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慕写意惊呼一声,飞快地奔到慕步元身边。
站在门口的柳妈也听到了动静,她打开门,往里看了一眼,一下子就呆住,大喊一声,“来人啊,老爷子摔倒了。”
喊完这一句,柳妈也快速地冲了进来。
慕老爷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看向书桌的方向,嘴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药——”
慕写意慌乱地扫了一眼书桌上面,除了镇纸,笔架,茶杯,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柳妈飞快地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一个小白色的塑料小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倒出一颗,送进了慕步元的口中,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给他喂了口水。
慕老爷子的喘息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紧紧地抓住慕写意的手,满是褶子的脸上老泪纵横。
“写意,爷爷求你了,你不能看着慕家家破人亡啊。”
“爷爷——”慕写意的心内一片悲凉。
即便是到了死亡的边缘,慕老爷子还是念念不忘拯救公司。
“爷爷求你了,写意,你救救慕家吧,不然爷爷死了也不能瞑目啊。”慕老爷子说了两句,喘息又急促起来。
一脚踏进书房的季淑珍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她几步冲到慕步元身边,正要如往常一样开口训斥慕写意,就见慕自新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慕老爷子抬到沙发上躺好,慕自新“扑通”一声,往地下一跪,低垂着头,涕泪横流,“爸,是儿子没用,让您老人家受苦了。”
慕老爷子并不看他,只是固执地伸出手朝向慕写意的方向。
慕写意心下一酸,伸手抓住了老爷子的手。
慕自新突然调转方向,对着慕写意磕起头来。
“写意,以往是爸爸对不住你,求你了,你就救救慕家吧。”
让慕写意去找霍简白求救,是慕家父子悄悄商量好的,最后的办法。
亲生父亲对着自己磕头,“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打在慕写意的心上。
她颤抖着去拉慕自新,“爸——你不要这样。”
季淑珍不明就里,只以为是求着慕写意去她舅舅家借钱,她流着泪道:“写意啊,你到底是姓慕的,你爷爷都这样了,眼看一家人也要没了活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时史芸和慕晴听到动静,也从楼上赶了下来。
史芸见到眼前的情形,悲从中来,一边流泪,一边在慕自新身边跪下了。
“写意,以往是我对不住你,你就看在你爷爷奶奶还有父亲的份上救救慕家吧,再去求求你舅舅好不好。”
慕写意的嘴动了动,刚要说什么,慕晴一下子冲到慕写意面前,两手抓着她的肩膀,一边使劲地摇晃,一边面色狰狞地控诉道:“慕写意,你还是个人吗?爷爷病成这个样子了,爸爸妈妈跪着求你,你都不肯伸一把手。”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还配姓慕吗?”
慕晴的叫喊,史芸和季淑珍的哭声,慕自新磕头的“咚咚”声,慕步元急促的喘息声,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渐渐地远去了。
慕写意的目光慢慢地扫过书房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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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章 赴死的女王
慕老爷子躺在沙发上不断地喘息,脸色一片死灰,季淑珍瘫坐在地板上哀哀哭泣,慕自新和史芸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地磕头,慕晴满面狰狞,嘴巴一张一合。
这些就是她的血缘亲人。
他们都在以他们的方式逼迫她卖了自己,他们都觉得,只要她卖了自己,他们就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有什么理由置他们于不顾,而只顾自己呢?
心,已经痛得麻木。
她是人,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不是一块石头。
慕写意的嘴角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她的眼神慢慢地落到慕自新身上,“爸,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慕自新的眼里瞬间迸发出无与伦比的光彩,他跪在地上一下子扑到慕写意身边,激动地道:“写意,你同意了?”
慕写意缓缓地点头。
躺在沙发上的慕老爷子眼里流出几滴浑浊的泪,他长长的,长长的吁了口气。
史芸飞快地抹干了泪,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看着慕写意道:“写意啊,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你要抓紧啊。”
慕晴也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激怒慕写意。
慕写意将慕老爷子的手指从她手腕上一根一根地掰开,站起身,慢慢地道:“我会尽力,他会不会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慕自新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会的,写意,一定会的,我看得出来他——”
“咳咳”慕老爷子咳嗽一声,打断了慕自新的话。
有些事情不能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
他挥挥手,“你们都去吧,我没事了。”
“爸,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慕自新劝道。
“不用了,我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只要慕家能够度过这次危机,我保证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们都回房去吧,有你妈照顾我就行。”
慕老爷子带着几分愧意看了慕写意一眼,“写意,你也——去吧。”
慕写意转身,木然地往外走了。
她的腿还有些不太灵便,柳妈上来扶住了她。
进了自己的房间,慕写意将头埋在枕头上,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外流。
很快就将枕头洇湿了一大片。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起身,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霍简白的电话。
此时的霍简白正在千里之外的B城,昨天深夜乘飞机过来,白天进行一个重要的商业谈判。
现在谈判已经接近尾声,只等明天双方签字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慢慢地晃荡,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那个丫头,白天更是忙得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有时间了,他却又不想打电话了。
每次都是他打电话给她,他很想知道,自己一天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会不会想他,她会不会主动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就在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发出悦耳的铃声。
霍简白迈开长腿走到书桌跟前,屏幕上的“写意”两个字让他的心跳突然乱了。
如果这里有一面镜子,霍简白一定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有多么温柔。
他手指轻轻地划过屏幕,低低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然后慕写意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黯哑,“简白,你,你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你。”
即便慕写意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没有什么分别,霍简白还是敏感地发现,此时的慕写意情绪十分低落。
“我在外面,有什么事,能在电话里说吗?”
慕写意又沉默了一会儿,“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一会儿我去你家找你。”
去家里?还是晚上?
霍简白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放下手里的红酒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慕写意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快要八点了。
“我今天不一定回家。”
慕写意一直想的是霍简白肯不肯借出这笔钱,没有想过霍简白会不在。
明天是打款的最后期限,今天晚上要是不能把事情谈好,那就真的全完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慕写意就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她握着手机,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简白,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一定要今晚?”霍简白低低地问道。
慕写意的焦急他已经听了出来。
“嗯,一定要今晚。”慕写意斩钉截铁地说。
霍简白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那好,三个小时以后,你去我家等我。”
挂了电话,霍简白回过身,对着龙辉道:“去订回A城的机票,要最快的。”
龙辉一怔,“少爷,明天不是还要签合约吗?”
“先回去,将合约的事推到明天下午,到时候我再过来。”
“是,少爷。”龙辉拿起手机打电话去了。
慕写意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底下客厅里,慕老爷子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慕自新坐在他旁边,隔不了多久,慕自新就会往旁边的楼梯那里看上一眼。
迟迟不见慕写意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慕自新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便要往楼上走。
慕老爷子的眼皮终于睁开了,他瞟了慕自新一眼,“干什么去?”
慕自新搓着手,“这,我想上去提醒一下写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去找霍总······”
“坐下。”慕老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是父亲,我们没有时间了。”慕自新还站着,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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