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打在面上,明彩心里的不甘心如同一根蚕线,缠在她的心头,一圈紧似一圈,让人无法呼吸。
染翠见状,将伞塞在明彩手里,跪下不停磕头道:“老爷息怒、是奴婢鬼迷心窍,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会了、奴婢再也不会了!不是小姐的错,是奴婢、是奴婢不好啊!”
唐柏林面如寒霜,这一主一仆果然同心,纷纷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看来他猜的果然没错,还真是明彩这丫头!
这丫头向来倔强,如果不是为了她丫鬟,恐怕还是不肯松口吧……
抬头见四周的雨幕,唐柏林难掩心中的失望,只是这丫头体质是最弱的,如果吹风淋雨恐怕又是一场大病……罢了罢了,想她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这样的警醒,下次应是不敢了!想到此唐柏林叹了口气:“雨大风凉!你好好回去想想吧!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
“桑奇,你负责将四小姐送回去!”
桑奇顿了顿,眉头皱起,微厚的嘴唇紧紧抿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伞交给唐柏林,又打开一把,举向头顶。
明彩见唐柏林拂袖转身而去的身影,遍身如临大雨,扯起嘴角含笑,却哽咽道:“爹爹留步!”
“怎么,你还有何话要说?”
“女儿想问爹爹,如果一个人被误会了,她要怎么才能解除自己的误会?”
唐柏林擎伞一怔,怕她是意有所指,便道:“世人皆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倘若是被误会,再让所误会之人看看是如何误会的便可得解!”
“是……女儿受教了!”明彩握着伞柄,骨节发白,心里如同白蚁啃噬,尽管重活一世,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至亲误解,心痛的无法言语。
唐明珠,她竟无形中给了她这么沉重的一击!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而为?
“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送四小姐回去吧。”见唐柏林走远,桑奇声音疏离的对染翠道。
直到到了紫云苑,三人也并未再多说一句,眼见桑奇将明彩送到廊下,竟是马上转身就走的意思,明彩心中大恸,回头看向桑奇,桑奇此时十六出头,虎躯精瘦,与她姊妹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他难道也不相信她?
“桑奇哥哥,你也信我会陷害姐姐吗?”明彩一双氤氲的明眸灼灼盯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桑奇。
桑奇一愣,淡淡道:“妹妹还小,等你大些自然会珍惜亲姐妹之间的这份感情!”
说罢也是确信了明彩对唐明珠使坏,竟是转身踏入了雨中。
“小姐……怎么会这样?”染翠急的大哭。
“怎么会这样?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明彩怒极反笑,越笑,嘴角弧度牵扯的越大,原来她以为这一世她和平与人共处,便会被人同样待之,可人心之坏,又岂是经历了生生死死,便毫无芥蒂可言?
她唐明彩还真是幼稚!
被安顿着窝在床上,明彩只觉浑身无力,四肢渐渐热了起来,迷迷糊糊中,床头桑奇送的那尊釉白的如来坐相,宝相庄严,似笑非笑,竟是让她打了个寒颤……
明彩病了,淋了雨、受了气,病的还不轻。
明彩这一病,病了三天才缓过神来,期间大江氏来了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小江氏频频垂泪,被大江氏说了几次,便也来的少了。
等大好了的时候,明彩才觉衣服似乎又宽敞了些,心情也总算从前几日的阴霾稍稍好转了些,只是每每回忆唐柏林的那些言语,还是会掉下泪来。
此时已近四月下旬,竟又是一个杏子成熟的季节了。
这日早上,杏眼瓜子脸的唐明瑶依然在拜过了老夫人之后,前来紫云苑看明彩。她今日着了件粉色衫子、杏色襦裙,梳了两个小髻,别了两朵拳头大的菊花装饰,倒是别有一番俏皮可爱。
“四姐!免了你的请安礼,你怎么不出去走走!外面天色可好了!”一进门,唐明瑶爽利的嗓门便扯开了,前些时候,在忙过了唐明薇的婚事以后,安氏便回了杭州,她被留在了唐府,这倒是让明彩意外的另外一件事,毕竟按照“梦”里,唐明瑶在唐明薇婚后便回了杭州,也不知为何这一世竟是留了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唐明瑶越发缠在她的紫云苑西首,大有寝同居、食同桌之意,幸好老夫人见她一人留在京城,也安排了她每日三个时辰同兄弟姐妹一起,在偏院被先生授课,倒是让她没有那么闲散了。
明彩懒懒的,将头搭在膝盖上,手上拿了只细狼毫,描着脚边的花样子,提不起什么精神。
这段时间,虽然唐柏林和大江氏都有来看望她,但是她知道在二人心里,自己就是那个犯错的小孩,虽然谁都不说,可她心里那根刺却怎么也拔不掉,甚至将自己逼的大病一场,说出去委实太小家子气了些。
唐明瑶见她不理自己,将明彩手中的狼毫扯掉,凑近道:“四姐,铺子里的账本你可看了?又来几个新花样,我们去看看如何?”
