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琉理台处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接着来到露天阳台处倚着雕花栏杆远眺。夜色中的埃菲尔铁塔,犹如穿上了一件华丽的晚礼服闪闪发光,像极了参加晚宴的美丽少女。
这里是法国最浪漫的城市,巴黎。母亲病一好,她就以继续深造的名义回到这里,不知不觉间已两年多了撄。
再次回来无论走到哪里,包括曾经去过无数次的图书馆和咖啡馆,都觉得没有一点归宿感,好像对这里的一切越来越陌生偿。
大概是因为没有那个人,连妍儿常常这么回应自己。
无数个早餐,她睁开双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俱摆设,迷茫地问自己:“我怎么会在这里?”转而忆起三年前发生的事,天一亮梦就醒了,她没有身在国内,而是在年少时曾想移居到此生活的巴黎。
过往的一切不是梦,是陈琳在她的车子上动了手脚。理由是她什么都有了,疼爱她的家人,宠她的那个人,为她说好话的同事,而自己除了父亲就没有别人。
说实话连妍儿恨陈琳,觉得可悲又可气。不但毁了自己的生活,也让她家和童家有了疏远。
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恶梦,可惜不是。
此时身后电视机里传出男主播沉稳的播报声,提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公司名字:“本月二十八日,迁移新址的(童家)博物馆将正式对外开发,对外展开为期一个月的免费参观,居民可凭身份证取票入场……”
连妍儿忙回到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很快画面里跳出对童嘉晨的采访,不过十秒时间便调到下一个新闻画面。
一瞬间,真想让画面定格在那一幕。
虽然刻意遗忘,但对他的想念如空气般的存在,始终忘不了在医院里分别时他说的话。
她,也爱着他。
前一天,她答应了他的求婚。第二天,她却与他分手,打着照顾母亲的名义,整整一晚未睡。
自那以后,童嘉晨如他所说,再没有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甚至连他弟弟童嘉乐来这边玩,也没有听到一句他想对她说的话。
陈琳说的没错,他是宠她。可她却伤害了他,所以一个人逃到这里。
有些人,是无法替代的。
那一晚,直至深夜,连妍儿在网上搜索着童家博物馆的新闻,及童嘉乐的新闻。
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连妍儿回到国内,一座她做梦都想来不想离开的城市。再一次踏上这片土地,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有了新鲜的活力。
她想,是爱情的魔力。
依然是徐岚来机场接机,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换了个超短精干的发型,说什么升职了要有点领导的样子,怪不得连车子也换了。
“真不和我一起住?”
“你都有会照相的男朋友了,我才不去你家当电灯泡。”
三年的时间,她们多是通过网络联系,徐岚不像她只晒风景,大多数都是各种造型的美人照,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朵花有主了。
“那好吧,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面对好友的关心,连妍儿心底也不知道答案,现在还是个心没有栖息的流浪人,苦笑了一下:“我在帝都找了一份工作,这次过来就是看看你。”
如今又拿了一个文凭,才找的新工作也与所学的无关。
开着车子的徐岚偏过头看她一眼,有着不舍:“那你还是别住酒店,去我家住得了,就来几天还住那么高档的酒店,多浪费啊!?”
这几年虽继续求学,但也通过兼职赚了不少钱,除去必要的开销,还是存了些积蓄:“我都已经付钱了,以后来这里出差的机会多,下次一定去你那住几天。”
徐岚没有再坚持,将她送到酒店:“我还要去处理点事,六点见。”
“好,开车小心。”
目送车子远去消失在车流里,连妍儿转身随酒店工作人员朝总台走去。她拿到房卡,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请工作人员将行李先行送到房内。
旋转门外刚好有出租车下客,觉得运气不错的她加快步伐,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
“去哪里?”
