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走过去,脚步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
傍晚七点,席琛从手术室里出来,回到办公室刚脱下白大褂,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直接划过接听键。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出声。
席琛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坐在了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对方依旧没出声,才慢慢的说:“打电话给我就是让我听你的呼吸声?”
半响,女人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轻轻的说:“席教授,是我。”
“我知道。”席琛略微一顿,“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有点小感冒。”
席琛微微蹙眉,彼时,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他将手机拉离耳边,淡凉的说了一声“请进”。
门外,得到应许,乔冉拿着一叠报告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后边正在接电话的男人,他的面容清隽,五官深邃,墨色的眸子就如同窗外的夜色一样摄人心魄。
虽然在工作上已经接触过几次,可是每次看到他,乔冉还是忍不住小鹿乱撞。
她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席琛的桌面上,透亮的眼睛盯着他说:“席教授,这些报告都需要您签字。”
“你在忙吗?那我等会儿再打过来。”女人听到乔冉的声音,迟疑的问道。
“不用,你继续说。”席琛捏着手机,腾出一只手拿过一旁的签字笔,淡淡的问道:“找我有事?”
片刻静默,女人沙哑的声音才从电话那端传来,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想跟你借四十万。”
席琛签名的动作一顿,微微挑眉,“我记得,我们认识还不足一个月,四十万也不算小数目,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借给你?”
“如果,我成了席太太,你会借给我吗?”
☆、30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三十)
窗户外边,夜色渐深,树影绰绰。
而办公室里,寂静无声,空气好像凝结了一样。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讲了些什么,乔冉惊讶的发现一直处变不惊的席琛居然因为手抖在纸上微微划出了一横。
她看到男子浓郁如墨的眸子,下意识屏住呼吸。
沉默,一直沉默。
不知隔了多久,男人喑哑的声线才打破了一室的诡异,他平静的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另一边,子衿正坐在过道两旁的椅子上,她贴着冰冷的椅背,微微仰着头,“我现在反悔了,晚了吗?”
席琛紧抿薄唇,飞速的将几份报告浏览了一遍然后在上边流畅的签上字。
乔冉看到男子动作利落的合上报告推给她,然后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了里边的车钥匙和烟盒就往外走,步伐很急切。
门合上前,乔冉听见他问了一句:“你现在在哪?”
……
挂了电话,子衿恍惚的盯着已经黑掉的屏幕。
耳边突然响起早上医生对她说的话——“宋小姐,我们已经找到了和你母亲的肾源匹配又愿意捐赠的人士,但你需要有心理准备,你母亲已经是尿毒症晚期,加上她自身的体质很差,所以换肾后生命延长的时间长则一两年,短则几个月,甚至几天。”
那一秒,她有一种错觉,好像支撑自己这一年咬牙坚持下来的东西正面临着分崩离析,所有的隐忍和冷漠也轰然瓦解,溃不成军。
她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脸,压抑了一年之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全数爆发。
女人悲痛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无助的呜咽,泪水悄无声息的淌满了整张苍白的小脸。
席琛从门诊赶到住院部后,按照子衿给他的地址在一条走廊尽头找到了她。
从他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有些昏暗,微弱的白炽灯下,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正坐在走道的椅子上哭得泣不成声,她将脸埋在掌心里,整个身子都在剧烈的颤抖,宛如一只受伤独自舔伤口的野兽。
他停了一下,才缓缓的走过去。
席琛坐在子衿身边的空位上,他听着女人低低的抽泣声,也不急着开口,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
白色的烟雾在指尖萦绕,他眯着眸浅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黑亮的眸子在朦胧的薄雾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子衿不用看也知道身旁坐着谁,她吸了吸鼻子,三两下抹掉脸上的泪水,用了半分钟来稳定情绪。
片刻,她才冷静下来,“不好意思,我心情不好,让你见笑了。”
席琛侧首看了她一眼,一个礼拜不见,她好像又消瘦了不少,眼睛哭得跟个核桃似的,偏偏一脸风轻云淡。
他收回视线,平视着前方,烟抽了一半,才淡淡的开口:“四十万我借给你,至于席太太的事情,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不必委屈自己。”
子衿微微一愣,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颜,忽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两人相处过的画面。
样貌,工作,谈吐,待人,不管是站在哪个角度考虑,席琛作为男友都十分合格。
她嫁给他,吃亏的好像是他。
想到这,子衿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没有委屈自己,你救了我母亲的命,而我只是陪你演戏两年,想想都是我赚了。”
“你考虑清楚,一旦领证,未来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没到约定期限,你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席琛笑,看了她一眼,“哪怕我这里是地狱也不怕?”