见明彩摇头,唐明瑶晃着她的手臂道:“好四姐,我好不容易今天没有课业,你陪我出去逛逛如何,我这浑身都要长霉了!”
“小姐,你就去吧,权当为了奴婢,要不是奴婢……你也不会……”染翠在旁,不觉又红了眼圈。
明彩见竟是推脱不得,才不情不愿的下了罗汉床,被丫鬟们收拾着出了门。
四月末的上京城,草长莺飞,四处欢声。
去过了如意金饰,果然有几个杭州新来的时兴簪花,只是明彩依然觉得索然无味,脑子里因大病初愈,变得异常清晰了些,想起那日的巧合,琢磨下却是毫无结果。
唐明瑶见她百无聊赖,心念一动,将明彩连哄带骗,拉到了护城河边一家名为同庆的酒楼。
同庆楼坐落于上京城南,坐拥京城水陆枢纽,宾客满门。
二女带着四个丫鬟并两个侍卫,竟是没有找到包间,伙计见几人打扮,怕是京中贵胄,便忙扯了围屏将二人安排在二楼临窗的位子边,唐明瑶本不满,但见明彩意兴阑珊,不好再多生是非,便乖觉的坐了。
茶满杯,清风自窗外徐来,天边青山远在,近处河水袅袅,游人如织。
明彩凭栏观望,心里竟是生出一股天地茫茫,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之意。
正看的兴起,围屏外一道诧异十足的声音道:“第七个夫人了?那人还没捉到?是不是早跑出了京城?”
紧随而至的是一阵阵桌椅搬动的声音,以及小二的招呼声:“三位爷,今日客满,请几位屈就一下,有了位子我就给几位爷换地儿!”
一串脚步声后,一道熟悉的声音道:“三爷,是属下无能!”
“罢了,你大婚不久,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道冷然声音在隔壁的围屏内响起,明彩只觉脑门上一根青筋突兀的跳了跳。
☆、第18章 不吵不相识
“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怎么躲过京兆尹的层层搜索的?”
隔壁刻意压低的声音,可围屏实在太过单薄,明彩将几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幸好此时唐明瑶盯着小二呈上的菜单细细看着,并未分心打扰。
一阵倒水声之后,又听隔壁一道声音压低道:“按这七起案子发生的时间推算,估计嫌犯不会就此罢了……仵作发现每名死者身上都有特殊的标记,从一到七,就在脖子下面……这里……”
脖子下面?
明彩皱眉仔细想着关于“梦”里这个案子的记忆,可惜她不是唐明珠,唐明珠性格冰冷,善弄枪使棍,新奇的喜好也与常人不太一样,曾有段时间还对大明各种大案格外热心,翻了许多案宗出来研究,那时也就在及笄之前,被唐柏林发现,给好一顿数落,那之后才罢了。
此时想起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姐姐,明彩也不得不承认,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心里谋略,她都比不上她……
既生瑜何生亮?
前世她不甘为陪衬,所以处处和她作对,一心在父亲母亲心里与她分个高低,最后小江氏确实宠她不错,可唐明珠那时已不屑于与她争执母爱,而最终她入宫,更是将多年经营拱手让人。
尤其这辈子,唐明珠才短短几句话,便让唐柏林对她的人品产生了质疑,让她心生难过并且大病一场,如此一来,唐明珠的水准比她高了不知多少。
哎……
正神游之中,隔壁那道冷然的声音又道:“我看了那些标记,是以梵语写的一到七,如此看来,那嫌犯不但艺高人胆大,还有可能是个信佛之人。”
“只可惜宫内这些年放出的老人太多了些,竟是毫无头绪。”
“非也……这人信佛……”那道冷然的声音喃喃自语:“一到七……接下来是八、九……难道?”
“三爷,难道什么?”
“佛语九九归一,难道还有……”
“小二,快来,我要点菜!!!”唐明瑶尖利的声音瞬间响起,隔壁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明彩颇感无奈,听墙角的最高境界是神不知鬼不觉将别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她这火候差了太多!
小二忙走进,满脸堆笑道:“来喽!小姐要些什么?”
“这个……八宝野鸭、宫保野兔……你这野鸭和野兔不会家养冒充的吧?”唐明瑶忽闪着杏眼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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