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林林忍痛表态,“我又不度蜜月,这儿也没啥好玩的,无聊死了,还不如三亚呢!”
至少三亚有海天盛筵……
除了费林林,扬帆远和王妍心都无意逗留,一早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唯独一人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别看了,你以为外国妞能和你唱段十八里相送?”,王妍心情绪不佳,看谁都不顺眼,费林林正撞枪口上,讽刺他比较没负担。
费林林惊了,“你知道?”
“你都快把人领进屋了,我能不知道?一点节操都没有,我也是服了”,王妍心戴上墨镜,没好气地哼了声。
你有节操的话,就不会想对扬帆远霸王硬上弓了,费林林腹诽。
扬帆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三个人心事各异地搭机回国。
一上飞机,王妍心跟躲避瘟疫似的,找了个远远的位置,戴上眼罩,强行入睡。
她暂时还不能面对扬帆远,被拒绝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
看到他的脸,会忍不住想起他说永远不会喜欢她时那冷酷的模样。
太无情了,叫人寒心。
费林林瞄了眼背对他们的王妍心,悄悄叹口气,保媒拉纤的事他办得不漂亮,男女之间能不能成以后还得看月老的意思。
“虽然对王妍心感到抱歉,但我对她没感觉,你就别瞎掺合了!”
费林林干笑两声,侧脸看向扬帆远,他正闭目养神,额头中间有道红痕。看样子是掐出来的。
估摸着碰到头疼事了。
“你说,人如果做了亏心事怎么办?”,扬帆远的声音十分疲惫,透着一丝喑哑。
“你问我?”,费林林乐了,“我做过的亏心事多了,经验是尽量不寻思,不钻牛角尖”
“也对,我问错人了”,扬帆远作势翻身,被费林林一把按住,“我开玩笑的,知道你比我正经,说吧,什么亏心事?”
扬帆远沉默着按了会儿太阳穴,低声说:“你不是一直想弄清楚那晚我去哪儿了吗?”
费林林讪笑,“我那是出于关心才……稍稍做些了解”
“我伤害了一个女孩,对她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扬帆远十指插*入头发,神情迷惘,“你说我该怎么做?”
虽说隐隐约约猜到了,费林林仍旧感到震惊,眼中只有简素怡的扬帆远和别的女人……换作以前,他想都想不到。
一颗药丸毁了扬帆远的操守,但也不至于吧,真要意乱情迷把持不住,为什么不要王妍心?可见那个女孩有吸引他的地方。
“依我看,你先向那女孩道歉,取得她的谅解,再弥补错误”
“没机会了”,扬帆远摇摇头,“她走了,我对她一无所知”
“真的?”,费林林笑得见牙不见眼。
“来来来,咱们为活雷锋干杯”,费林林倒红酒,笑嘻嘻地递给扬帆远。
帆远没跟王妍心擦出火花,至少也浪漫了一夜,只要不总想着简素怡就行。反正这种事跟火星撞地球似的,太特么惊喜了。那姑娘还事后不留名就走了,简直比雷锋还雷锋啊!总之哥们爽到了就行。
“你要想说风凉话,麻烦离我远一点”,扬帆远心中涌起厌烦,丧失说话的兴致。
“你不用多想,那女孩替你做了决定不是吗?你就当春梦一场,不必自责,也不必内疚,因为那女孩压根就没想追究,作派那叫一潇洒大气,你也看开吧!”
与其说潇洒大气,不如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就好像怕他讹上她似的……叫人心情不好。
看开?说得容易,回国后,扬帆远寄情于工作,接了新项目,规划设计一座酒庄,前期少不了和客户接洽应酬,白天投身红尘俗事,可以一时忘记马尔代夫发生的事,晚上就没办法骗自己了。
那一晚就像破坏力巨大的病毒,蔓延全身,令他夜不成寐。
他的身体有自己的意志,记得那一晚所有的细节。
海风中的盐味,轻烟似的纱帐,女孩微凉的*,她在耳边细细的喘息。
他情难自禁地回味,放任自己在星隐月沉的深夜里沉溺。
他不止一次内省,为何与陌生人产生了身体上的契合感挥之不去?他原本不是耽于感官享受的人。
那个女孩给他的感觉像洪钟大吕一般常常回响在脑子里,重新定义他的*,强悍地在他生命中打下烙印。
他一边鄙视自己,一边打算忘记,却又莫名觉得愧疚。
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简素怡,他都对不起。
假如还想和简素怡在一起,就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好,同时也求个心安。
犹豫了许久,又一个黑夜来临前,扬帆远拨通了费林林的电话。
“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订了日落别墅的人,你抽空帮我查一查”
“没问题,我认识的兄弟中有专门干这个的,寻人小菜一碟,你且等信吧!”
