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问你在我走之前知不知道。”
顾征认为纪凝完全属于无理取闹,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着她:“你以为金影奖是s&t开的吗?就算是,我也只是s&t一个股东,不能全权做主,金影奖这么多年在结果出来前都是保密的,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真的不知道,我找过专业的影评人分析过结果,今年竞争很大,你的赢面确实比较小。”
纪凝索性直接站了起来:“那也没有必要再给我买一个猪肉奖来搪塞我,我的人气确实没有人家高,我心里很清楚,我拿这个奖拿得很不光彩,站在台上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感到高兴,只觉得羞愤欲绝。”
顾征看她这个架势是准备大吵一场的意思,决定避开她的锋芒,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谈了好吗?我休息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纪凝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满满的都是失望,她在心里早就隐隐猜到了这是顾征的手笔,但真正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还是真真切切的失落了。
你难道不明白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不应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吗?
我在颁奖典礼上经历了那样的煎熬,你还为你的体贴入微而感到沾沾自喜吗?
她低眉垂目的,并不去看顾征,还闪身避过了顾征伸过来的手,顾征对她做小伏低了这么久不免也有些生气:“你这是支起架子准备跟我大吵一架了?我为你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就算不讨你的好难道还成了错?我今天好好地过个生日,外人都知道给我道声恭喜,你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反而又对我甩起脸子了?纪小姐,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纪凝已经披上了之前脱下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她低着头,嘴唇动了动,摸了摸口袋里准备的礼物,却并没有掏出来,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顾征看她这个样子心下也是烦躁,一言不合就又使起了小性子,脾气真是越来越大,索性不再理她,整了整衣领,大步走了出去,留下纪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沙发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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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凝在屋子里傻傻地站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委屈,索性从后门走出去,绕到了一旁的露台上去抽烟,她并不喜欢抽烟,只是在这个时候她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从玻璃窗里看到大厅的状况,纪凝一眼扫过去发现顾征还是神采奕奕的,丝毫看不出刚刚有争吵过的痕迹,于是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冬天的夜里夜风很凉,纪凝觉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时身边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纪小姐。”
纪凝疑惑地回头,自以为在这里藏得机密,绝对不会有人看见自己。
来人却是刚刚在宴会上打过照面的约翰逊夫人,约翰逊夫人虽然年纪足以做纪凝的妈了但无疑还算得上是一位美人,只不过纪凝早已经失去了欣赏美人的兴致,手指夹着烟也没有放下,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位萍水相逢的老美人意欲何为。
“纪小姐怎么不进去玩?舞会快开始了,站在这儿多凉。”
“身体不舒服,出来吹一吹风。”
约翰逊夫人很有一种柔情似水的气质,这种气质几乎伴随了她一生,并不随她的寡妇身份而有所改变,她很甜美地对纪凝笑了笑:“纪小姐这是跟顾征吵架了吧?小两口的可别置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她话音未落纪凝就扭过了头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寻常人——尤其是在宴会上相逢的这种交情,提到顾征怎么也会叫一声“顾先生”的,这女人是想干嘛?
纪凝的疑虑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看到约翰逊夫人微微地笑了,还是非常含羞带怯的样子,纪凝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再怎么美,也是个快四十岁的人了,这种少女情态放在她身上实在是太违和了。
只听得约翰逊夫人又道:“他这个人啊,就是这样,不会疼女人,永远都是个毛头小子的模样,纪小姐还是要时时刻刻体贴着他才好。”
说到这里纪凝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位素昧平生的夫人来者不善了,她把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夹在手里,背靠在栏杆上,偏着头微笑着问她:“约翰逊夫人,您这是想说什么?不要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吧。”
约翰逊夫人面色不变,依然是优雅动人楚楚可怜,此刻她的丑儿子不在身边更是挺直了腰板,她的微笑一如既往地含蓄内敛,简直对不起她的身份和她做过的事——
“纪小姐何必跟着外边那些人叫什么约翰逊夫人,听着中不中洋不洋的多别扭,我虽然入了外籍,但怎么说都还是中国人,更何况我先夫早就过世了,我已经恢复了自由身,我娘家姓邓,单名一个霏字,你叫我邓霏就好了。”
邓霏——
邓小姐?!
