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句:“乖。”
眼神朝酸奶看去,但我总觉得是在对我说,就一个亲吻,我便得继续跟在后头当苦力。
突然发现遇见莫北风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从小到大接手父母捅出来的麻烦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难道我的命运真的如白木花说的那样,天生操心的命嘛?
到了中午,一家四口人蹲在山间小卖部的旁边,从高到矮的排列,每人手上端着一桶方便面,加一颗卤蛋和一根火腿肠。酸奶就趴在一旁嘴里咬着地上长出来的杂草,莫北风看它可怜,用叉子卷了点儿方便面递过去。
我白了他一眼:“余阅说过它不能吃这些东西。”
眼看酸奶就要吃到方便面了,莫北风又将食物收了回去,就见酸奶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莫北风耸了耸肩,朝我这边努努嘴,带着抱怨地口气说:“没办法,现在她是我们家人了,有决定你生死的权利,你要多卖萌,不然就等着被欺负吧。”
他这口气活像我是个恶毒的后妈,我是为酸奶好,好不好?
吃完了泡面,便跟着车子一起到了天下第一梯,莫北风抬头朝近乎百层楼高的电梯看去,差点儿就地晕倒,他捂着肚子,似乎方才的方便面还没消化,这会儿就要吐出来了。
我想起江瑜说的,他怕高。
因为莫北风怕高,所以他这辈子就做过一次飞机,下来之后吐在了江瑜新买的皮鞋上,从此之后江瑜在不允许他坐飞机。
上去之前,莫北风说:“你带酸奶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
我哄着他:“这里面都是封闭的,看不见外面,不用怕。”
我给他露出了个坚定的眼神,加上我爸妈的催促,莫北风勉强踏入了电梯,走到了最里面,然而电梯到了一半之后,纯黑的墙壁逐渐变成透明。
莫北风原先最安全的地方,骤然变成脚踩钢板,浑身在外的即视感,他双眼一闭,紧抓这我的衣服,将头埋在我的肩膀里。
我耳边一阵高压嗡响,似乎还听到了他说的一句:“这账早晚和你算。”
和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很无辜的好不好?
82.082 尖叫
莫北风下了天下第一梯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在旁边找一棵看上去不太脏的歪脖子树,扶着树干一弯腰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吐出来。
我和爸妈站在不远处,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将中午吃进去的泡面渣子吐出来,连忙干呕了两下,心里倒是挺心疼他的。
早知道他怕高,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能从意气风发的莫大爷变成身虚体弱的莫北风,就真如一阵北风刮过,就能把他吹走一般。
等莫北风吐好了,他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惨白,还勉强装作没事儿的模样,喝了几口水漱漱口,便跟着导游一起转。
去了好几个风景区,莫北风对电梯的不适应也终于缓解了,眼看他的肤色恢复正常,也没有不适的状态,便来到了最后一个景区。
导游说,左边的那一座山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仙女,手上捧着花篮,而山峦之间一棵棵树则是她洒下的花,所以这一个景区叫仙女散花。
莫北风跟着我爸妈一起到了观看景点的最佳地点,我妈连忙拿手机出来拍照,拍完了之后啧了一声:“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手上捧得花怎么那么奇怪啊?”
莫北风若无其事的说了句:“天女撒爆米花。”
我仔细瞧了瞧,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仙女的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偌大的爆米花盒,满满的爆米花洒了出来,我说了句像,莫北风便扭过头来哀怨地看着我。
我皱眉,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可能是被摧残多了,身体自动形成了对莫北风的抗体,只要他一不对劲儿,我随时做好扭头就走的打算。
莫北风扁着嘴,朝我说了句:“我饿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道是他把之前吃的东西都吐了,现在仙女又撒了爆米花,望梅止不了渴,所以才饿了?