费林林并没有说大话,很快他给了回复。
扬帆远刚好开完会,走回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接听费林林的电话。
“怎么样?”
“预订日落别墅的人名字叫宋碧灵”
宋碧灵,扬帆远默念这三个字。
“兄弟,我劝你打住,别再追查了!”
“为什么?”
费林林有些为难,迟疑地说:“宋碧灵结婚了,她老公是几个奢侈家具品牌的代理商,挺有钱的!”
“结婚了?”,扬帆远斩钉截铁地否定,“不可能!”
和他过夜的女孩绝不可能是已婚身份,这点他无比确定。
“你朋友会不会查错了?”
“我朋友又不是第一天入行,他很专业的好不好”,费林林突然记起还有重要的没说,“宋碧灵的婆婆和你妈都是一家贵妇沙龙的常客,我想她俩多半会认识吧,不信,你向你妈打听下,那位夫人的媳妇是不是叫宋碧灵,哦,对了,宋碧灵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都为人妻为人母了,我看你算了吧,怪不得她不留名就走了,情况不允许呗!”
放下电话,扬帆远彻底混乱了,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难道,那一夜真的是一场梦?
☆、第十幕·不能说的秘密
“迢遥的牧女的羊铃,摇落了轻的树叶。秋天的梦是轻的,那是窈窕的牧女之恋。于是我的梦静静地来了,但却载着沉重的昔日。哦,现在,我有一些寒冷,一些寒冷,和一些忧郁——《秋天的梦》,戴望舒”,中年美妇合上诗集,按在胸口,闭眼轻叹,“真美”。
家政徐阿姨站在草坪上为难,金女士读诗时不喜欢被人打扰,可老太太那里又催得紧。
“太太——”
徜徉在诗歌美妙的意境中,金铃子万分不情愿地张开眼睛,回归现实。
“老太太找我?”
占地六亩的大宅子,工人们各司其职,除了没事找事的婆婆,确实也没人找她。
徐阿姨点点头,“正闹脾气呢!”
“走吧,看看去”
都说老小孩,年纪越大,性格越像小孩,她这个婆婆尤为任性,老想一出是一出,令照顾她的人头疼不已。
天下哪有亲如母女的婆媳呢?
凑巧的是,凤姑也如此想。
天下的媳妇哪有亲闺女贴心呢?
可恨她只有一个儿子,又摊上一个不合她心意的媳妇,一辈子净生闲气了。
她实在看不惯儿媳妇拿腔拿调的劲头,年纪一大把了,还矫情得要命,动不动就迎风抹泪,活像老扬家欠了她一样。
能怪谁呢,怪就怪当初家里穷,聘不起好媳妇。要是家里条件宽裕点,哪怕多一头牛呢,就能跟村东头的老潘结亲家,他家的翠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家里田里都料理得妥妥当当。
体格壮实,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嫁到外村,一年抱俩,婆家乐得逢人就炫耀,可给老潘在村里长了脸。
再看金玲子,身子骨弱得跟村边的细条柳似的,日头一晒就晕,还不如她这个老婆子能扛。生孩子那更是指望不上,结婚六七年了,肚子愣不见动静,街坊邻居有意无意打问的,她一张老脸都没处搁。
好不容易怀上了,她这不吃那不吃的,营养跟不上,那孩子能不弱吗,帆远生下来跟小鸡崽似的,医生一瞧,握住她的手说,尽人事,听天命吧——唉哟,把她心疼的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
祖宗保佑,老扬家唯一的孙子平平安安长大,眼瞅着就奔三了,媳妇连个影都没有,她这个当奶奶的着急上火,嘿,她当娘的一点心都不上,成天就知道念酸诗!
不行,血压要升起来了,念段清心咒平平气!
金玲子和徐阿姨进屋交换眼神,提醒彼此小心,老太太瞧样子不大高兴。
茶几上摆着的虫草炖乳鸽一筷子也没动,料想不合她胃口。
金玲子陪笑,“妈,补品您不喜欢,我让厨房的人给您另做”
“不必了!”,凤姑啪的扔下佛珠,“我老婆子贱命好养活,用不着吃补品,身体也康健得很,你们以后不用白花钱买什么虫啊草啊的,人要想不生病就得吃米面!”
“冬虫夏草是滋补名药,振民特意买来孝敬您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