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过来的视线又多了,宁檬再次抬手拢头发挡住眼睛,掩耳盗铃地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好不容易挨到散场,不幸又降临。
这边的雨总是毫无征兆地说下就下,宁檬贴在墙根,避雨的屋檐很小,棒球服外套被打湿了一点,她拍掉刚落下来的水珠。
“同胞,等等。”
忽然,不经意地歪头,她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具体模样分辨不清,可这种独特的气场很好认。
夜色中,大雨砸在地上溅起水花,何辞撑着一把灰格子雨伞停下来。
“出门还带这么大一把伞啊?”宁檬套近乎。
“隔壁便利店借的。”
“……”
“过来。”他忽然又开口了,隐约把伞挪过去一点。宁檬小心翼翼跟着他,提着脚跟下脚格外轻,不想把水贱到他的白色鞋子上。
蓦地,几滴大水珠子砸到脑袋上,只顾低头走路的宁檬抬头一下子望到了天空,这才发觉旁边的人先一步停住了步子。
“怎么了?”
下一秒,手臂上一个有点重的力度,整个人就被他扯回伞下。何辞抬下巴示意一个方向,“认识吗?”
“认识。”她说道,远处灯光下,一位流浪的老人家在雨中收拾地上的用品。他经常在学校附近徘徊,自己拮据却善良到想要照顾周边同样流浪的小动物。
“我放猫粮的时候总遇见。”
“宁檬,你在这儿等我。”他说着,把她带到一个还算大的招牌下面。
“干嘛去?”
“送送他。”
宁檬差点跟出去,“怎么不一起?”
何辞静默地看了会儿她,身形恰好能将她完全笼罩住,短暂对视,他特别淡定地开口,“因为伞就这么大,我不想被淋湿,你也不行。”
“……”
“去吧。”宁檬妥协。
她再次一个人呆在墙角,雨哗啦啦地下,树叶沙沙作响,除了一盏路灯再没别的光亮。她抬手看表,估摸着还得十分钟,便无聊地蹲下去,起身。反复几次,她又正面贴着墙壁趴了上去。
不知怎地,她忽然就将脑袋转了回去。果然,何辞正巧从巷口急促地拐出来,目光对上,他明显一怔。
宁檬开始笑,从内到外轻松地笑,五官明媚。她干脆把身子翻回来,抬手指向他的裤脚,调侃,“同胞……都湿了啊。”
雨声很大,听不见声音,只能依稀分辨出口型。
何辞反倒沉着下来,眼皮朝下动了动并未在溅湿的裤脚上多做流连,便慢慢朝她走过去。这一刻,昏暗的灯光斜斜打在她的身上,她优雅地站在那儿,下巴尖润,嘴角翘着,淡褐色的眼睛坚定的要命。
“走吧。”走近了,他将伞撑过去。心里开始有了一种直觉,直觉说,以后不能将这个女孩一个人丢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
“同胞?”宁檬跟他并肩说道。
“嗯。”
“你比正常快了10分钟。”
“是吗?”何辞云淡风轻地问,一贯傲气的眉眼隐隐约约地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
☆、不高兴了
慢悠悠走着,何辞忽然做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举动,这在他近24年肆意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低头咬住黑色修身运动服的领口,单手将拉链从顶端领口利索地拉了下来。然后他将衣服脱下来,递给了旁边。
宁檬直直望着他伸过来的手臂,露在纯白色没有任何装饰的T恤外面,有一点肌肉,线条却很平顺。“啪!”一滴雨水打在上面,他等不及干脆地问,“不要?”
“要。”
探究了片刻他的视线,根本没给拒绝的可能。于是她装作坦荡地说道,顺便将外套接了过来,慢慢,慢慢地穿上。
宁檬一下子就暖和起来,衣服带着温度,只是有点宽松地在身上晃来晃去,好像还把她的脸弄得挺红。幸亏……是晚上,她想着,将袖口整齐地挽起来,“谢谢啊,同胞。”
“嗯。”何辞再次——欣然接受。
这时,宁檬瞧见了运动服上的logo,是球队俱乐部的标志,更巧合的这支俱乐部便是宁家赞助的。
“你喜欢这支球队?”
