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住的酒店只有六层,她住在三层,躺在床上看着窗帘缝隙里,一个路灯孤单伫立,投射出晕黄色的光圈,再被街道上偶尔经过的人惊碎,成了散乱的光斑。
朝南的方向丝毫的不突兀的传来几声狗叫。
叶翡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她出事前那天早上言臻问她喜欢怎样的房子,她说是喜欢高层,他又问喜欢什么风格的,她说了什么来着?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叶翡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一看号码,不认识……
她按了接听,换了只手将手机搭在耳朵上,“喂,请问哪位?”
那头隔了几秒钟,才传过来了声音,清泠泠的透彻,“是我。”
叶翡一愣,哟,言臻同志!
这人是属曹操的吧?想起就来!
不过她竟然忘了存言臻的电话号码……不过他这么大半晚上打电话干嘛?
于是叶翡就这么问了,“你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言臻又默了一下,语调却平平板板,“爷爷说你去了江宁。”
叶翡“嗯”了一声,想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来见一个朋友,他这次回国时间很紧,不能去北平看我,我就过来江宁了。”
言臻也“嗯”了一声,“男的女的?”
叶翡怔了一下,随后很自然的道:“男的。”
“男的?”言臻反问了一句,语气有点重。
“嗯,男的。”叶翡重复。
“……你不要被骗了。”
言臻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叶翡觉的自己可能得了幻听症,随后她又回想了一下,好像……大概……确实……言臻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她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被骗了?
且不说斯科特和她相识近十年,是老朋友,再者,她好歹是前国安部北斗特别行动组高级特工,能是那么轻易被骗的?
她正是睡前,又平躺着,她的声线本就优雅悦耳,美如醇酒,此刻更是慵懒绮丽,比白天多了一分沙哑,听着却更性感诱惑,笑声里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根羽毛儿似的撩的人心脏发痒,或者低沉舒缓的弦乐骤然风雨突来般快了一个调,带的听众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言臻这个唯一的听众此刻便感觉自己心脏一紧,仿佛停顿了几秒才恢复了跳动,可是却比先前跳的跟快了些,好像还快了不止一个节拍。
叶翡的笑声止住了,言臻的声音半响才传了过来,听着有些闷,“你别那样笑。”
“为什么?”叶翡问。
言臻思考了一下,如实答:“我听了心脏不舒服。”
不舒服?
叶翡皱眉,她笑得有那么恐怖?怎么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这大半晚上的,自己毫无征兆的忽然笑了一声,言臻又是个普通人,不比她以前的那些同事,心脏一个赛过一个的强悍,他不被吓到得可能性……很小。
于是叶翡诚恳的道歉,“对不起。”
言臻又“嗯”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叶翡本来想说声“晚安”挂了电话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又不想挂了电话,于是想了一下,随意的问:“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啊?”
言臻“啊?”了一声,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情,有点懵。
“你和我讲电话别走神。”叶翡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又觉得诡异,于是立刻转移话题,“我从来没有听你叫过我的名字。”
言臻这回声音清晰,“你说的对。”
叶翡不禁来了兴致,“你现在叫一声。”
言臻不说话。
“……你是不是没记得我的名字?”叶翡怀疑的问。
言臻还是不说话。
叶翡以为他真的没记得,不由得心里有些沮丧,但还是继续道:“我叫叶翡,叶子的叶,翡翠的翡。”
继续沉默。
叶翡却卯上了劲儿,语气诱哄似的道:“你叫一声‘叶翡’。”
半响,电话里透出言臻干巴巴的声音,“我知道你的名字。”
“那你叫一声啊!”
又是半响,言臻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妹妹。”
叶翡:“……”
“你叫啥?”黑暗里她一脸懵逼的表情。
“妹妹。”言臻又重复了一遍。
叶翡:“……为什么要叫妹妹?我不叫‘妹妹’,我叫叶翡。”
言臻固执的又叫了一遍,“妹妹。”
“叶翡!”