我从背包后面翻找了几下,才找到一节甘蔗和一根火腿肠,递到莫北风面前,说:“这是地主家最后的余粮,全给你了。”
莫北风带着怨气地嚼着甘蔗,把火腿肠收到口袋里。
导游说,最后一个游玩点就是缆车了,我很少去游乐园,对缆车这种东西,也仅仅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很期待,但是看到莫北风那张又骤然煞白的脸,就知道他的内心肯定翻云覆雨的在煎熬了。
他默默的停止了嘴上的吃喝,安静地把口袋里唯一剩下的火腿肠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步伐放慢,走在了我身边,叹了口气。
我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觉得他可怜,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慰。
莫北风说:“我就应该在酒店睡觉的。”
我说:“不来白不来,就当是给自己三十岁之前留下一个精彩的回忆吧。”
结果莫北风的回忆的确很精彩,他刚坐上缆车的时候就打了退堂鼓,连问了工作人员三声可以不可下去坐电梯,工作人员告诉他,现在时间太晚了,就算回去了,天也黑了。
于是莫北风被迫和我锁在同一辆缆车里,我激动万分的兴奋,莫北风则担惊受怕地发抖,于是我伸出手,牵住了他的大拇指,朝他一笑:“笑一下啦。”
莫北风刚张口,缆车便开始动荡,刚开始幅度很小,当离开车站的时候,降落的速度就非常迅速,莫北风的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始终没能说出来,全都化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啊——!!!”
他是真的怕,他越怕,我笑的越开心,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么丰富多彩的表情,酸奶死死地抓住了莫北风的衣领,如同主人一样张开嘴巴。
于是所有缆车下降的过程中,唯独这一辆,承载着莫北风的尖叫和我的欢笑。
083 开学
原本站在山脚下需要抬头看的山峰,现在层峦叠嶂地都在我们的脚下,上面漂浮着云层,真的很高,但也很美。
此时正好是太阳落山,烧红了半边天的火烧云,隐隐露出小半个橘红色的太阳,一点儿也不刺眼,正发散着暖暖的光,照在莫北风惊吓过度的脸上,十分滑稽。
莫北风的脸变得生动了,他极力忍耐着害怕,紧咬着牙根抿着嘴唇闭上眼睛,然而每一次下降时的失重感就让人身体的肾上腺素分泌出来,忍不住地便睁眼偷看,然后再度呐喊出来。
莫北风说:“你要是敢把我现在的样子说出去,我就把你剁碎了为酸奶!”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料定了他的双手不敢松开旁边的铁扶手,就乘着这个时候,把自己所有能展示的恶作剧统统在莫北风身上演示了一遍,看他气愤却不敢动弹的模样,越发放肆地调侃。
缆车终于慢了下来,天空黑的很快,短短几分钟,太阳便落山了。
当然,结果无疑,莫北风刚下缆车,便扶着路灯杆,开始呕吐,什么也没吐出来。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了口气,这件事儿才算是过去了。
我妈说:“以后再也不敢带阿风来这些地方了,看他难受我心都酸了。”
我爸同意的点头,我的嘴角不禁抽搐,犹记得小时候我越怕什么,我爸妈就越把我往那个地方带,然后看着我滑稽的模样哈哈大笑,差别待遇太大,让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在张家界又呆了两天,终于要打道回府了,这三天玩儿的尽兴,也累到极致。
莫北风和我一起坐在车子后座的时候,头靠着我的肩膀,眼睛半闭着正在休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酸奶的头顶,我的脖子被他的头发蹭的有些痒,然后就动了动。
每次这个时候,莫北风都会误解意思,抬起头朝我嘴唇旁边嘬一口,说句:“乖。”
我和莫北风在一起的事儿并没有告诉白木花和杨楠她们,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找不到说的理由,对白木花还好,可是对杨楠,直觉告诉我这事儿得保密。
开学的前两天,白木花和杨楠找我一起出去玩儿了趟,午我们三个人一起坐在饭店里点了几道大家都爱吃的菜,等菜的过程,我被白木花套话,最后还是将我与莫北风的进展告诉了她们。
我说了莫北风给我表白的奇葩招式,白木花则一脸花痴的双手捧脸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想到他平时看上去那么闷的人,花招耍起来一套一套的。”
杨楠的话少了点儿,她咳嗽了好几下,我才问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杨楠说:“我前两天发烧了,现在还没好,不过……恭喜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这话说得我一瞬间尴尬了起来,朝她们俩笑了笑,并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顶多做好了开学后被邱仲学他们轮番轰炸的心理准备。
然而开学来临,第一个轰炸我的不是邱仲学和杨厉,而是久违的邱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