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么气,这种人的气你也生,掉价。”卓树声听壁脚,笑得很开心,“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既然没整治她,就表示不计较,怎么黑脸了?”
“当时不生气,不代表现在见到她不能生气。”姜淳渊反驳,更紧地抱住攀舒。
前头还有人呢。
攀舒缩了缩身体,往车头轻呶嘴,眼角半挑瞪他。
第31章 chapter31
汽车到达蒋谊老家的涝坡镇时晚上八点。
大城市正是灯红酒绿之时,小镇却寂寂静静,行人车辆极少。
“吃了饭,明早再去打听。”卓树声说。
夜里,人的戒心最强的时候,打听不到什么,攀舒没反对。
远离大都市,路边都是野味菜馆。攀舒眼神有些空洞,一一扫过两边简陋的房子,心里有些落寞。
姜淳渊让卓树声在一家门前挂着野兔的饭馆前停下。
黄泥墙,石板地面,屋檐下挂着成串的干野菜,院子里几个大铁笼,野鸡噶噶叫着,野兔瞪着红眼睛。
厅里面木头八仙桌,长条凳,桌面斑驳,有些油腻。
攀舒扯纸巾抹桌子。 “我去点菜。”姜淳渊说,走了出去。
攀舒抹过桌子,又拿了开水瓶,倒水烫碗筷汤勺。
卓树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起身帮忙,打开手机划拉,发信息。
攀舒把碗筷烫完,姜淳渊还没回来。
隔壁桌几个壮汉在拼酒,呼喝声喧哗,酒气熏人。
攀舒略坐了一会,起身出门。 院子吊着四十瓦的日光灯,很明亮。
姜淳渊在院子一角水泥洗手盆前料理着什么。
攀舒走近,趔趄了一下,靠到一侧墙壁才稳住身体。 姜淳渊在杀野兔。 他紧抿着唇,眼睑低垂,目光冰冷,手里尖刀扎住兔子头部,往下划拉,兔子一身血,整张皮半点瑕疵没有剔开,干净利落。
攀舒呆呆地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做着一点不熟悉的事。
冷血、残酷,狠戾! 那个温和俊雅的人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突然坠毁,如高山雪崩,令人恐怖的汹涌的白色雪浪翻卷。
墙面粗糙,手指刮过,有些儿刺疼。
失望,意外。
攀舒呆呆看着,双腿发软,后背都是汗。
姜淳渊搁下尖刀,拧开水龙头,挤了清洁剂洗手。
水流冲刷掉血水,他的一双手露出原貌,洁白匀称,指节修长。 攀舒扶着墙,一步一步悄悄后退。
“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卓树声抬头看她。
攀舒不语,沉默着坐下。
桌子上放着姜淳渊的烟盒,银色金属盒,香烟盒上的DUPONT打火机也是银铝颜色,造型方正线条简洁。
攀舒拿过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根烟,衔进嘴里,划动打火机。 火星明灭,烟雾闪动,香烟的味道呛入喉咙,攀舒剧咳起来。 卓树声眉头跳了一下。
“没那个本事就别学叛逆。”
他站了起来,半倾身,夺了攀舒嘴里的烟,掐进烟灰缸,“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替你解答。”
攀舒茫然看着烟灰缸里那枝残烟,摇了摇头。
“什么事都闷心里,这种臭脾气也只有淳渊受得了。”
卓树声嗤笑,低下头,继续划拔手机,却不是处理公事,而是给姜淳渊发信息。
“你小心肝出去走了一圈,回来时神色有些不对。”
姜淳渊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信息。
“谢谢!” 姜淳渊回来时,步履沉稳,眉眼疏淡,半分没有刚才的阴鸷。
攀舒有些恍惚。
其实很久以前,她也曾见过一次姜淳渊的失态。
那一回不是满眼阴霾。
她刚上高中那时,姜淳渊接了她几回晚自习,学校里的女同学各种找借口接近打听他,她憋得慌,回家跟他说让他以后接她时躲着她同学,别给她同学看到他,当时,他像挨了一闷棍,而后,幽幽叹了口气,说“好”。
她洗了澡出来,他坐在沙发上叠纸牌,把牌都拿反了。
那会儿的她每天快快乐乐,说出来了,想起以后同学再也见不着他,不会再追问打听他的一切,心事放下,也没在意。
他穿着丝质睡袍,腰间带子松松系着,慵懒优雅,灯光暖融融照下来,无处不让人着迷。 她冲过去,坐到他身边,开心地靠到他肩膀上,叽叽喳喳快活地讲学校里发生的事。
他很快就开颜了,微笑着专注地看着她。
攀舒有些奇怪,那么久远的一件小事,居然记得这样清楚。
菜上来了,一盘蒜蓉小白菜和硕大的一盆炖野兔肉。
攀舒的筷子伸向小白菜。 “尝尝野兔肉。”
姜淳渊夹起一筷子兔子,微笑着递到她唇边。
灯光下,他的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嘴角微微往上翘,极清浅的笑意从眼睛里流泻出来,如春风,如暖阳,攀舒怔怔看着他,张开了嘴。
有些熟悉的味道,攀舒眼睛瞪得浑圆。
“吃出来啦?”
