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
“又有新事务。”
“是的。”
两人一问一答无比顺畅如流水,叶翡听得简直一头雾水,讲真她从不知道……言臻竟然还认识缅甸的中国和尚?看来自己对男神还是了解太少了,这样一点也不能体现他们夫妻恩爱,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拷问……啊不,和言臻秉烛夜谈,交流一番人生。
和尚很认真的将叶翡打量了一遍,奇怪的是,即使是这样长时间的注视,叶翡也不会觉得他目光突兀无礼,也不会觉得自己不自在,他的目光仿佛天生有某种神奇的安抚力量一般。
“你好。”他对叶翡道。
叶翡抿唇,顿了一下才道:“你好,请问……”
“我是河南人,法号永恒。”
叶翡:“……我是北平人,叫叶翡。”
河南和尚永恒微微点头:“欢迎来到仰光。”
叶翡:“……”
她这下真的没话说了,在缅甸见到了一个和尚说自己是河南人并欢迎她来到仰光……这么混乱真的不是演电视吗?
她眉毛挑的很高的看向言臻,言臻却早已经走开了去,他走到那尊泥塑绘彩的释迦摩尼像边,拿了几炷香点燃,三拜之后插在香翁里,然后他转身,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叶翡。
叶翡瞠目结舌的道:“我不知道你还信佛?”
“我是无宗教主义者。”言臻道。
“那……”
“但是我对佛家很尊敬。”
叶翡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表示自己已经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这时候永恒和尚插话道:“请往这边来。”
言臻拉着叶翡跟上去,一路走过抄手游廊,中庭还种着几抹清碧的绿竹,永恒带着他们去了后院的厢房,一路上叶翡再没有见过除了永恒和开门的小和尚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也就是说,这个寺庙里竟然只有两个人?
这个院子里一共也就六间房子,东西两间厢房,厢房各有两间耳房,而且都不大。永恒掏出钥匙打开东厢房门,回身道:“请。”
厢房布置的很是简单清雅,言臻跟在永恒身后走进去,叶翡也跟着走进去,她看不出这间屋子有任何特殊值得言臻专门来的地方,直到……永恒打开屋子角落里的大箱子,从里头拿出两把枪。
……
她觉得自从来到仰光之后,所有事态的发展都完全不按照正常世界的运行轨迹行径,比如走进一家小旅馆遇上曾经的大毒枭江清海,比如走进一方世外小寺庙结果身在缅甸的中国河南和尚蓦然的掏出了两把手枪。
叶翡指了指角落里装枪的箱子,又惊异的看了看手里端着两把枪依旧笑的温和如风的和尚,再转头去看表情没什么变化的言臻,一张脸上写完了“懵逼”两个字。
言臻接过永恒手里的枪,一把装进了自己口袋里,另一把递给叶翡,叶翡懵逼的接在手上,心里诡异的生出一种壮士出征的悲壮感。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仰光的寺院里会藏着言臻的枪?!
从厢房里出来,永恒和尚留他们两个吃午饭,转身进了西厢的耳房,从门楣顶上的烟囱来看,那应该是厨房。
叶翡口袋里揣着沉甸甸的枪支,她走在小寺庙后院的游廊上,看着周遭幽静空寂的景致,后院里可以听见素季河滔滔的水流声,手指伸进口袋摸到冰冷的器械时,总结的这个东西和修心养性的佛家禅院实在不相协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皱着眉头问道。
言臻带着她转过游廊,走到了屋子背后。
小寺院简单的禅房背后竟是豁然开朗,浮光跃金的河面水流湍湍,远处有深绿山丘起伏,线条柔和如春风裁剪,而近处一棵巨大的榕树临水生长,树枝柔韧的垂下来,又笔直的生长上去,颜色古旧的树干和苍绿欲滴的树冠形成鲜明的对比。
“好大的榕树……”叶翡啧啧感叹,“比起它香江的许愿树也不过如此了。”
言臻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榕树下,道:“我先前说过我很尊重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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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季河,并没有这么个河水,至于为啥要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了昂山素季,借来一用……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落的祈愿
言臻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榕树下,道:“我先前说过我很尊重佛教。”
“是啊,我正想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言臻道:“两年期我和六组其他人过来这边,当时的任务很是艰难,一次行动之后老师受了重伤,但是因为枪伤,我们不能去公立医院,但是因为不熟悉仰光,又找不到安全的私立医院,最后车开到这棵树下,是永恒打开院门将我们接了进去,他没有询问我们的身份过往,也不嫌伤患麻烦,后来老师的伤好了,我付给他医药费他也不要,只说佛家子弟,慈悲为怀。”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刚才要问什么‘伤者如何’,不过我还真是不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就像我写古代小说一样。”
“他的国学造诣很深,说话也就难免晦涩了些。”
叶翡疑惑:“那他为什么会来缅甸……”
“他出身嵩山,二十年前来到金塔寺交流禅学,之后就留下来了……”
叶翡肃然起敬:“原来是少林高僧!”
