动作,看着挺卖力在斡旋,其实是在演戏。可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想不通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你已经尽力了。”裴之晟拉着她的手,微笑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谈崩,那就算了。”
聂云深涩笑了一下,低垂了点脑袋:“签了合约还有毁约的,看来以后就算是大项目都不能完全放下戒心,这些人说话都是不算数的。”她的脸气鼓鼓的,一点都不像个刚从外面回来昂首谈判的职业女性,仍有点孩子气。
“我们去外边吃吧,我呆了一整天,现在觉得有点闷了,想出去透透气。”裴之晟黝黑而亮的眼眸顿了顿,眼角有一缕很淡很浅的笑意。
“好啊。”说着她走过去抱住他撒娇,“我今天在草地上兜了一上午,闷死了。”
他的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额头,让她有些微微的痒,干净温热的呼吸氤氲在她发间,她眯了眯眼睛,“我要吃很多好吃的。”
两人在当地有名的特色餐馆大快朵颐了一顿。付了钱后手拉手地出去,外面灯火辉煌,四处都是摩托车,交通拥堵,他就站在她的外侧,帮她抵挡极速的车流。
他们过马路的时候,有几个青少年走过,吹了一声口哨,对着他们叫了一声,又起哄笑着跑开了。
用的当地语,她听不懂,看向裴之晟。
“刚才他们叫嚷什么呢”
“她说你是大美人。”裴之晟笑着,伸手扣了扣她的额头。
“真的,真的,真的?”聂云深忍不住乐,“每次听你夸我,总听着总像是在做梦。要不你批评我一句吧?”
“你想听我批评你什么?”
“算了。”聂云深低头,本能地握紧了他的手,贴近了一些,“生活如此艰辛了,不要你批评...好希望我们可以过平静的日子,不想折腾了。”
“会好的。”裴之晟微微低下头,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她刚好抬起脸,对视他的眼眸,他的眼眸里有碎碎的光,笑容淡而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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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两天,聂云深继续和印尼那边继续交涉,双方态度都很强硬,各不让步,没有半点进展。
聂云深深夜才回大宅,心情很是焦躁,可对着裴之晟又不得不控制好情绪,她不想他再替她担心了。
“忍着点,我会等你。”
“嗯。”聂云深点了点头。
原定离开的日子前一晚,事情有了转机。原本支持华先生的一个重量级官员回了印尼邀请他们去参加晚宴。那位官员也是华人,娶了上届副总统的女儿做老婆,很是恩爱。
聂云深紧急做了些功课后这才穿戴整齐了下去,这次,他们三个人都参加。
晚宴的规模不大,就在花团锦簇的院子里举行的,那位官员连先生携着夫人亲自出来迎接韩桢与聂云深。
连先生的祖辈据说与裴家交往颇深,又支持华先生原本主导的项目。事情突然能有突破性进展,聂云深的心情自然轻松了不少,她特地选了当地的传统服饰,人也变得开朗起来,脸上带着甜笑。
连夫人十分温婉,用着声调古怪的汉语与聂云深打招呼,“聂小姐,你好,欢迎你们来。”
聂云深客气回道:“您好,夫人。”
连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看了她一会,目光带着浅浅的探究。之后,连夫人示意聂云深跟她走,看样子是想介绍其他的女宾给她。
聂云深略些迟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裴之晟,瞧他含笑颌首,才跟着连夫人离开。一路上不时有人和连夫人打招呼,她多是微笑着点头还礼,偶尔才会停下来把人介绍给聂云深认识。
聂云深看得出来连夫人应该是顾及她听不懂当地话,所以给自己介绍的都是当地有华人背景女宾。这些人大多懂汉话,虽然有个别带着极浓重的地方口音,但是很是热情,让她不至于觉得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