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容易越描越黑,比如说眼下,在这帮腹黑到吃人不吐渣渣又无聊透顶的人的围观下,告诉他们,我女朋只在我那儿洗了个头,为什么洗头?因为下雨了……
开玩笑,他才不会说。
于是何辞低头坦然地告诉宁檬,“别理他,他那脑子,从小到大没少挨过抽。”同时,他将手掌覆在了她的头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顺着。
“这我就不乐意了啊!”张君怀又咧着嘴巴问,“谁敢抽我?”
这下,周围人笑了。
这种诡异的笑让张君怀想起来还真有那么几次,大多是犯了错误被自己爷爷跟父亲教训——老一辈革命家嘛,严厉点应该的。
可有次真挺严重,是他年少轻狂叛逆期的时候把了个日本妹子,妹子胸大身材好,就是有点作。她cos成日漫里的夏娜,红发美瞳、水手装披风,拿着一把cos刀就站在了大院门口,萌萌地问岗哨,“空尼起哇(你好)!我可以进去找张君怀吗?”
岗哨惊呆了,带着那种“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的霸气,立刻让她撤到安全线外,吓得妹子直哭。
后来这件事整个大院都知道了,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敢妄加议论。张君怀的爷爷当时正在看军事频道的国际军情,乍一听说一下子就怒了,上一辈的人不可避免都有一块心病。他不管警卫员的劝阻,大庭广众之下就给了张君怀几巴掌,还想关他禁闭。
张君怀一边拼命认错一边跑,又不敢跑快怕爷爷真有个三长两短。直到撞见何辞几人,他都快哭了,可怜兮兮伸手求道,“阿辞,救我……”
“小辞,你敢管他。”
张爷爷追过来怒极地用拐杖敲地,警卫员当然知道小少爷小霸王们关系好啊,匆忙挺身出来挡在前面,一个劲偷摸作揖:小祖宗你可给点面子吧。
何辞将书包随手一拎挂在了树枝上,开始撸袖子。
警卫员戒备,心里默默哭——小祖宗要干嘛!
谁知,何辞忽地向后一靠,就歪歪斜倚在了树上,抄着口袋舔着虎牙笑,“张爷爷,您放心我立场可明确。您别生气,不行我替您揍啊?”
这哪行!张君怀被抽得“嗷”了一嗓子,眼神斜到“生死之交”那儿求证:不会真不救我吧?
何辞摊手。
直到晚上月黑风高,终于被救出来的张君怀这才蹲在一块菜地边上痛哭流涕,“老子再也不干这破事了,你怎么才来,我都快死啦!有吃的吗?”
“没有。”
“……怎么不带吃的?”
“你要知道我的风险也是很大的。”
坐在一根大树杈上的何辞说着,手一撑跳下来,腿再一跨就迈进菜地。他视线扫了一圈,借着微弱的月光直接掰了两根最嫩的黄瓜,一根吃在自己嘴巴里,一根随手丢到外面人的怀中反问,“这不就有吃的了?”
“我靠,你偷李伯伯家的菜!”
“会不会说话啊?”何辞又拽过来他的书包,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掏出英语作业本爽快地撕了张纸。再然后,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写完,他将纸穿在了黄瓜架子上,走人。
“行,你最拽!”
张君怀叼着黄瓜笑,手指在纸上一弹,上面的字跟着纸张在泛白的月光下晃来晃去,上书——李伯伯:两根黄瓜,何辞借,会尽快还。
他跟上两步撞撞“生死之交”的手臂,“阿辞,用不用我报恩?”
“当然用。”
“成,等你结婚了我给你包最大的红包,比谁的都大。”
“那到时,给我老婆也包一个同样大的。”
张君怀不干了,“为啥?”
“因为……”何辞想了想,非常酷地笑道,“因为要恭喜她可以拥有这么好的我啊,顺便再辛苦她等我这么多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
张君怀不齿,“你先找到老婆再说!就你这样爱答不理的,谁要你我敬她是条汉子!”
何辞才不介意,有些情不必说,时候到了自然就有了。
这会儿,兀自回忆了半天的张君怀坐在饭桌前给自己找面子,因为那件事他被嗤笑了好一阵子,至今不能翻身。他感叹,“家祖忠义凶悍,好比德国坦克,你们没有经历过这种火力就不要妄加嘲笑我好吧,搁你们身上未必有我有骨气。”
“抱歉啊,我们压根就不会有你那脑子。”有人再次忍不住笑起来。
“……”
一提起这档子事,何辞就想起更重要的,“报恩。”他用指骨敲敲桌子。如今,他虽成熟也收敛了许多,可骨子里还是肆意张扬的。
张君怀听见他这么说捂紧钱夹,嘴角使劲抖了抖,“你确定是这个?”还没结婚呢,万一不是算谁的?