言臻:“……”
“那枪是怎么回事?”
“之前留下来的,”言臻道,“缅甸很乱,尤其是前几年的时候,本来这两把枪是留给永恒备用的,但是这次正好用得着,以前这里不禁枪,但是现在根本不可能携带墙纸进入公共交通系统了。”
“难怪你刚才说回去的时候还是不能坐公交地铁……”
言臻点头:“是这个意思。”
叶翡围着大榕树走了一圈,回到原点之后她又问:“上次来的时候和你一起都有谁啊?”
言臻却指了指树冠顶上,道:“看……能看见什么吗?”
叶翡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然后在一片盘桓虬结的树干和苍翠如玉的树叶之间看见了……几条红色的丝带?
她睁大眼睛:“那是什么?”
“这是榕树,你说那是什么?”
“哈,许愿树!”叶翡笑了起来,道,“可以上去看看吗?”
“可以。”
她挣脱言臻的手,攀着古老粗壮的树干,三两下爬了上去,拉起一条丝带,依稀还可以看见上面用防水蜡笔写的字迹,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写的是“愿女儿永远健康幸福”。
她认得这个字迹,是戚谷城的字,他的字平常龙飞凤舞,非常具有草书的美感,但是这句话却写的很工整,甚至可以说庄庄严而肃重,叶翡心底里却生出一点沉默和惋惜来。
她听言臻说过戚谷城家里的事,也知道他一直挂念着那个不敢相认的女儿,这个父亲在别人看来很伟大却太心酸。
她又拉了一条,上面是陌生的字迹,并且后半句已经被雨水和虫子残噬,只能看出前半句,写着“云中飞雁一”。
叶翡松开那条丝带,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两年前的彼时云中还活着,沐一的代号依旧还是飞雁,但是现在……斯景不改,斯人却已逝。
她又拉了两条,勉强辨认出是原野和白礼的,原野的愿望也已经看不清楚,但是白礼……他向观世音菩萨请愿赶紧赐给自己一个漂亮媳妇儿,叶翡忍不住笑了一声,也不知道白礼的愿望有没有实现,茉莉有没有变成他的女朋友。
但是叶翡没有找到言臻的彩带,数来数去这里只挂了五条,那么言臻的去了哪里?
于是她低头问言臻:“你的丝带在哪里?”
言臻看了一眼树影之间她雪白的脸,轻声道:“你猜猜?”
叶翡翻了个白眼:“我猜?我猜你根本就没有写吧?”
言臻:“……”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叶翡从树上拉了下来:“小心摔到。”
叶翡避开他的手,却敏捷而迅速的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袖子道:“我怎么可能摔了呢……你又在逗我。”
言臻不想理她了,于是拉着她往寺院里走,走了两边,叶翡忽然又停了下来,严肃的问:“言臻啊,你到底有没有写那个许愿的丝带啊?”
言臻:“……自己体会!”
刚才永恒和尚都问他是不是来还愿的,他就不信她没有听见!
叶翡“切”了一声,跟着他走进了寺院。
……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叶翡才终于确定了寺院里不止永恒和开门的小和尚两个人,原来厨房里还有一个烧饭的老和尚,是个会说汉语的缅甸人,于是这顿饭大家都用汉语交流了,留下只会说缅甸语的小和尚一脸懵逼受到歧视和欺负的可怜样子,叶翡觉得很萌,于是伸手掐了一下人家的圆脸,吓得人家一蹦三尺远,一直到叶翡走,都再没有见到小和尚的面。
吃完饭之后言臻便和叶翡出了寺院,因为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枪,因此只好如言臻刚一开始说的一般,去做无人查阅的小黑车,一路转回市区去。
走过寺院他们就找到了一辆小车,挂着牌照,但是是非经营性的,一路慢悠悠的晃荡往市区,结果却在距离市区不远的一家收费站被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