“……叶妹妹。”
叶翡再一次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次她机智的把手机递出去老远,她笑了大约半分钟那么长时间,笑完了她把手机收回来,发现言臻竟然神奇的没有挂电话。
梁恒川不是说这个人不是耐心奇差,最讨厌电话里等人的吗?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思考这些问题,她笑得有些喘,却还是咳了一声把电话搭在了耳朵上,笑着说道:“言臻,你是不是在看《红楼梦》,正好看到第三回?”
言臻却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喝水。”
“你在喝水?”叶翡反问,“喝水是怎么想到红楼——哦,你是让我去喝水啊?好吧我去喝水……”
她说着掀开被子下床,把自己折腾到轮椅上,喝了水立刻回到了床上,拿起手机,一本正经道:“我喝完水了。”
“嗯。”言臻又是极其简单的一声,再不说话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叫我妹妹。”叶翡提醒他。
“不为什么……”言臻嘀咕,叶翡几乎没有听清。
她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也就不再问了
静默半响。
“还有其他事儿吗?”
“没有。”言臻这次倒是回答的快的很,“你早点睡。”
叶翡:“……晚安。”
也没有再等到言臻的回音,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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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惊动
估计又是言老爷子命令了,言臻才会打电话过来,打过来又不知道说什么,结果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还有,妹妹什么鬼?
我就比你小两岁好不?
她郁闷的翻了个身,又想起身份证上叶翡的年纪是二十二岁,不由的更郁闷了,虽然装嫩妹子没什么不好,可是她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胡思乱想着,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半夜时分,又被痛醒了。
她的腿最近几天腿痛的尤其频繁,甚至有时候接连着几天都痛的她睡梦中惊醒。
现下她又醒了。
她揪着床单,头埋在枕头里让自己不叫出声,一直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疼的她浑身抽搐,冷汗连连,腿上的疼痛才渐渐减了下去。
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力气起来去洗漱喝水,而现在叫茉莉过来显然也不合适,她就只能这样躺着,经过了一波蚀骨的疼痛,脑子反而异常的清晰。
想起白天傍晚斯科特的话,和那组追踪定位信号。
她很肯定,从能力上来看,现在的她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一个特工失去了执行任务的能力,那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秘密追踪?
答案很明确,情报。
有人企图从她身上得到情报。
她虽然已经不是国安部工作人员,但是却有义务为国家保守秘密……看来自己以后得越发谨慎行事了。
休息了一会儿,叶翡觉得自己大概恢复了些力气,于是撑着坐起来,艰难的从床上挪下去,进了洗手间。
好不容易洗漱收拾好了,却发现洗手间太窄,轮椅在转向时卡住了。
叶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抓着扶手试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她有些恼怒的砸了一下墙壁,继续尝试。
半响,她觉得自己又出汗了,可还是困在洗手间里,出不去……
叶翡弯腰去看轮椅轮子和水管子卡在一起的地方,伸出去一只手企图把水管子和轮子分开,哪知身体探的太出去,又用力过猛,她一下子从轮椅里倾了出去!
手来不及抓其他东西,只能用力扳着洗面台的边缘,瞬间连轮椅都往前滚了一段距离,她却没有摊在地上……
叶翡低头,发现自己的左腿在危急时刻本能的升了出去,抵住了地面!
她愣了一下,左腿上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疼痛,她捏了捏小腿,有僵硬木然的刺痛感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这条腿,是清晰的有感觉的。
她不敢置信的试着抬了抬,发现左腿就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只能微微的抬起,离地十几厘米。
可是饶是这样,她也高兴的翘起了嘴角。
天知道,腿不能动的日子有多麻烦!
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她喝了杯水,却没有急着上床,照现在这个恢复的速度计算,再有半年的时间,她的左腿应该就可以动弹了……
墙上的钟表轻轻的“嘀”了一声,叶翡回头才发现,原来是整点报时,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