纪凝无论如何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再配合上她的年纪身份和她说话时的语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谁了好吗?
这他妈是顾廷羽的亲妈啊!
纪凝在上辈子还是和顾廷羽有过亲密接触的,虽然这一世没怎么见但具体顾廷羽长什么样子还是知道的,她仔仔细细地盯着这个邓霏看了五秒,终于勉强从五官走势中看出了一点顾廷羽的意思,那双桃花眼还是挺像的。
纪凝心中警铃大作,怪不得顾征刚刚一见她就拉着自己走了呢,真是旧情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邀请进来的。
“邓女士,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懂了,您放着里边热热闹闹的舞会不去,跑来这儿跟我吹冷风,阴阳怪气地跟我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邓女士丝毫不以为忤,像是个宽容的母亲一样对着纪凝继续微笑着:“我想纪小姐应该是个聪明人,总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还是——他连这个都不告诉你?”
纪凝自然知道她是谁,也不肯陪她在这里打哑谜了,直截了当地开了口:“我自然知道您是谁了,您跟令郎孤儿寡母地回国,肯定是有要事要办,让我猜一猜——啊,您是来找您的大儿子的吧?他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抛弃,在别人家孤苦伶仃地寄人篱下地过了十几年,多可怜啊,心中肯定非常想念您。”她指了指玻璃窗,刚好是年轻英俊的顾廷羽搂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美人大跳热舞,好不快活,丝毫不见可怜之意,“需不需要我帮您把他叫出来,你们母子两个叙叙旧?以慰相思之苦啊?”
她的话刁钻刻薄,专捡邓女士的痛处戳,丝毫不留情面,气得邓女士精致姣好的面容几乎要生出几分细纹出来,不过邓女士毕竟是老狐狸了,不会被这么轻易地被她这小丫头片子的几句话气死,仍然笑意盈盈的。
“这孩子,长得也够快的,我都要认不出来了,当年要不是误会,我也不会和顾征一朝分别,十几年不见,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阴差阳错的又见到了,也算是缘分。”
纪凝几乎想笑出声——她活着这么多年,小三的事情她见多了,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的老三!
纪凝总认为邓女士的年纪足以做她妈了,没想到邓女士在这把年纪还要老夫聊发少年狂的不甘寂寞,真称得上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了。
纪凝扯了一扯嘴角,权当那是个笑容:“然后呢?您这是准备再续前缘了?”
“纪小姐这话就说错了,怎么能叫再续前缘呢?”邓女士温婉一笑,“总还有个孩子在这儿呢,我作为孩子他妈,回来看一看她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我这么多年都没有陪过他,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是情非得已,现在我也该尽一尽母亲的本分了,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呢。”
纪凝简直要被邓女士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不过论起吵架,她自信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开玩笑,她妈那种极品她都敢正面硬抗呢,一个四十岁的寡妇,纵然貌美,那也美得非常有限,就算真是个老天仙,那也决计不会是她的对手。
她心里刚和顾征吵完憋着一肚子火呢,邓女士居然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您有这种心思,当然是很好的,刚好顾廷羽都这么大了,老是在家里呆着也不是回事儿,既然亲妈来了,那您干脆把他带走得了,不然我们夫妻俩过个二人世界,家里总还有个半大小子实在不方便。顾征人好,能替你白养这么多年儿子,我这个当后妈可没那么大方,俗话说的好,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我这也是不忍心让他受苦啊,刚好您这当妈的来了,可真是遂了我们夫妻两个的一桩心愿,太谢谢您了。”她真诚地握住邓女士的双手,并且非常不好意思地无意中把烟头烫在了她保养得当的白皙手背上。
☆、第72章 长夜
邓女士这十几年来一向养尊处优,除了年少时期犯过几个“小错误”之外哪里受过这种罪,当下就要尖叫出声,纪凝是拍武侠剧出身的,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邓女士,我先生今天过生日呢,里边正开着舞会,您要叫出来多煞风景啊?”纪凝嘿嘿地笑了一下,很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无心之失,不小心烫到了您,用不用我给您吹吹?”她说干就干,捧起邓女士的柔荑呼呼吹了两口,邓女士要被她气死,扬手就想打她,无奈动作实在没有纪凝灵活,反而被纪凝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