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司机的嘴,一刀从腹部刺进,司机瞪大了眼睛,眼神中透着绝望,痛苦,懊悔……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的突然好心,却将自己送上了断肠路。
在经过一处高架桥上,集装车停了下来,一具尸体从桥上抛下,然后继续上路……
叶子非接到一个电话,看了下号码,嘴巴一瞥,摁下了接听键,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对面咆哮道:“一回神都你就给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冰封女皇?好威风的名字,我让你回神都,不是让你回来杀人的,我警告过你,是不是想永远别回神都,见不到你家人……”
叶子非将电话离得自己远远的,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终于对面骂累了,直喘粗气,她才把电话放到耳边,认真检讨,道:“天墨大哥,你老别生气,这件事情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不能把别人的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滚!叫叔叔……叶子,这件事情闹得很大,也许你要出去躲躲……”
“不!我哪也不去,就在神都。”
“不要任性!”
“嘿嘿……”
“你嘿嘿是什么意思?”
“我刚看到新闻,我给你念念,帝豪酒吧因火灾发生踩踏事件,共造成25人伤亡……还有一个新闻是,警方迅速出击,捣毁贩毒窝点,警方与贩毒分子发生激烈交火,以阿酷扎为首的十二名贩毒人员当场击毙,怎么还是那套……”
“这只是官方给出的解释,但是你要知道,已经很多人已经开始关注你了。”
“怎么?他们想和我打交道?好啊,我也想和他们认识认识。”
“你想干嘛?又杀人?你今年二十不到吧?杀气怎么这重?”
“呃,其实我也可以跟他们讲讲道理的,怎么可能动不动杀人,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
对面沉默了一会,沉声道:“你要留神都也可以,不过暂时休学吧,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叶子非知道这是他的最后底线了,回答道:“遵命,那个……听说学校请假很难请……”
“我会跟你们学校解释的。”
“噢,不会告诉我妈吧?”
“不会!”
“要多久,我怕跟不上课程啊!”
“一个月……”
叶子非已经听到电话那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不敢再开玩笑,连忙正色道:”天墨大叔,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的,真不考虑我妈啊?她人贤惠勤劳,很会照顾人……”
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叶子非苦笑着收起电话,看着空荡荡的寝室,甄玉和文茜已经被家里人接回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们,虽然相识不久,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姐脾气,但叶子非对她们的印象都不错。
看到季雅秋那张床,叶子非的神情再次黯淡了下来,仿佛又看到那张清秀小脸在电脑后,充满怨念的看着自己,娇憨抱怨道:“叶子姐……”
她抽出那把佩刀,仔细擦拭着,神情就像在抚慰着亲密的爱人,走到天台,忽然一刀向护栏砍去,砂石飞溅,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刀身碎裂成几段,手臂没了知觉,虎口震裂,这把传承了数百年的古物,彻底摧毁了,叶子非看着伤口流出的鲜红血液,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叶子非驾驶着机车路过江边的时候,她将佩刀碎片和刀身一起撒入江里,看着滚滚流逝的江水,一个人在江边呆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色再次降临,同样的夜晚仅一天之隔,仿佛两个世界,昨夜的怒吼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今夜却乘着冷风,安静的看着这个浮华神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又有多少人在这个安静的夜里哭泣滴血。
叶子非想起昨夜那个拳手交代的事情,照片已经被雨水浸湿,糊成一团,看不清照片里人的长相了。
她拨通了宣禹的电话,沉默了一会,道:“帮我找个人……”
宣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睡,一直忙着关于叶子非的扫尾工作,清除网络上任何可能对叶子非不利的消息,当他接到叶子非的电话的时候,沉重的眼皮一下抬了起来,笑道:“好的,十分钟后给你短信答复。”
“江正光,三十七岁,离异,东山人,绰号阿木,入行当拳手三年,擅长泰拳,战绩一百二十五战,六十五胜六十败,身手很不错,有打假拳嫌疑,暂住证显示,目前他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儿子,在城北郊区乡下,他儿子叫江远危,患有白血病……”
叶子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孩子是不是已经父亲死亡的消息,她回了一条短信:“查查江正光的病例!”
