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翡:“……”
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道:“乔纳森,你调案卷的时候上头给出的理由是和‘那个组织’有关吗?”
“那个组织”,即是T·H·G,这是当年所有执行过“猎禽”行动的各国特工对那个穷凶极恶的犯罪集团的称呼。
巴格达点头,却道:“不过很奇怪,杀人实验室案怎么会和‘那个组织’有关系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叶翡忽然想起巴格达是土生土长的明州人,十八年前他也已经可以清楚的记事,当时那件案子轰动那么大,巴格达应该也有所听闻才是,于是她问道:“乔纳森,你对杀人实验室案了解多少呢?”
巴格达摇了摇头道:“我了解的并不多,当时这件案子爆发时候我正在加州读大学,第一次知道也是从电视报道中得知,后来的一些信息都是听别人说的。”
叶翡不禁有些失望。
巴格达却继续道:“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说出来听听——是镇上一位老人告诉我的——杀人实验室案是有幸存者的,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但是似乎有两个华人小女孩。”
叶翡皱眉:“你的意思是……找到这两个华人小女孩幸存者,说不定可以了解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巴格达憨然一笑:“政府的案卷记载我不能看,所以也不知道里面记载的是佛详细,但是我知道的确实就是这些了。”
叶翡沉思着点点头,也就只好作罢。
和巴格达一起用完晚餐,他很热情的介绍了酒店给叶翡——虽然叶翡曾经在这里待过不短的时间,但是当初完全都是由别人做向导,她自己对这里还不是非常熟悉。
晚上回去之后叶翡拿出档案袋,打开就开始浏览。
出乎她预料的是,这份案卷记载的东西竟然很详细,整个案子从案发到侦查,到移送审查起诉,甚至是庭审记录和证人证言、最终的判决书,都存档了一份副本,还有很多现场侦查照片和庭审照片,但是整个案件事实她都已经了解到了,如果按照巴格达给出的思路,则他们需要了解的是幸存者的的信息。
但是这正是这份案卷所欠缺的。
美国很注重人权保护,“实验室杀人案”对于那些极少数的幸存者来说都是他们一生的噩梦,他们能不能客服心理因素,再次融入正常人的生活而不再受这场噩梦的影响,显然相当重要。
因此案卷上只是记载了六位幸存者的名字,记录如此简单,也正是为了将这六位幸存者的过去从此切断在这里,好让他们在摆脱这件事的阴影之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只有六个名字……”叶翡感叹着将案卷递给了言臻,“这几个人之后肯定改名换姓,甚至是移民都有可能,要查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言臻注视着这六个名字,前面四个一看就是典型的美国人名,但是后面两个——正如巴格达所说,是两个中文名字。
两个女孩儿名字,似乎具有某种亲戚关系……安飖和安岚。
非常具有中国风格的两个名字,似乎是一对姊妹。
但是还有另一个名字也引起了叶翡的注意……艾尔伯特·莫里森。
按照言臻的说法,阿尔凯诺·莫里森也是这件案子的幸存者,那么这里的艾尔伯特·莫里森和阿尔凯诺·莫里森……应该是同一个人。
“这是莫里森?”叶翡指着那个陌生的名字熟悉的姓氏问道。
言臻点头:“应该是,但是也不能确定。”
“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把莫里森和实验室杀人案联系在一起的……”
“时间和地点上的重叠,还有他后来的一些行迹,他曾经多次去到过格瑞威尔,肯定不是巧合。”
“那么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叶翡沉吟,“就是找到这两个华人小女孩,然后证明你的这个猜测?”
