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澄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等着贺寻的电话打完,她还是有点紧张,毕竟一个市委秘书能有多大能量,她还真是不太清楚。
“喂,林子啊,我是贺寻。”贺寻的电话很快被接起,还真就是他那位熟人接的电话。
“嗯,对啊,好久不见,嗯,我到了你们市里。”贺寻闲庭信步的讲着电话,根本没理会几个警察。
“是是是,我的错,等你回京了我一定请客赔罪,”贺寻笑着说,“是这样,我被警察困在郁葱集团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居心啊,是啊,是啊。”
几个警察看没人理当场就怒了,要上来动手抓人。
“你都认识对吧?”贺寻瞪了一眼几个警察,继续说:“我也不知道,要不这样,你和他说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诺,接电话。”贺寻直接将手机递给打头的警察,声音冷冷的,“你最好说仔细点。”
打头的警察莫名其妙的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听清楚电话那边的人后才嗫嚅着说,“原来是林秘书,失敬失敬,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是是是,肯定是误会,误会,误会。”
“我们也没打算怎么样,就是接到郁葱集团的电话说有人闯入,这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竟然是您林秘书的朋友,真是抱歉,这里面一定是误会。”
“好好好,我们一定弄清楚情况,随时向您汇报的,您忙您忙。”打头的警察叫王禹,是梁副局长手下的人,平时很会来事儿,和梁副局长的关系,在郁葱集团捞了不少好处。今天就是因为梁副局长一个命令下来他才带人过来的,本来以为又可以大捞一笔的,没想到竟然惊动了市委秘书处。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毕恭毕敬的将手机递还给贺寻。
贺寻继续和林秘书闲扯了几句才挂上电话。
“几位同志还有什么事儿吗?”贺寻看了看王禹,笑眯眯的问。
“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可就走了。”贺寻拉起郁澄秋就要走。
“先生请留步,”王禹真是焦头烂额,楼上那位总经理还等着呢,楼下竟然又是一位祖宗。只好向身后使了个眼色,让人去打电话告诉郁葱。
“林秘书还等着请我吃饭,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少挡道。”
“是是是,真是对不住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不过既然是有人报了案,从流程上来说,我们还是得请双方当事人对面说上几句话才算完的。还请您大人打大量体谅一下,等郁先生下来说清楚了,我们大家都可以走了。”王禹一边是财神爷,一边是惹不得的人物,说着话冷汗都冒出来了。
“哼,我看你们是官商勾结无法无天了,既然你要等,那我们就等等看。”贺寻轻蔑的冷哼一声道。
郁葱很快就下楼来了,看见警察竟然在好声好气的和贺寻说话,很快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心中火气更大了。
郁澄秋看向郁葱,只见他脸颊上淤青严重,整个脸都肿起来了,好在十分对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干脆没再看他。
“怎么回事啊王队长?我让你来抓暴徒的,你就是这么抓啊?”郁葱严肃的问王禹。
王禹看见郁葱下来,赶紧将他拉到一边说了下情况,“他们来头很大,我看今天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就算了吧,毕竟梁局最近在活动想往上一级,市委那边可是得罪不得啊。”
郁葱闻言心思复杂,转头看了看郁澄秋。
☆、第二十三章 从此再无父女情
注意到郁葱的视线,郁澄秋冷冷的撇开了视线。
贺寻凉凉的问,“王队长啊,我们可以走了么?”
王禹一阵头皮发麻,只好看向郁葱。
郁葱脸色铁青,看着郁澄秋的眼神只能用恶毒来形容,公司的员工听见动静,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郁葱心中权衡再三,知道今天这事情是闹不大了,闹大了只会继续给郁葱集团抹黑,指不定会影响到正在洽谈中的贷款,可是心中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心中踟蹰,一时间现场十分沉默。
“郁总,您倒是说个话啊?”王禹小声催促郁葱赶紧拿个主意。
郁葱终于艰难的摆了摆手,沙哑着声音说,“算了,既然两位是林秘书的朋友,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只是,以后可别落在我手里!”他说话狠绝,全程只盯着郁澄秋。
贺寻听了这话十分不乐意,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父亲对女儿最大的恶意了,只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都说父亲对女儿的感情是最无瑕疵的,现在看来,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凡事都无绝对。“郁总啊,出来混呢,话可别说这么满,有你跪着求我们澄秋的时候!”
