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律风仍旧不为所动,固执的抽着他的烟。
靳烨华蹲了下来,才发现他眼窝微青,下巴上还冒出了青青的胡渣,脸上的神情更是冰冷得让人有些害怕,“小风,你怎么了?”
靳律风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转头看向靳烨华神情立刻变得有些激动,一掌推开了他,嗓音冷如冰霜,“滚!”
靳烨华猝不及防被他一掌推倒在地,从他的反应来看,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从地上站了起来,“小风,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靳律风蹭的站了起来,将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走过去拎着靳烨华的衣领,双目圆睁噙满了怒火,嘶声力竭,“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靳烨华满脸愧疚,“小风,对不起,爸爸......”
靳律风像一头受激的狮子,对着他咆哮,“我他妈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你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靳烨华看着这样的儿子内心也疼得无以复加,“小风,忘了吧!”
靳律风一把推开他,蹲在地上,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颓废气息,“我不忘,刻入骨血的女人我也忘不了,我不要妹妹,你赔我的蕊蕊,赔我的蕊蕊......”
他像个没讨到糖的孩子,蹲在地上开始耍无赖。
靳烨华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靳律风来到靳振涛的病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靳振涛那个暴脾气,看见靳律风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来,一气之下拿起床头上的手机就朝着他砸了过去,“还请不动你了?”
靳律风眼睁睁的看着手机朝着自己飞来,也不闪躲,硬抗了下来。
手机从他额头上滑落,砰的掉到地上,额头上立刻有鲜血涓涓流了出来。
靳烨华站在靳律风后面,等他反应过来,一切已经迟了,“爸,你下手也太重了。”
谢雅琴急忙出去叫医生。
靳振涛没想到靳律风竟然不躲开,平时这小子反应都挺快的,哪次砸中过他,心里心疼极了,脸上却还是拉不下面子,嘴硬道:“活该。”
靳律风额头上的血从眼角流了下来,有些触目惊心,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淡淡问道:“爷爷还砸不砸?今天让你砸个尽兴。”
“你......”靳振涛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就是个混球,滚。”
“那我滚了。”靳律风说完真的转身准备出去。
“你给我站住。”靳振涛气得花白的胡渣都开始发颤,“你满脸是血的想出去吓唬谁?弄干净了再滚。”
靳律风听话的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不一会儿谢雅琴就领着医生进来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靳律风一直安安静静的,医生给他清洗的时候问他疼不疼?他不哼声,处理好后,嘱咐他不要碰水,他也不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靳振涛察觉到靳律风不对劲,他走后,便问靳烨华,“那臭小子怎么了?受刺激了?”
靳烨华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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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靳振涛住院那晚后,靳律风就再也没打过电话给简蕊。
刚开始,简蕊还以为他怕靳振涛责备她所以没叫她下去,可是三天过去了,他连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中午,她趁着出去买午餐的机会来到靳律风的病房,护士却说他三天前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以为他会在靳振涛的病房,来到那里,护士也说病人上午就出院了。
简蕊有些懵,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走了?出什么事了吗?
莫名的心里有些发慌,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靳律风的电话,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却一直无人接听。
简蕊有些焦急的来到霍锦城的办公室,由于跑得急,脸蛋红通通的,说话气息也有些不稳,“霍大哥......律风......和爷爷都出院了?”
霍锦城微微蹙眉,“他们出院你不知道?”
简蕊摇摇头,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失落,“我打他电话他也不接。”
“你们......吵架了?”
简蕊头摇得更欢了,“没有。”
“那我打他电话试试。”霍锦城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靳律风的电话,没响两声就接了,“在忙什么?”
电话里只传来冷冰冰的两个字,“工作。”
“简蕊在我这里,我把电话给她。”霍锦城说完将手机递给简蕊。
简蕊急忙接过,“律风,你......”
霍锦城见她哭丧着脸,问道:“怎么了?”