“确实如此,毕竟在美国,两个华人比四个北美人要稍微好定位一点。”
而且如果真的可以找到这两个幸存者,应该可以更了解莫里森,毕竟根据江清海的那张照片……莫里森可和T·H·脱不了干系。
……
第二天告别了巴格达,叶翡和言臻也去了格瑞威尔。
可惜等见到白礼和茉莉时,这俩人都是一脸沮丧,因为两三天下来毫无进展。
这个镇子位于苏必利尔湖畔,也就是明尼苏达州的边界处,整个镇子只有四十户居民,不到两百的人口,非常之小,几乎半个小时就可以完全走一遍,当年那间杀人实验室早就被推倒,原来的地点上建起其他的建筑。
十八年悄然而过,当年的风波早就平息下去,镇子上的有的年轻人甚至认为杀人实验室是人们编出来吓小孩的故事,而老人都是一脸讳莫如深,不肯提及。
白礼和茉莉在镇子上问了三天,几乎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一直到叶翡和言臻到了镇子上,他们俩还在借住的镇子居民家里和老太太聊天,老太太今年九十高寿,话都听不明白了,白礼却总是妄想从她的口里问出点什么来。
叶翡很是无语的叫他不要再问了,白礼就带着小茉莉和老奶奶的曾孙子出去外边打雪仗去了,言臻本来有事情要交给他,这下只能等这一群玩完了再说。
下午的时候白礼在屋子里一边烤干自己的衣服一边听叶翡说明了档案所记载的各项讯息,主要说的是那两个华人小女孩幸存者。
“头儿的意思是……先找到这两个小女孩儿?”白礼问。
叶翡解释道:“在美国本土上找两个华人总比找四个美国人来的容易些。”
“这倒也对,”白礼沉吟道,“但是既然是受害幸存者,肯定都改名换姓……这可不好找。”
“先找找试试吧,”叶翡道,“安飖……这个名字即使在国内也不多见吧?”
茉莉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个名字是有些特别,就先从这两个名字入手查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于是从“安飖”这个名字入手开始查起当年实验室杀人案的幸存者工作,就交在了白礼和茉莉手上。
他们当即联系了国内情报司,来检索确定叫安飖以及安岚的女孩儿,是不是曾经移民至美国,并且尝试和美国本土的人口管理局取得联系,来确定这两个女孩儿的身份。
叶翡和言臻却留在了格瑞威尔镇上。
这个镇子确实很小,叶翡觉得可能还没有水域墨庭一个小区大,因为地形的额缘故,镇子倒不像是明州其他的乡村,隔了几千米见到一幢孤零零的房子,四周连个邻居也没有,格瑞威尔位于一座小山峰的山脚下,河流从半山腰发源,经过经年发育之后在山脚冲积一片小小的平原,这就是格瑞威尔的所在地。
整个镇子都分布在这片小平原之上。
而当年的杀人实验室的所在地,现在修起了一座基督教堂,经历了十几年的风霜雨雪,早就陈旧下来。
叶翡站在教堂外,脑海里却想起了她看过的那些血腥恐怖的实验室现场照片……和眼前肃穆庄严的教堂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明州档案局里的案卷照片还都是黑白的,但是依旧触目惊心的可怕,梅内德斯所谓的“实验”都是极其残忍而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与其说那是实验,倒不如说那是非人的酷刑和折磨。
叶翡看过他的供词,在被缉捕到案之后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而他所谓的作案动机,不过是他觉得这样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甚至可以让他愉悦,根本不顾法律和道德的约束。
他在两年内先后绑架挟持或者哄骗劫掠受害人大道一百余名,但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去关注这所有失踪案件的关联性,当然这也足以说明这个罪犯有多天才,可惜再智慧,也不过是个罪犯,是个疯子。
他将毒品注射在拐回来的孩子身上,让他们染上毒瘾,接下来有的孩子被大剂量的继续注射,直到被药物控制死去,有的却死活得不到毒品,他就把他们关在笼子里,“观赏”他们挣扎虚弱的样子。
后者是不给孩子饭吃,或者是不给水喝,都是为了“观察”和“欣赏”人在濒临死亡时的丑态。
更有甚着,他切去他们的四肢,剜去他们的眼珠子,再做成活体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就放在被残害的人面前……那些受尽折磨死去的人,都被他开膛破肚,却又不是正经的医学或者生物学解剖,都好像剁肉般被残害的不成样子,当时的现场侦查之中,除了一个早已成了标本的少女,甚至再没有找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那个暗黑的实验室里到处都是涂抹迸溅的干涸血迹,有些角落里散落着人身体各部位的骨头或者渣子,封闭的窗台上甚至摆着好几咳完整人头骨,而一面墙壁底下整个摆放着的都是被做成标本的人体,空落处是好几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还关着几个幸存者。
简直仿佛是修罗场一般。
叶翡看着教堂淡淡的想,不知道当时的人在这里修教堂的含义,是不是想让上帝来抚慰那些冤屈的灵魂?
叶翡默然的叹了一声,已经过去了十八年,该忘记的人也早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