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无助时,我第一个响起的,始终是陆潮生。
那个用生命爱过我,又决绝离开我的男人。
我等到梦境和现实不分,肩上突然一重,柔软的碰触覆盖整个后背。出乎意料,我满是淤青的后背,这次没有传来刺痛感。
是西装。
我抬头,迎上陆戎仿佛浩瀚无垠的眸子。
灯光下,他的棱角变得模糊,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
我仰着脖子,微酸地,和他对视。
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陆戎不是从外面回来。
所以。他一直在屋子里。
我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用近乎哀怜的目光看向他,“陆戎,周小栀怎么样了?”
霎那间,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陆戎的神色没变,但他的大手突然覆上我的后脑勺。在我震惊之际,他坐在我身边,将我拥进臂弯里。
陆戎的怀抱,前所未有的温暖。
尤其此刻,我需要这样的温暖,不管这温暖来自谁。
“不要说话。”陆戎似乎是怕我出言不逊,率先说道。
自己的膝盖变成了陆戎的怀抱,我没有不适,蹭了蹭他的手臂,像在撒娇。
此时此刻,我不要多想,不要问他为什么明明在家却装不在,就暂时把他当成陆潮生吧。
当成,死去的陆潮生的灵魂,在这几分钟侵入了陆戎的身体。
我从未那么希望--长夜可以漫漫。
“周小栀受了伤,孩子保住了。”在我将睡未睡之时,陆戎突然开口。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下落了。
这意思是,周小栀没有大碍。
对周小栀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孩子。
仍然依偎着他,我轻轻动唇,“郑中庭呢?还逼周小栀打孩子吗?”
“我不清楚。我和中庭幼年相识,但彼此是保留一些隐秘的。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我并不能得知。”难得,陆戎居然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
“如果是你呢?”我突然问,“如果你和夏琤琤结婚了,我又怀孕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有我和夏琤琤结婚的那一天,你应该不再是我的情人了。”
陆戎像是回答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回答。
其实他说什么都不重要,我的脾气,自己决定,自己就会去做。
原本,我从没想过做母亲,但周小栀的纠结、痛不欲生,有点感染我。
“林蔓,今天中午我约走中庭,你去看看周小栀。晚上,就去纳允镇吧。”又沉默几分钟,陆戎忽然说。
我像是被点燃的鞭炮,顿时站起,“陆戎,你刚才对我示好,就是为了送走我?”之前陆戎还说时间未定,现在就变成了十多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不就是倒了郑中庭一瓶酒吗?
郑中庭还把酒倒进我胸口,还各种羞辱我呢。
怒火中烧的我,拽住他的西装,往他的方向扔。
他从容接住,定定看我:“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
我还能怎么理解?
你可以陆戎,我还奢望把你想好吗?
陆潮生的灵魂,一定从你的身体离开了。
我深呼吸,努力克制我的情绪,“好,陆总,您要我去纳允镇。我一定会去的。我要赶紧回去了,不然怎么赶得及。陆总,打扰您了,您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步步后退,脚后跟猜到碎石,趔趄了一下。
他当即扶住我,他从站起到奔向我,速度之快,都让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送你回去。”他说道。
推开他的手,我摇头,“陆总,您日理万机,我不敢劳驾。”
转身,我挺直腰杆,一步一稳走。
不就是去纳允镇吗,我不怕!
果然,我不能接受陆戎的好,转瞬就是一重击。
就像,陆戎选择相信我,我却把刀刃刺进他的腹部。
我们之间,谁都不该相信谁的。
琏城算是不夜城了,哪怕凌晨两三点,仍然灯火通明。
我顺利拦到车,很快抵达我和陆潮生的家。
这次,杨玏没有熬夜等我。他可能,在慢慢习惯,我会在别人家里留宿。
我跑到他的房间,接连敲门。
杨玏的警觉性不比我弱,不过两分钟,他的门就打开了。他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有些急,“林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反倒觉得,这样的杨玏更让我想亲近。
关于纳允镇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了杨玏,包括郑中庭、周小栀、宋嵩。
我以为杨玏至少会说我几句,但他居然说:“既然去,那就去吧。林小姐,这里的事,你不用担心。蔓生大楼,陆戎本来压着。可能,你回来之后,事情就有转机了。现在陆戎不相信你,你趁机,好好表现。再者,郑中庭现在可能记恨你,你去避避风头也好。”
我实在不懂。我一个人去偏远的纳允镇,能有什么表现。
“宋医生给你的药,你带去吧。”杨玏说道,“纳允镇虽然环境恶劣,但也远离纷争。林小姐,你在那边,就好好静心吧。”
我轻笑,“杨玏,你怕我真的一病不起,才对我温和吗?”
