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风起,发梢擦到脸上,来势生猛。
我却希望,再重一点,再痛一点。
如果我真的要留半年,那蔓生大楼怎么办?我要抵清的债务怎么办?我等于要多浪费半年的时光,受着陆戎的控制,却什么都不能做。
难道,陆戎真的因为我让他晚知道一个电话,做这样的决定?
以他的个性,可能。
但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他早就想我留在这里。
我转身,盯着矮屋,确认陆戎在里面。
稍稍后退,我打电话给杨玏。电话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地问,“杨玏,在琏城,有没有发生一些事情?陆戎让我,留在纳允镇半年。”
“每个圈子,都是暗潮涌动的,那就是常态。我猜,这里让你久留,还是郑中庭的事。”杨玏说。
我问,“郑中庭怎么了?”
郑中庭不会怎么,出事的,肯定是周小栀。
“江素云,也就是郑中庭的妻子,闹到医院。周小栀好像流产了,然后离开了。截止目前,郑中庭找不到周小栀了。这件事本来就是郑中庭自己没有权衡好正室和情妇的关系,但因为林小姐你淋他酒,他把恨都记在你身上了。据我所知,郑中庭不止一次找陆戎,问你在哪。”
郑中庭如果有点眷恋周小栀。不想失去周小栀,他那脾气,肯定想杀了我。
可我更让我难受的是,周小栀有可能流产了。
杨玏用词是“好像”,但我知道,周小栀是爱郑中庭的,离不开郑中庭的。能让周小栀下定决心离开郑中庭的,她肯定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流产,就是她终身不孕。
但我仍然希望,周小栀没有失去孩子。
我停顿了几分钟,杨玏没有挂电话,静静等着。我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我说,“杨玏,对不起,我又拖延了半年。”
杨玏回:“林小姐,这和你没有关系。这场游戏,本来就是陆戎主控的。我们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林小姐,你做得很好。如果只有我,我什么都办不到。”
分开以后,杨玏变得特别温柔、特别贴心。
杨玏说的话,不无道理。
但我犯的错误存在,我每次都让陆戎找到理由反复无常。
“杨玏。”我突然喊他,我眼睛盯着十一尚未恢复的矮屋,忽然想起陆戎昨晚踮脚专注的模样。
“林小姐,你还有什么疑惑?”
我说,“杨玏,陆戎有一种念头,是为了保护我吗?”
杨玏沉默,后开口,“林小姐,你不能真的爱上陆戎。”
“我不会。”我说道,“如果他是为了保护我,我这次必须乖巧点,让他快点爱上我。”
其实我这话很搞笑: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什么叫做,让他快点爱上我?
杨玏回:“可能的。林小姐,我当初让你做这样的事,真的考虑到陆戎可能曾经对你情有独钟。不过我还得知,夏琤琤回来了。陆戎的未婚妻,就我们来说,你留在纳允镇也好。我先在这里。探探夏琤琤的底。”
杨玏真的很不确定,用“可能”、“曾经”来修饰他的猜测。
“杨玏……”我突然很想跟他说十一的存在。
比之我对陆潮生的情感,杨玏未必轻。我能理解十一的归属,杨玏应该也能理解吧?
“林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他问。
我突然惊醒,“杨玏,我没事了。你在琏城,一切小心,要是有什么大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以杨玏的个性,估计会独自处理好一切。
就像当初。他几乎一个人面对陆潮生突如其来自杀带来的惨烈后果。
和杨玏通话完,我又打给萧鸾。
来纳允镇之前,萧鸾特意赶到机场给我允诺。这个允诺,害得我嘴巴几天都疼得难以好好吃东西。
本以为,小学正式开学后,我在纳允镇耽误不了几天就可以回去了。所以,我一直没联系过萧鸾,想等回琏城再进行商榷。谁料,陆戎千里迢迢而来,告诉我,让我待半年。
那种感觉,就像当初陆潮生什么都不说,突然把我送去乐城。
两年在我心里,真的不漫长,可却让陆潮生变成了会突然跳楼自杀的人。
“林蔓?”萧鸾第一句话,像是不敢相信是我打的电话。
我盯住门口,生怕陆戎出来。
确认陆戎还在里面捣腾,我说,“萧鸾,我要过年才回琏城。”
对方沉默,后,询问:“陆戎的决定?”