简蕊将手机递给他,“他挂了。”
霍锦城蹙眉,“可能他不小心挂了,我再打过去。”
简蕊黯淡的眼神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好。”
这次拨过去一直没人接听。
霍锦城尴尬的解释,“可能他真的很忙。”
简蕊耷拉着肩膀,“你这个借口真的很烂,谁会忙到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他就是不想和我讲话,可能他也怪我没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你想多了。”霍锦城不会安慰人,有些词穷。
“我回去了。”简蕊转身出去了。
霍锦城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拧着眉峰给白湛季打了一个电话。
“律风呢?”
“他在办公室啊。”
“他抽风了?”
“你怎么知道?”
“......”
“他是不是车祸撞坏了脑子?要不就是被人借尸还魂了,右手还打着绷带呢,这几天疯狂的投入工作,晚上都睡在办公室,整个人性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冷冰冰的,沉默寡言。”
霍锦城挂了电话,漆黑的眼底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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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爵酒吧
霍锦城一直注视着靳律风,他真的变了,脸上再也找不到以前温润的浅笑,整个人很安静。
白湛季有些受不了这种超低气压的安静氛围,以前吧,霍锦城闷马蚤不爱说话,最起码还有一个明马蚤的靳律风陪着他嘻哈。
现在好了,两个都闷马蚤了,独留他一个人傻不拉几的唱独角戏,忒没劲。
“我说你们好歹吱个声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两本哑巴在喝酒。”
靳律风只是眉眼微抬的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静静地品他的红酒。
霍锦城放下手中的酒杯,“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白湛季见终于有人说话了,急忙插嘴,“谁的电话?”
靳律风只说了一个字,“忙。”
“借口。”霍锦城冷冷的甩给他两个字。
靳律风唇角抿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没答话。
白湛季有些焦急的说:“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沉默
“我靠,真没劲。”白湛季起身朝着舞池走去。
“如果你只给得起她现在这样惴惴不安的生活,我相信我能给她更好的。”
靳律风抬眸,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光线下碰撞厮杀。
“别忘了她是我老婆。”
“那又怎样?”
靳律风薄唇紧抿,捏着高脚杯的手微微泛白,然后突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嚯的起身,睥睨着他,“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完转身往外走。
霍锦城对着他的背影缓缓道:“我会一直记着你这句话。”
靳律风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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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医院
苏语容已经醒了,虽然面容很憔悴,但整体恢复得还不错。
陶婉白正在给她喂粥,手机响了。
简蕊急忙接过她手里的碗和勺子,“妈,我来吧。”
陶婉白起身接通了电话,“我是靳律风,我们谈谈。”
陶婉白瞥了一眼简蕊,拿着电话出了病房,“我们不是已经谈过了?”
“谈离婚的事。”
陶婉白微微愣住,完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妥协了,过了几秒,“好,地址......嗯,我一会儿就到。”
陶婉白挂了电话,走进病房,拿起沙发上的包,“简宝你好好照顾外婆,妈出去一下。”
“嗯。”
陶婉白来到约好的咖啡厅,雅座里,靳律风已经先到了,或者说他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见她来了,合上平板电脑,将满桌的文件收拾了一下,“请坐。”
陶婉白坐下,才几天没见,感觉对面的男人似乎瘦了一圈。
“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
靳律风微微拧眉,但还是叫来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
两人沉默了一阵,陶婉白率先开腔,“你在电话里说......”
靳律风却打断了她,“蕊蕊过得好吗?”
陶婉白看了他一瞬,“挺好的,倒是你,似乎过得并不怎么样?”
靳律风点点头并没否认,“爱上一个人容易,忘记一个人挺难的。”
陶婉白微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他说的这句话她深有体会,因为她耗尽了半辈子似乎也没彻底忘了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良久,她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但是你们并不合适。”
“嗯,所以我才找你谈离婚的事。”
陶婉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是不是你爸爸跟你说了什么?”
靳律风嘴角染上苦涩,“有些事我一个人承受就好,我希望你不要告诉蕊蕊。”
他的懂事让陶婉白心底深处隐隐作痛,“虽然我很恨靳振涛,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将你教导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