杨玏说:“林小姐,你没病。”
“或许吧。”
杨玏侧过我,走出房门,“林小姐,我帮你收拾东西,帮你查查Z.D集团在纳允镇建的小学。你赶紧去休息吧,过几个小时喊你。”
可能是我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可能是因为我心情缘故,总之,我今天看杨玏特别顺眼。
我对着他的背影说:“杨玏,谢谢你。”
杨玏背影一僵,没有回答我,继续往前走。
我的房间,我总觉得还有陆戎的血腥味,我也不爱去睡。既然杨玏去整理了,我就进杨玏的房间,稍作洗漱后,躺在他的床上睡觉。
难得好梦。
杨玏说到做到,一大早他喊我起床。我洗漱完走到餐桌,那上面摆着无比丰盛的早餐。而桌子旁,放着黑色的行李箱。
我不用检查,里面肯定不会缺什么。
陆戎的意思,我看完周小栀,差不多就该去纳允镇。我就没想再回来折腾,吃完早饭,我拎起行李箱就走。
临走前,我对杨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常联系。
扪心自问,我并不想去看周小栀。
我总觉得,昨晚的事,是我搞砸的。
不过,以郑中庭对周小栀怀孕这事的满不在乎,事情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她始终是帮我挡了个酒瓶子,那酒瓶砸向我,我指不定要破相,或者更惨烈。
我一出门。就看到赵之平,他给了我飞机票,同时把周小栀的病房信息都告诉我。
陆戎,应该是引开郑中庭了吧。
冷冷一笑,我跟赵之平说了声再见,赶去医院。
我看了眼机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时间挺紧迫的。我应该,跟周小栀说不了几句话。
倏忽之间,我希望,这次在纳允镇,我可以待久一点。
我好像,真的累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恍恍惚惚,看着渐行渐远的熟悉警官。那个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刚得知陆潮生死讯,被杨玏载回家的情景。
时间真是指间沙,留都留不住。
陆潮生,我真的尽力了。
我这次去纳允镇,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我就歇一歇,我要为你做到的事。一件都不会少。
“小姐,到了。”
司机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收敛情绪,付钱下车。
我找到赵之平说的病房,将行李箱放在病房门口。我不想跟周小栀解释太多,比如我为什么去纳允镇。我也怕她哭哭啼啼,我会心烦。
“小蔓,你来了?”我拐过弯,看到坐在病床上的周小栀。
她在病中,素颜朝天,唇色、脸色皆是苍白。
我走近病床,坐在椅子上,面向她,“你还好?”
她摇摇头,“我没事,我就背上破皮了,宝宝没事。医生说,宝宝没事。”
说这话时,她有些哽咽。
我回:“那就好。”
她伸出,拉住我的手,我自然看见她手背上有几个红点。估计是,她血管太细。输液不好扎针弄的。
真是个脆弱的姑娘啊。
我感慨:她这样,到底是怎么顶着郑中庭情人的名号活下来的?
“小蔓,中庭没有表态,但是他让我好好养伤,没说打掉孩子。”周小栀怯怯道,“我醒过来,中庭一直对我挺好的。小蔓,不管怎么样,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嗯,你会有后福的。”我回。
郑中庭估计得受刺激一段时间。
但如果郑中庭要维持他的婚姻,周小栀始终难逃被牺牲的命运。
不过这次受伤换得郑中庭态度的缓和,对周小栀来说,是件好事吧。
我突然发现,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已是自身难保。
“周小栀,你好好休息,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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