“确定。”他状似随意,语气却非常踏实。
张君怀又研究了会儿,视线在对面俩人脸上来回跳。何辞坦然自若,宁檬不明所以。终于他咬牙跺脚,钱夹往桌上一拍就抽出一张早就备好的卡,递出去,“弟妹啊,哥哥的一点心意,来收着。”
宁檬更加懵了。
“多多,你拿着。”这时候,何辞的虎牙竟然又愉快地笑了出来。
宁檬根本不知道这两个“生死之交”还有这么一层所谓的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恩情,她端坐着,身子稍偏,小幅度问,“何辞,你确定拿吗?”
“确定。”
何辞第二次这么讲,除了她没别人。既然他说了那就是有他的道理,宁檬配合地双手接过来道谢,妥善放在包里,寻思着回头问问他。
再然后,她又猛地明白了点事,于是偏头跟他极轻极轻地笑问,“何辞,你怎么这么讲究?”何辞的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随心所欲玩着她几缕头发。而宁檬终于意识到头发上特别的洗发液的味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被猜测。
“哦?那你喜不喜欢?”这边何辞旁若无人地看着她问,那边几个公子哥还在为张君怀提前给红包弄得大家措手不及的事情揶揄他。声音有点大,何辞又靠近了一点点闻着,低低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味道。”
宁檬中肯地抬起脸,“好闻呀,哪儿买的?”仔细闻,是一种非常非常淡的青柠味,很清爽回味。
“你别买,喜欢我直接给你拿过去。”
“是不是独一无二的……就是买不到的那种?”
何辞笑着“嗯”了一声。
“弟妹!”
忽地一句喊,张君怀不怀好意地直乐,这种灯光下四目相对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在他眼里就是调情。他恶趣味地打断俩人,又没想好说啥,干脆没话找话,“阿辞好不好?”
“……挺好。”她微笑,当然好,特别好。
“想当初呀!”张君怀调侃惯了,一时没倒腾过来,“他的那些女朋友没有一个成的,最后啊……”话被旁边怼过来的一个肘子跟何辞锐利的眼神打断。
他瞬间意识到,智商又不在线地欠抽了。
于是他想最简洁地补救,“弟妹哈!我是说阿辞他对那些女朋友一点也不上心。”
“……”
周围人开始同情他。
宁檬愣在那里听他说——关于那些女朋友。
张君怀就差没抽自己一嘴巴了,怎么能给“生死之交”添乱呢。他又解释,越急越没重点,“啊……我是说他那些女朋友都主动跟他分了,别担心。”
“……”
周围人开始替他抹泪。
宁檬愣在那里听他说——还是关于那些女朋友。
“阿辞……”张君怀抱紧自己,“救命,我在说什么?”他看何辞变脸了,把自己抱得更紧,“你别过来——揍我!”
……
何辞瞥见宁檬开餐还并没怎么吃,原本要直接说的“再见”,开口变成了“都先吃饭”。然后,他散漫地往椅子里一靠,又皮笑肉不笑地扫着对面重复了一遍,“吃饭。”
宁檬瞧他一只手松松搭在桌子上,食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整只手都是手控党看了会忍不住遐想的那种。她提醒自己淡定,早就知道又不是真的女朋友呀,但是——还是有一点点吃味,一点点。
“多多。”
“……嗯。”她简朴地回。
何辞盛了一碗汤给她,“吃饱点,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大橙子不高兴 的雷,原来的名字好啊,何辞家的大橙子
感谢 惠惠思密达么么 xxx 李李 无人 的营养液
所有我的小数字们,比心~
微博来一发吗——@一二三四五六识
☆、我自己说
宁檬吞咽下最后一口,转了一点头去看他。何辞等了小片刻起身,拿起两人的羽绒服,又牵起她的手,迈出去一步。
“我们走了。”他回头简单交代了一句。
“行嘞。”有人说道,表情越来越暧昧:单独浪漫嘛,应该的,哄着哄着谁知道要发生什么呢对不对?
何辞没理会,给了他一张散漫的倨傲脸。
这人讪笑了两声,手臂就在张君怀脖子上绕过半圈,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巴,挑一挑眉毛:你放心大胆地走,我保证这家伙再说不出什么有的没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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