“还行,比较有看头。”他答得一贯言简意赅。
“想不想要签名,谁的都可以。”宁檬决定给他弄点儿福利来,可是忽然想到什么,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添了一句,“我朋友在里面工作。”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堂兄发微信,“小老板,在伦敦吗?”跟外面人一样,她称呼这个哥哥小老板,并且认为他是自己见过最称得上优雅有内涵的人。
小时候,她的作文《我最敬佩的人》,写的便是哥哥。
宁家人丁不多,到宁檬这一辈就两个孩子——她和大伯家的儿子宁城。两人相差8岁,在这样祥和有底蕴的家庭中关系一直处的不错。他的父亲是俱乐部老板,宁城本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学医,后来在伦敦遇到了小骗子。他舅舅把他弄回来后,他便改了本行投身到这里来。
球场上,宁城从来不坐到前面预留的位置,总是穿得一丝不苟混在疯狂的球迷里,然后高雅地坐在那儿微笑着认真观看。有想收购俱乐部的商人认为他大概比较好说话,便经常找他商讨,可他每次都绅士地拒绝,不容置疑。
没两秒,宁城的消息就回了过来,“不在,有事?我让人过去帮你。”
宁檬划亮暗下去的手机,一面准备给堂兄回过去,一面问旁边高她一头的何辞,“想要谁的签名?”
何辞淡然地随口说了一个名字,真的是这么随口一说,宁檬傻眼了。
他说:“爱因斯坦。”
“真不行,换……一个?”
何辞望着前面泛着水光的路面,随意地微笑,“我不追星没有偶像,只有心悦诚服的人,可以是一个领域的翘楚,也可以是打动我的普通人。”
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她,两颗虎牙都骄傲地在外面一起愉快,“我的房间里只有‘何辞’一个签名。”
“这样啊。”宁檬恬静地回说。
路灯将他的影子斜斜晃在了自己身前,慢慢拉长。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天生的傲骨也不是多么不近人情,反而有一种不浮夸不炫耀,自然而然的强大感。
一瞬的心跳加快将她胸腔震得“咚咚”两声,她匆忙低头给堂兄默默回消息,“小老板,不用了。”
这边,手机还没暗下去,宁城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怕何辞听出端倪,了解自己底细后心里有落差,便将手机换到了右边接通。
“多多?”宁城先开口,像普通兄长一样温润和蔼地问,“真的没事?”
“现在没事啦!”
……
又随意说了几句家常,宁檬一心考虑着旁边的人,便没有深做交流很快结束了通话。这时候,两人已经穿过了一排拱形乔木,没两步就是她的公寓。
宁檬将他的运动服脱下来,拿在手里不知怎么是好,何辞就一直注视着她一声不吭。终于她不打算还回去了,“我洗干净再给你。”
本以为他怎么也得推辞两句,可这个人却站在那儿直截了当地说:“别用太香的东西洗。”说着,他又迈了一小步低头,影子盖住她,好像让她听得更清楚似的再次开口,“最多别超过你身上这种味道。”
小时候,他讲究得要求别人只能用没有味道的东西洗,长大后,他的衣物便不再让别人随意动了,都是自己亲手来。
可不知怎的,衣服在她手里,何辞就觉得,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嫌弃。并且靠近了她也不反感,甚至——还想更近一步。
“上去吧。”他说道。
“我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宁檬觉察说出口的话都烫了许多,她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身,一面跑一面想,他太不客气了。
住在一起的白芒望着她的样子惊讶,“怎么了?”
“没事。”宁檬故作镇定,刚才说话时靠近他那边的耳朵都要“嗡嗡”的聋了,又是那种一抬头就可以碰到他下巴颏的距离。
“男人衣服……”白芒看着运动服慢条斯理地说。
“啊?”
“谈恋爱了?”
“没。”
“是谁?”
“……”
宁檬闭口不言,强行结束对话,怎么也得等确定了再说。白芒暧昧地笑而不语。
这么忙着忙着,她还一直没将衣服送过去,周末成轻风又叫她去聚会,还罗列出了不去就会死翘翘的理由。
宁檬带着白芒去赴他口中不能推掉的上流社会品酒会,为了协调好友,她穿得非常含蓄,跟普通学生并没两样。脚上仍旧是绣着大圣的小白鞋,上面光着两条腿单套了件黑色中长毛衣,挂了个坠,外面裹一件大衣涂个唇釉就去了。
不知哪位贵妇的豪宅里,她跟白芒俩人贴着墙边慢慢走。“多多,她们家古董还真不少。”白芒忽然发问。
“有假的。”宁檬早就不着痕迹看出来,跟她耳语。
“你学过鉴赏啊?跟我讲讲。”
“没有,那边是真的。”她手指随意指了几个,平常地说,“这几个就水了,跟我爷爷屋里的不一样。”她打小就在爷爷屋里翻古董、花瓶、扳指、砚台玩,对一些简单小玩意的鉴别能力,仿佛骨子里带出的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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