“(童家)博物馆,麻烦你快点。”
离在网上查到的闭馆时间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她想赶在闭馆前到达那里。过了七个红绿灯,终于见到了照片里充满现代建筑风情的外型。
远远便见门口有保安,及发审核证件发门票的工作人员。见没有一张熟练,戴着棒球帽的她才放心过去跟在几个老人后缓缓朝里走去。
与白天外面排成长龙的照片相比,此时还真来对了,没有多少人,耳边清静。
来到博物馆里面,环顾一圈供展览的地方有两层,没有发现熟面孔后她由左向右参观。有些物品是有印象的,有些物品则没有,再一次见各有各的惊艳。
走到一张放大的照片前,连妍儿眼底有了异样色彩。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在四合童嘉晨修复的巨大雕塑,右边那张长达十米的壁画照片,令她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有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
怀着一颗复杂的心情回到一楼时,再次来到两张照片前站定,看了好一会儿,她退后几步取出手机拍下。
这一幕,正好被每天闭馆前去监控室走一圈的童嘉乐发现,深锁的眉头不到半分钟便舒展开,忙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那顶帽子怎么那么眼熟呢?难道是她回来了?
又一想不可能,昨天的照片还在巴黎呢。但还是经不住好奇心想过去瞧一眼,毕竟那顶帽子是限量版的,不会有第二个。
他虽加快脚步,但还是慢了,追到大门外,只见到上车离去的熟悉背影。正要上后面的出租车去追,手中的对讲机响了,不得已转身往回走。
……
童嘉晨站在异国候机大厅落地窗前,看着起起落落的飞机,让他这个异乡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越发地思念家乡。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孤寂感。
回忆像把软刀,一点一点浮现在脑海里的同时,带来的还有胸口处的闷痛。好想那个女人,那个曾经很爱欺负嘉乐和他的坏女人。
一晃,三年了。
工作太忙,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想她,就拼命地工作,可总在不经意间想起。
这段时间倒是桃花不断,主动贴过来的女人有好几个。比她漂亮的,比她性格好的,比她会做饭,还有比她学历高……与她们一对比,还真发现了她不少缺点。
小时候,总逮着嘉乐欺负,一点也没有女孩样。长大后样子虽然女性化多了,但还是改不了野蛮冲动的毛病。明明自己没那本事,还非要逞能,差点害死自己……
这会不知怎么回事,好想她。
虽不是初恋,但是认识二十多年的女人,第一次傻兮兮求婚,第二天就把他甩了的女人……
思及此,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
原来爱情不光有甜蜜,还有痛苦,最深的记忆不是甜蜜,而是痛苦。
一阵手机铃声响,把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见识嘉乐打来的国际长途,接了起来。
“哥,我好像看到连妍儿了。不对,连妍儿回来了,她来博物馆了。”
他皱起眉头:“什么好像,你把话说清楚。”
“我敢肯定,她回来了,巴黎那边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还有她头上戴的帽子是三年前送……”
他知道了,但从内容听还有着不确定性。
从电话里听童嘉乐语无伦次的声音,好像比他还激动,耐心地听完后表面平静地挂掉电话。
不到一分钟,便翻出连妍儿巴黎的电话号码,的确如嘉乐所说。
接着,拨通了杜明亮的电话……
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徐岚通常被人称作白领,现在还被称业界精英。每日穿着体面的职业套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功人士的感觉。
徐岚说,这只是工作需要,其实还是个小人物。
但连妍儿却那么认为,至少比三年前自信多了。
“这几年收入是高了些,除去必要开销外,还要给家里上交一半的工资,每个月存不了多少钱……”
看着边吃美食边抱怨的徐岚,连妍儿才知老爱来这边查勤的徐妈妈觉得徐岚太会花钱,经常给屋里买些贵又不怎么实用的东西,采取的经济管制措施。
严格上来说,她不认为徐岚是拜金女。真正的拜金女就不会以购物消费,作为每日高压工作下的发泄途径。徐妈妈并没有看到生活单纯的徐岚忙起来是什么样,熬夜加班就不说了,还要在上班外学习充实自己。
像徐岚这样的高收入高消费女人有很多,她们都是在职场里摸爬滚打,只为明天活得更有价值。
她们虽是好姐妹,但她们的生活环境已悄然改变。
不知道是不是她回来的缘故,那天晚上徐岚话特别多,近三个小时的晚饭时间,一人就说了两个多小时。
醉了。
夜色已深,秋风吹来多了一丝凉意。
连妍儿扶着身子发软,一松手就会倒地上的徐岚,小心翼翼地上了出租车。
她想把好友送回家,又一想明早还要上班,便将车开到酒店,由后门步入电梯间。电梯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好像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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