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聂云深乖巧地点点头,朝白以薇微微颔首。
白以薇气得恨不得走过去撕烂那个虚伪女人的脸,手指揪紧了裴之晟的袖子,“你别走!”。
“以薇,你身体不好,应该在家里休息。” 裴之晟的目光慢慢地凉下来,语气冷淡疏远。
“我只是想见你。” 白以薇消瘦的双肩微微地轻颤,纤柔的背僵硬得笔直,眼泪没忍住,从眼睛里滑下来,烫在了她的皮肤上,连同她的心都在疼。
“我一直一直找你,而你一直一直躲着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轻轻咬着唇,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讲出了这番痴情,柔弱的不堪一击。
裴之晟面无表情地将白以薇抱着他的手掰开。
“以薇,你需要长大。” 冷峻的五官覆着淡漠,“你对我来说,只是妹妹。”
…………………………
裴之晟把车子丢给了她,聂云深有些紧张,她有段日子没开车了。
缓缓从医院停车场驶出的时候,她的眸光似乎瞥到了那抹橘色的纤柔身影。
再看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闭着眼睛闭口不提,似乎也不甚在意。
“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拒绝方式很残忍。” 她故作轻松地开口,想起他也拒绝了她很多次。
“嗯。”男人厚重的鼻音,疲惫而且声色不明。
“你有没有觉得应该更加委婉地拒绝?” 伸手调了一下车中空调的温度。
“你的不是更加直白?”
聂云深脸刷得红了,握着方向盘的手加重了点力道, “我嫉妒她。所以我骗她说你在洗澡。诶,你真的洗了?裴医生,你这次居然真的不生我气?我不会在做梦吧?”
没有任何回音,她侧眸,看见裴之晟无懈可击的侧面的轮廓,以及唇角微微的弧度。
…………………………
聂云深在第二天又赶回了灵城办理夏恒转院的事情。
裴之晟休假了两日后回到医院。
中午的时候接到了裴宅管家老钟的电话。
裴之晟赶到体检中心的时候,裴海天差不多做完了所有检查,由老钟搀扶着走出来。
“您的身体检查不是一直由私立医院的蒋医生负责么?怎么会来一院。”
“哼,臭小子,我不来这里,我能见到你?” 裴海天拿着拐杖重重地在地板上敲了敲,哼了哼,“小时候还会黏着爷爷,长大倒是越来越没良心了。这周五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裴之晟的父亲裴彦舟,是裴海天所有儿子中最为骄傲的一个。年轻时狂放不羁,却又极具商业才华,接手裴家生意后非常务实地娶了当时显赫家世的乔清妍,强强联合的背景可谓如虎添翼,在商圈可谓之叱咤风云。可惜,裴彦舟混乱浮躁的感情生活始终没有中断过,最终十多年前死于自己情人的刀下。
裴海天从小就非常看好裴之晟,结果裴之晟最后选择的职业让他无比失望。
“小晟,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回公司…趁爷爷还在,我可以把所有的经验都传授给你…” 裴海天的双鬓早就斑白,年纪这么大逐渐体力也不支,可是一直没有放心将权力交付给其他几个儿孙。一来是一直在等待裴之晟回心转意,二来当然也是有所顾忌,怕走上其他几个家族的后尘,去年关家子女的争斗就是一个最血淋淋的例子,他不得不更加慎重地选择继承人。
“我周五有手术。”
这个借口裴海天这些年听了无数遍,家族里也只有这个孙子可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裴海天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拍了声桌子,“你就知道手术!是不是有天我得进棺材了,你才舍得放下你的手术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
傅家公馆后花园的木椅上,一道纤柔的白影安静地坐在上面,苍白无神。
那天她在医院站了一天,最后被傅*找到,她被禁足在家。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然后是一道阴影覆盖在她的头顶。
一双麂皮手工皮鞋出现在自己低垂的视线里。
她从皮鞋鞋头一点点地上移目光,看到笔挺的西裤,黑色的西装大衣,当韩桢的脸映入她的瞳眸里时,白以薇的嘴角微微下撇,红了眼圈。
“姐夫…” 暗黄的灯光下,呼吸在空气中立刻幻化成白雾,
韩桢tuo下自己的大衣帮白以薇披上,“这么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白以薇脸色在夜色里都无法掩饰苍白,“我是不是不该一直守着自己的执念,为什么我自己要这么傻…我也好恨我自己…”
韩桢转眼望向不远处的灯火辉煌,目光渐冷,伸手轻轻摩挲着白以薇乌黑的秀发,“也许他只是一时被迷惑而已。”
“那他多久才会醒?” 苦涩地歪了歪嘴角,白以薇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末我跟云涵有次聚会,到时候很多朋友都会到场。”
