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点头,她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欧阳擎要舍近求远,不将她留在孟家,却要送她去青帮的。
眼下她中的药性到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让孟家人知道,也只会是害家人白白担心而已。
这一晚辗转难眠,凌武为顾紫准备了朝阳的房间,里间的一应设施也都是顶好的,但是顾紫躺在偌大的床上却觉得空虚…寂寞…冷…
“嗳…”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顾紫望着窗外隐约升起的朦胧光亮,缓缓坐起了身。
自从确定被人下了药之后,顾紫就一直在想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所有事,但是却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她在家中的饮食全都是由何淑琴负责的,在外时也是小心谨慎,到底是谁的手这么长,竟然能逃过她与身边那么多人的眼睛。
何淑琴是将欧阳擎从小照顾到大的忠仆,就算是对她也一直是尽心尽责的,如果何淑琴有心想要谋害她的话,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啊——!”顾紫扑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了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可若是能贴近细看,那双精亮透彻的凤眸中除去妖冶又哪里有一丁点的迷茫困惑…
傍晚时分欧阳擎便回到了京都市,来接机的人是白轩,也许是常年跟在欧阳擎身边的缘故,一袭黑装竟也透出丝丝清冷。
“少爷…”还未等欧阳擎走近,白轩便抬步迎了上去,微顿的话语绞揉着些许犹豫,“白沉的手臂受伤骨折了…”
欧阳擎侧眸睨了一眼,却对白轩的话不置一词。
等到坐进车里,欧阳擎才终于启唇,“去医院。”
“是。”
车里静的落针可闻,白轩看着后视镜中欧阳擎阴沉欲滴的脸,整颗心惴惴不安。
还记的清晨欧阳擎与他通话时的语气,仿佛浸染着自地狱而来的阴寒戾气。
当时他甚至觉得身后就站着一只厉鬼,露着骇人的獠牙伺机咬上他的脖颈。
“是怎么受的伤。”欧阳擎骤然开口,平淡的语气不喜不怒。
“白沉昨晚上熬夜熬到清晨,估计是疲累的厉害,所以下楼梯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白沉见欧阳擎始终不言,踩油门的动作都不禁变得小心翼翼,“其实…”不时窥探着后视镜,白轩表情平静,内心却早已被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伤的不是很严重,白沉说不会影响…”
欧阳擎冷眸轻抬,白轩刹那间便是冷汗浸透。
“开车。”
事实证明,**oss今天的心情真的是十分不爽。白轩看着前面拥堵成线的车辆,于是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均匀。
十几分钟的路程,白轩却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久,见欧阳擎腰身微挺,连忙下车去给欧阳擎开门。“白沉在三楼的休息室。”
“嗯…”
不过是最简单的单音节,但是对于白沉而言却是天赐的恩典。
目送欧阳擎踏进医院之后,白轩逃难似的钻进了车子,脚踩油门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脱离带水。
与面对欧阳擎相比,那堆积成山的文件简直不能再诱人,就连波涛汹涌的金发碧眼也是比不得的!
欧阳擎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白沉正好打算起身去喝水。
“少爷!”因为起身的动作有些急,所以碰到了受伤的手臂,白沉不禁皱眉抿唇。“我…”
“伤的严重吗?”欧阳擎站停在距离白沉三米开外的地方,凝眸看着他。
“不严重,不会影响到做实验的,您昨天派人给我的血样我已经彻底检验过了,是一种新型药剂,少夫人感染的时间不长,大概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嗯…”欧阳擎应的漫不经心,“大概多久能研制出解药。”
“快的话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了。”
“三天!”欧阳擎眼眸微敛,漆黑的眸底不见丝毫情绪,宛如黑洞般带给人莫名的恐惧与强烈的压迫感,“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白沉点头的动作有些犹豫,但是抬眸的那一刻却是格外郑重,“是!”
像是想起些什么,欧阳擎转身的动作微顿。再次与白沉眸光相对的时候,他薄唇轻启,“后天是你母亲的祭日?”