我说:“不管是什么决定,你答应过我。不要等到我回来,你翻脸不认人。”
他轻笑:“林蔓,你了解过萧鸾吗?”
我不由滞住呼吸--我没有了解过。
哪怕是杨玏递上的资料,多是回国以后的。萧鸾在国外的事,连杨玏,都不能查得透彻。就算查到了,杨玏也不会选择完全相信。
杨玏都如此,其他人更不知道。
萧鸾丧父突然接手萧氏,就算手底下反对声一片,但他们始终不敢作乱。因为他们和我一样,看不透萧鸾。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出什么棋。
“我知道你没有。”萧鸾打断我的沉默,“我不会给空头支票。林蔓,你要蔓生大楼像陆潮生希望那样落成,而我只是希望这项目可以带给我利润与声名。我愿意投资,是看中蔓生大楼的潜力。你走之前,我就做好你短时间回不来的打算。现在陆戎压着我,风口浪尖,你回来,我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等到过年,未必是坏事。”
“原来如此。”
忽然之间。这大半年的流放,成了所有事情的缓冲期。
“林蔓,我希望你能在回来之前,给我一个更好的方案。”萧鸾说。
“好。”
我到底是被什么在推动着往前走?
陆戎?
杨玏?
亦或是,萧鸾?
未知的恐怖,可以将我吞噬!
十一是陆潮生的儿子,我陪他半年,也不为过吧?
事已至此,我只好找点理由安慰自己。
收好手机,我将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陆戎,你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没几分钟,陆戎出来。他步子很稳,边走边抻直卷起的袖口,“怎么,这么快,就从噩耗中恢复过来?”
我笑:“陆总放我假,我高兴都来不及。”
陆戎把我拽过,“谁说是放假,先去医院。”
他拖拽着我,走得很快。肩膀被他掐着,还要走得很快。我不太习惯,“陆戎,要么你松开我,我跑?”
不料,他搭在我胳膊的手,愈发用力,“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囚鸟。
我突然想到这两个字。
距离不远,陆戎步子快,二十分钟就看到了医院。
我之前在十一那边,随便找了残存的干粮垫肚子。我不知道十一怎么样,一想起这事。我就有些着急。
不成想,我和陆戎在距离医院门口四五米那边,就被几个人围堵着。
话筒,摄像头,闪光灯。
是记者。
“陆总,这次您不仅帮助救治伤员,听说还帮助当地的伤员重塑家园?”
“陆总,都说Z.D的慈善事业不是做表面功夫,您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敬仰。”
……
一边倒的吹捧。
我很是疑惑,我联系的媒体。为什么会延迟到现在才来围堵?
陆戎微笑,“我来,纯粹是为了监工林秘书的工作。你们觉得不错的行为,我都是因为林秘书才做的。你们该夸赞的人,该是林秘书。不过我既然遇上了,我可以代表Z.D为这次灾后重建出一份力。我有事要谈,你们好奇的问题,都问林秘书吧,她全权代表我。”
很好,陆戎又把烫手山芋扔到我手里。
我自己挖的坑,让我自己跳。陆戎就是陆戎。
大多记者都怵陆戎。这里的记者尤是。陆戎一说要走,记者纷纷开路。
带陆戎走后,他们又瞬间将我堵住。
当然,我并不怯场。
我逐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往来之间,他们再次将问题变成另一性质,“林小姐,你在Z.D,有比在陆氏做得开心吗?林小姐,在Z.D工作,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曾经宠爱你的陆潮生?”
我凛起脸色,“无可奉告。”
“林小姐。你突然这么不配合,是不是说明,你在Z.D工作,另有隐情?”这个人刚歇下,另一个人又紧紧跟上。
我转而露出微笑,“个人私事,无可奉告。”
他们逼问,用词要有多尖锐就有多尖锐。
我都微笑以对。
因为我知道,我露出任何表情,他们都会多做文章。
“其实,你们可以采访这里的受害者。何必抓着一些虚无缥缈的八卦,却放弃真正有价值的新闻呢?”
被他们问得烦了,我终是反击。
没想到我会这么让他们难堪吧,他们当即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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