姜淳渊含笑问。 “你炒的?”
攀舒嗓子眼发痒。 “嗯,八角、桂皮、花椒、干辣椒、香叶、姜片和葱段一起小火煸炒……”
姜淳渊柔声介绍,略一顿,又道:“连兔子都是我自己杀的,地方不怎么干净,不自己弄不放心。”
他杀兔子时的心里在埋怨这鬼地方不干净,所以脸色难看眼神阴鸷吧!
仿佛隆冬从冰窑里出来,进去暖洋洋的温室。 攀舒心头的阴霾消失,无限快活。 嘴里那块兔肉的香味瞬间分外强烈,特别香!
“真好吃。”攀舒小声说,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弯弯。 “
好吃就多吃点。
”姜淳渊笑,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从饭店出来,卓树声带路,三人投宿小镇东头一家家庭旅馆。
整个旅馆只有两个房间带卫生间,恰好还没人订,姜淳渊全要了。
一间在楼下,卓树声走了过去。 姜淳渊提着行李箱,牵着攀舒的手上楼。
楼梯很窄,天花板垂下一根电线,灯泡晃晃荡荡,橙色的灯光,有些朦胧。
房间比预想的好,很干净,墙壁贴着墙纸,黄色的小喇叭花一串串垂下,带着一股春日的明媚。
双人大床,床上崭新的被褥,红色鸳鸯戏水印花图案。
房门哐当一声合上,房间霎时陷入黑暗中。
攀舒不自在,伸手去摁电灯。
“别开。”
姜淳渊低声说,行李箱往脚下一扔,扳住她肩膀,低头吻她的唇。
柔软的接触,微凉。
攀舒轻颤,被动地承受,压抑着,不敢发出声音。
姜淳渊的手沿着她的后颈往下滑。
攀舒皮肤浮起细小的疙瘩。
他的手握住她腰肢,又霎地抽出,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呼吸有些急促
。 攀舒“啊”地叫了一声。
走廊外有人走动,脚步声笃笃响,来到他们房门外,忽然停下。
攀舒捉住姜淳渊肩膀,颤抖着,漏出破碎的问话:“好像是卓树声来了?”
“不管他。”姜淳渊哑声说。
呼级游走在悬崖绝壁边缘。
风吹起窗帘,窗外院子里灯光照了进来。
姜淳渊的脸在半明半寐里,有一股陌生的悲伤的温柔。
攀舒呆了呆,手指掐进他的肉里。
她好像又回到六年前,他决绝地离开她那时,她被丢进了漆黑的没有出路的无底深渊。
“淳渊哥哥,我真的很害怕。”
“别怕,我在。”他低声说,更紧地抱住她。 攀舒朝他迎去,过了这么多年,终于再次回到了姜淳渊的怀里。
她的肚皮贴到他腰带的金属扣,坚硬的触碰,硌得皮肉有些儿疼,她伸手按住,“咔”地一声,带扣松开,很轻微的细响。
“找你朋友?”
门外有人说话,是旅馆老板。
“没有,随便走走,看看在二楼能不能看到星星。”
卓树声的声音。 隔着一层门板,很清晰。 攀舒一只手僵住。
姜淳渊没停,他的手滑到她背后,解开她的内衣搭扣。
攀舒挣了挣,没挣开,他扶着她,两人倒到床上。 墙壁上,两个影子紧密地重合在一起。
门外脚步声再度响起,卓树声下楼去了。
攀舒不敢动,在安静中,看着他脱了衬衫,两腿互蹬脱了裤子。
少了一层布料,男人的体温熨贴着她的皮肤。
血液被烫得沸腾起来,她忍不住抬起腿勾住他的腰,口中溢出低细的呻-吟。
姜淳渊似乎被她的热情吓了一跳,掀她衣衫下摆的手顿了一下。
“姜淳渊……”她喊他。
分明是虚软无力的,却像带着几百伏的电压,击得他尾椎都麻了。
“小舒,我爱你。”他从喉咙深处挤出暗哑的一句回应。
光线模糊,他额头上有汗水,头发垂下来几缕,眉目柔软生动。 攀舒弓起身亲他。
温热的嘴唇擦过他喉结,顺着下巴往上,来到嘴唇上。 怀里搂着的身体微泛甜香,触觉和嗅觉双重刺激,姜淳渊胸口起伏,忽而,突兀地猛一下松开攀舒,跳下床,冲进浴室里。
攀舒羞臊地捂住脸,缓了缓,忍不住张开手指。
卫生间的门没关,窗外微弱的光照进来,映着姜淳渊高挑挺拔的身体,像剪影浮雕,他的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手搁在身前,潘舒看的脸红心跳。
因为第一次看这样的画面,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浴室里姜淳渊低吼了一声,整个身体抖动,哗哗水声响了又停,他极快冲了出来。
“小舒,怎么啦?”他揽住攀舒,手里的水珠滴进攀舒衣领里,凉而滑,顺着后背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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