回复:“绝症!”
果然如此!
否则他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或许这位中年东山大汉坚硬的脊梁,实在无法承受命运的重担,而选择了逃避,但是谁能责怪他什么呢?
叶子非跨上机车,朝郊外飞驰而去……
☆、第六十九章 江远危
叶子非第一眼看到江远危的时候,就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明明在眼前,却突然叫不出名字。
这种感觉让叶子非感到很难受,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
江远危的语调很平静,也有礼貌,看得出来他父亲对他的教育好像很成功,不过却让叶子非感到不舒服,因为他太冷静了,冷静的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叶子非问道:“你父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江远危点了点头,道:“今天警察已经告诉我了……”
叶子非看了看他们居住的房子,这是一栋土楼危房,屋顶几处破损,四面漏风,地上还是昨夜下雨后留下的积水,能够想象为了治疗这孩子的病,他父亲已经倾尽所有能力,直到最后的死,也只是为了孩子找到一个托付。
虽然江远危一直表现得很淡然,但是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内心,他迟疑的问道:“我父亲……他是怎么死的?”
叶子非平静道:“他是为了救我。”
江远危沉寂的眼睛顿时充满了光彩,紧紧盯着叶子非,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紧张道:“警察说我爸是参加了黑色团伙,被人打死的。”
叶子非再次确认道:“不,他是为了救我,同时嘱托我以后照顾你的生活。”说着她将那张已经模糊的照片递给了江远危,“你东西收拾下跟我走吧。”
江远危接过照片,呆呆的看了几秒钟,照片已经模糊,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照片,已经每次出门,父亲总会小心的带在身上,说这是他的附身符,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滴落,转身朝屋里走去,只干巴巴说了句:“好……”
叶子非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熟悉感再次出现,她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都超越常人许多,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为什么自己会对他有这种感觉,这让她很不舒服。
江远危的东西很少,只装了一个小小的书包,其他东西都被留在了破屋里。
叶子非奇怪道:“其他东西你不带?”
江远危沉默了一会,道:“我已经把东西都卖给收破烂的李叔了,他们说火葬的费用很高……”
“哦!如果我不来,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我可以出去找工作,我爸说我已经是个男人了,可以照顾自己。”
“……”
叶子非看着他瘦小单薄的身体,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淡然道:“那上车走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处理你父亲的后事。”
两个人上了机车,呼啸的驶入夜色中,留下一道长长红色的车灯残影。
等彻底消失不见后,周围邻居的灯才亮起,他们从窗户默默注视他们离开的方向……
叶子非没有地方安置这个小鬼,也不想把他带回家,麻烦家人,只能带到太子的老屋基地。
刚到门口,她就敏锐的发现附近增加了好几处隐秘的摄像头,这应该是宣禹的杰作,她朝门口上方的摄像头挥了挥手,很快宣禹将门打开。
叶子非发现此刻宣禹已经有点虚脱无力,双眼的眼圈重的有些吓人,只是平淡道:“怎么还没睡?”
宣禹炙热的看着叶子非,一脸的崇拜,同时也发现了她身后的那个小鬼,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进来吧!”叶子非将江远危带进屋里,头也不回道,“受人相托,忠人之事而已。”
叶子非进屋后,皱了皱眉头,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屋子里还是到处布满灰尘,没有打扫过,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整理,此刻她一样累极了,脑袋昏沉沉的,身体各处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直接推开主卧的门,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道:“随便找个房间休息吧,不要来打搅我!”
也顾不上继续交代其他的事情,将门反锁,直接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可总是睡不够,做了各种奇怪的梦,很多早已经遗忘的人和事频频在梦里出现,摧残着她的神经,却无法挣脱,在梦里她哭的像一个孩子,最后出现了一张孩子的脸,他无助彷徨恐惧的看着自己,好像很多话要对自己说,叫喊着,自己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