子衿对上他如潭水般深沉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沉默几秒,舔舔唇道:“怕。”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他目前是她绝处逢生的唯一稻草了。
她这么诚实的回答,反倒逗得席琛一笑,他狠吸了一口烟,然后懒懒的吐出白雾,喑哑的嗓音同时响起。
他说:“怕也没用,你要明白,我不是乐善好施的人,所以我每次多管闲事,都一定图谋不轨。”
- - - 题外话 - - -
晚点还有一更
☆、31 眉间心上玉簟寒(一)
回到病房,宋城第一个望过来,看她两手空空,不由的蹙眉:“老姐,你不是说去买水果吗?”
子衿含糊道:“关门了,明天再买。”
她走到床沿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后紧紧的握着苏牡柔的手,“妈,医生说已经找到合适的肾源,下星期就可以动手术了。”
苏牡柔诧异:“下星期?我听说手术费要四十多万,我们哪来的钱?你该不是去找宋元山借了吧?”
宋城也倏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老姐,你去求那个混蛋了?”
“没有。”子衿冷静的同他们解释:“我向我一个朋友借的,他原本打算用这笔钱买车,但是听说我急需钱,就先借给我了。”
“手术之后妈就可以出院了吗?”宋城问。
子衿一顿,很快扯唇笑了笑:“嗯,医生说手术成功后休息两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苏牡柔半信半疑,她反握住子衿的手,激动的说:“子衿,你老实跟我说,这笔钱真的不是跟宋元山借来的吗?如果是你赶快还回去,我不会再用他一分钱的。”
“真的不是,妈,你就放心吧。”子衿无奈地叹息。
她怎么可能去找宋元山,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求他的,死都不会。
宋城轻易的捕捉到了子衿眼底的一丝黯淡,他顿了顿,旋即绕过床尾,从身后抱住她,信誓旦旦的说:“老姐你别难过,等我过几年毕业赚大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宋家炸平。”
闻言,子衿“扑哧”一声轻笑,捏住宋城的脸颊,“你在学校安分点我做梦都偷笑了,还想炸平宋家,你是想吃牢饭想疯了吗?”
宋城疼的哇哇大叫,他拍掉子衿的手,捂住脸颊退后一步,凶巴巴的说:“我不管,反正我下次再见到那俩母女来骚扰妈,我一定叫她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子衿凉凉的斜了他一眼,“她们如果是横着出医院,那你就是竖着进警局了。”
宋城怒目圆睁:“老姐,你咒我?”
“我实话实说而已。”
“屁。”
苏牡柔见他们俩姐弟又在拌嘴,只是在一旁摇头失笑。
想一想,这间病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欢声笑语了。
……
因为临近手术日期,这几日宋城每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医院照顾苏牡柔,外加医院有专门的看护,所以子衿很放心,也没有和公司请假,依旧上下班。
窗外阳光明媚,安静的办公室里,子衿坐在电脑前在给前阵子拍摄的一些照片做处理,小息的片刻,忽然想起了和席琛的约定。
那个,等苏牡柔手术结束后就领证的约定。
意外的是,越逼近手术日期,她的心情越平静。好像几日的时间,她已经接受了所有的变故。
神思恍惚中,潇潇突然冲进了办公室。
她进来时顺手把门给带上了,然后急若流星的扑到她的面前,震惊的说:“子衿,你居然认识大律师沈睿程!”
与潇潇澎湃激动的表现形成对比,听到沈睿程三个字,子衿的眉目瞬间冷却下来,“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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