白以薇抬头望着韩桢,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咧嘴,虚弱一笑,“姐夫觉得我还有希望么?我厚着脸皮,向他表白。他却对我不屑一顾,反而会相信那个虚伪的女人…我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努力长大,努力吃药,努力变得更淑女更优雅…为什么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韩桢垂下眼帘,嘴角微微扬起,“别瞎说,我们以薇这么美好,是男人都会想要去保护你。”
“从小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大家都迁就我,保护我,之晟哥他也是。姐姐因为认识了姐夫,跟之晟哥解除了婚约,我还暗暗地高兴,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喜欢他。现在我想想,我根本活不了多久,又怎么能奢求他可以爱我…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
“只要找到合适的心脏,你就可以健康地生活了,不要放弃。”
“最适合的那颗心脏,已经没了。”白以薇垂眸喃喃道,眼神有些恍惚,手指甲猛得攥进了手心。
韩桢的手依旧停留在她的发间,轻轻揉了揉,声音更低更柔:“相信我,会有奇迹的。”
☆、第十四章
初六,聂云深初六,聂云深将夏恒的转院手续办理好,裴之晟联系好的专家将会在两周之后会诊。
刚跟负责夏恒的护工谈好,就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
在开学之前,出于生计考虑,她还是准备找一个下课后的兼职。
这个茶馆的位置比较偏,聂云深兜了几圈,居然找不到路,最后咬牙招了辆出租车。
茶馆里的顾客不多,入门的时候清脆的风铃摇动。
笑容可爱的服务生带她去了靠窗的位置,让她稍等片刻。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暖暖的很舒服。茶馆的装修很特别,随处有着格式的植物花卉,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
大约十分钟后,
“聂云深?” 年轻男人温润的声音,向她伸出了手, “抱歉,让你久等了,季漠北。”
聂云深一愣,“季漠北…季三?”
季漠北也愣了一下,低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头漂亮的黑发整齐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干净的额头。虽然只是化了淡妆,但是那双妖娆的桃花眼还是令人印象深刻。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简历,脑中闪过一些儿时的记忆片段。
“云深?傅云深?” 季漠北显然有些讶异,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了。
聂云深秀眉微微紧蹙,抿了抿嘴角,“嗯…好久不见,这里是你的茶馆?”
季漠北淡笑,解释道:“遂心的,关遂心,小时候我们有一起玩过的,你还记得么?她现在人在国外,我暂时帮忙打理。”
“哦…哦,我记得,你们那个时候很要好。你们现在怎么样?你和她?” 记忆里有一年她和季漠北还有他口中的关遂心玩过一个暑假,但是那个时候太小太小,现在突然遇见除了惊讶外更多的还是尴尬。毕竟,她和他们已经在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她挺好的,你呢?你和你父亲,还有傅家那边…” 季漠北起身帮她添了点茶水,淡笑。
聂云深垂眸,盯着浅褐色的茶水徐徐落入瓷白的杯中,浅浅地扯了扯嘴角。
季漠北看出她并不想多谈有关傅家的话题,表示理解,“抱歉。”
“没关系,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多谈,毕竟我现在姓聂。”
“嗯,明白。那茶馆这边的工作比较简单,每周三天晚上,从六点到九点,出租车费可以报销。”
“没问题。” 聂云深伸出素白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小瓷杯,“谢谢你。”
这时,窗外不远处,一处的长镜头不停按拍,谁都没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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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医生,那个婴儿醒啦!” 小护士开心地跑进了办公室。之前送进来的先心的婴儿终于在手术三天后苏醒。原本以为他的父母肯定会抛弃他,没想到最后送来了手术费。
“那颗小心脏才鸡蛋那么大,缝合了那么多针,我看得都心酸啊…还有啊,我刚听说原来手术费是有好心人捐款啊…上天保佑啊,不然那对父母估计就把孩子扔在医院了。” 小护士手舞足蹈地说着。
裴之晟点点头,“我现在就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