“澄秋,我们走。”贺寻撂下狠话就拉着郁澄秋走了,看都不看现场这么警察和员工一眼。
郁澄秋心都凉透了,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贺寻出了公司大门,径直上了一直尽职尽责等在旁边的司机的车子,司机一看人上来了,二话不说就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贺寻小声和司机说先回预定的酒店,他看郁澄秋情绪很差,不休息一下怕她会奔溃。
郁澄秋一言不发,贺寻拿出电脑,脸上网络开始工作。一路沉默着到了酒店。
司机因为丰厚的薪水一直跑前跑后去给郁澄秋安排好了房间,至于贺寻是提前到的,早已经开了房间。
“你先进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我会安排客房给你送午餐过去,你多少吃点,下午再说你母亲的事情,现在正是千头万绪,你需要调节一下情绪,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贺寻从司机手里接过房卡递给郁澄秋,温和的说。
“谢谢,”郁澄秋接过房卡,十分感激贺寻,要不是他跟着自己,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不定现在已经进了警察局,加上继母那边的亲戚,一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直接被人给悄悄弄死了也不一定呢。“我没事,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贺寻点了点头,心中为郁澄秋点了个赞,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是那么有礼貌,同时也有些心疼,听说从小缺爱的人,会表现出十分惊人的依赖型人格,具体表现就是当别人对她有一点点好的时候就会十分感激,势要对别人加倍的好才能心安。贺寻这么些年,遇人无数,可是像郁澄秋这么独特的还真是不多见。
郁澄秋回了房间,放下行李之后,在床上呆坐了好久,心中种种苦涩都涌上心头,想到小时候的很多事情,眼睛干干的,眼泪像是早已经流光,她并没有哭泣,只有弱者才需要通过眼泪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十九岁的郁澄秋已经不再相信眼泪。
敲门声响起,服务生送午餐过来,郁澄秋去开了门,看了看送过来的餐点,都是粥和甜点,还有一杯红酒,郁澄秋看见有酒,知道是贺寻的心思,更是感激,打发了服务生了之后直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这才好受一些,然后吃了些点心,也就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情。
去草草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实在有些累了。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她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小时。郁澄秋从床上惊跳而起,明天就是母亲被强制出院的日子,她有些自责,赶紧去洗了脸,换了件衣服就出了门。来到酒店大厅,看见贺寻已经坐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郁澄秋赶紧快走几步,过去和他打招呼,“真是抱歉,我一下子睡过头了,还让你等我这么久。”
“郁小姐太客气,”贺寻合上电脑起身,笑着回答。他之前在郁葱面前是要假装郁澄秋的男朋友,自然是喊澄秋,现在没人在,又自然而然的喊成郁小姐。整个人透出一股子从容优雅。“休息得好吗?”
“很好,贺先生有心了。”郁澄秋点了点头,“不过你不必这么客气,直接叫我澄秋就行了。”
“你也很客气啊!”贺寻笑着说,“不如你叫我寻哥,我叫你澄秋,这样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好,谢谢寻哥。”郁澄秋从善如流,不过她这一刻心中回想起的竟然是靳渊那句“你可以叫我靳哥哥。”还好贺寻没说可以叫他寻哥哥。
两人上车直奔医院,司机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两人也各怀心事,路上都很沉默。车子很快在市医院门前停下。
郁澄秋在车里深呼吸了一下,才打开车门下车,贺寻也走了下来,让司机去停车,两人走进医院。
郁澄秋之前和医院通过电话,知道母亲住在哪里,沉默的走在前面带路。
医院人很多,但是都是静悄悄的,郁澄秋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都有家人或朋友陪着,心中有些酸,她还是始终做不到完全冷情冷性,虽然母亲有种种不好,但终究是她唯一的亲人啊,只是这些年生活艰难,感情一点点抹掉了。
越是靠近母亲的病房,郁澄秋越是心中绞痛,脚步都放缓了很多。贺寻始终跟在郁澄秋身边,一言不发。
再远的路都有尽头,何况只是一个病房的距离,郁澄秋推开了那间病房的门,寻找着54号床位,那是她母亲的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