白沉与白轩,白廷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嗯。”白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却又在下一秒连忙松开,“也不差这一两日,眼下为少夫人解毒比较重要。”
“呵…”
白沉想不到欧阳擎为何会笑,一时间有些懵楞。
“我倒也不是那么不讲情分的人。”欧阳擎薄唇轻翘,清浅的笑意一直蔓延至眼底,似是安抚透着丝丝感伤。
但是看在白沉眼中,却莫名的多出些意味深长…
“去看下吧,省的你整天惦记着。”话音未落欧阳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一时间偌大的房间内落针可闻。
白沉双拳紧握,屋内明明只剩下他一个人,却狭隘的令他感到窒息。
他的母亲……他的母亲!
白沉挺拔的腰身骤然倒塌,摔坐在床上的那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如魔音一般囚困着他的心智。
整整数年的光景,他从未忘记过。
他的母亲是白景明的妻子,却过得连白家的佣人都不如。自古到今,一旦说起联姻便很少能牵扯到两厢情愿,多是权势与利益的纠葛,而他的母亲便是这场交易中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没有人曾去怜悯过她,因为她胆小懦弱,任由白景明将情妇的孩子接回家抚养也不敢吭声反抗。
可就是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女人却自杀在他十五岁那年,在此之前她嗑药,脱发,早已经变得人鬼不如。
白家虽然比不上欧阳家,但也算的上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所有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与白家沾亲带故,从始至终就只有他的母亲想要逃离,不惜用自杀的方式。
而他是第二个…
那天是他母亲的头七,来来往往的人俱是一身黑白,因为下着雪,他们撑着足以遮挡住笑意的伞。
也是在那一日,在他母亲的遗照前,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与白景明断绝关系,试图逃离这个纵横穿插着无数条枷锁的囚笼。
令他惊诧的是,白景明并没有像对他母亲那样将他关起来,试图用药物控制,而是令人将执行家法的铁鞭取出,倒钩如冰,鞭挞在他尚且稚嫩的腰背上。
在白沉的记忆中,那一日的雪是鲜红的,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一直以为那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或许惨痛或许悲哀,但是那一日过后他终于迎来了黎明。
可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宛如齐天大圣挣扎于如来佛祖的五指山,自以为的潇洒自在,自以为的广阔无际都在如来佛祖攒紧手心的那一瞬间化为乌有…
腰间传来细微的震动,白沉回眸看着,直到震动停止后再次震起才掏出手机。
“白景明,有句话你说的没错,我是你的儿子,所以我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想要我继续为你办事也不是不行,在此之前你必须安排我母亲跟我见面!”
白沉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带给白景明的感受,却好像那几句话是从怒号着的狂风暴雨中穿梭而过,打在他的耳畔,尽是砂砾摩擦带来的刺痛。
不知想到些什么,白景明骤然失笑。
“我当年的选择果然是对的,只有你才能是欧阳擎的对手…白沉,迂回曲折,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结果?这边白沉也幽幽轻笑出声,事情都还没有了解,又哪里来的结果…
就算那药成功注射到顾紫体内又如何,就算毒性可以通过男女房事来感染又如何?
如果我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帮你,如果我从始至终就站在了你的对立面,白景明…结果又怎么可能像你所想的那样?最终的结果你又怎么可能猜的到呢?
白沉仰躺在病床上,看着无色的天花板,唇角嘲讽的弧度渐渐抿成一条直线,最终疲惫的阖上了双眸。
也许他终于懂得为什么他的母亲宁愿死也要逃离白景明,没有人愿意像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的活着,哪怕是一个胆小懦弱,从没有奢望过幸福快乐的女人。
更何况是早已经试过自由,贪恋自由的他呢?
当夜,欧阳擎并没有急于回到江城,而是来到了陆家,与陆家老爷子陆璟墨见了一面。
比起长辈与晚辈亦或是忘年交,欧阳擎与陆璟墨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盟友。
既然已经心存怀疑,那么欧阳擎自然不会将赌注全部压在白沉一个人的身上。
这世上欧阳擎不在乎的东西千千万,可唯独与顾紫相关的事物,他不敢去赌,哪怕他自认为已经万无一失。
而此时,远在江城的顾紫正在与偶遇的厉墨尘以及秦暮一起用餐,旁边还坐着一同前来的凌武与林木木。
看着肆无忌惮秀恩爱的凌武与林木木,顾紫转而冲着厉墨尘挑眉轻笑,佯装出一副暧昧调笑的表情。“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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