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各自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季岩一如既往地话少,席间也就和孔霁说了一句话,还是孔霁找她。杜沅在旁边,感受着季岩的存在感,也没多话,只默默地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用筷子夹一些热量低的食物,慢慢地细嚼。
因为她有意往演艺道路上发展,所以为了保持身材,她从大二下学期开始,就已经在开始平衡饮食坚持节食计划了,同时还会伴随有健身运动。因为最近是在剧组,没有场地和条件,所以她只有节食没有健身。
季岩在旁边冷不丁道:“倒没想到,你现在竟变得人情练达起来。”
杜沅心里一哽,知道季岩说的是什么。
她和季岩初见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儿了。
在那时候,国内的电影市场并不大,电影院不多,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人也少,人们大多只在家里用电视看电影频道。那时候的季岩虽然已经得到演艺界的认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戏拍。在《风筝》上映后,甚至很少有观众能认出季岩。那一年正好季岩的父母为他外婆秦阿婆买了一栋房子,是青萝街165号,和杜沅的阿婆阿公家挨着。季岩来帮他外婆搬家,顺便陪她小住。
当时杜沅父母已经去了首大,她和阿婆阿公在一起。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得知旁边来了新邻居,阿婆阿公便做了些水饺又蒸了粉蒸排骨,带着她送过去给邻居,只和秦阿婆寒暄道:“看你们忙活了一天,打听了才知道今天新搬过来的,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我家就在166号,有空常来和我们说说话。我们也没啥可贺新邻居的乔迁之喜,就只亲手做了两个菜,不值什么钱,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们不要推辞。”
秦阿婆笑着在围腰上擦了擦手接过阿婆递过去的食盒,笑道:“我们这才搬过来,就劳动你们送东送西,可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杜阿婆道:“这不值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在她们说话寒暄的空当,杜沅就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打量秦阿婆家。青萝街上的房子都是后边儿临水的水乡式民房,一栋房子有两层。第一层虽然不甚宽敞,但被秦阿婆拾掇得整整齐齐的。
杜沅打量着他们家,抬头一看时,就看到楼梯上走下来一个极为帅气的哥哥,那就是季岩了。那时候的季岩才二十岁,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看上去还有几分青涩,而杜沅就只是一个别人看来粉妆玉琢的一个大团子而已。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心噗通噗通直跳,怎么可能会有长这么帅的人呢?比电视里的都好看。
她这么想着,秦阿婆和阿婆寒暄了一会子,指着她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今年几岁了?”
阿婆笑道:“13了,就是整天淘气得很。不是捧着书不放就是缠着人问这问那的。”
杜沅就只盯着季岩看,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季岩走下来,和秦阿婆说上面都收拾好了,秦阿婆就让季岩下来,和杜阿婆道:“这是我外孙儿,今年二十周岁。”
说完又和季岩道:“这是咱们的新邻居杜阿婆,住在166号。这是杜阿婆的小孙女儿,平时多照顾着点儿,别欺负人家。”
季岩淡淡和和杜阿婆打了招呼,摸了摸杜沅的头,无奈一笑道:“外婆,我都二十岁的人了,哪儿能欺负人小姑娘。”
当时杜沅也无暇去听大人们说什么,就只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季岩瞧,等季岩话一说完,她便抱住了他的手臂笑嘻嘻道:“这个哥哥长得可真好看。”
杜阿婆连忙喝止她,她也不松手,只拉着季岩仰着头道:“哥哥哥哥你吃什么长这么好看,还有,这么高,和哥哥说话都要仰着脖子,脖子酸呢。”
那时候的季岩还不是高冷禁欲系版本的,他摸了摸杜沅的头,唇角微微弯了弯像抱小孩儿一样把她抱了起来和他平视,然后杜沅说什么都不愿意和阿婆一起回家了。
那时候的杜沅也不是现在这种外表文雅礼貌内里风骚版的,脸皮厚得很,季岩这一抱,她连家都不想回了,最后还是她阿婆硬把她逮回去的。
眼下,面对季岩的冷言冷语,杜沅扯了扯唇说:“好意思说我。”
季岩瞅了杜沅一眼,冷笑一声:“呵。”
杜沅:“……”
偶尔分神观察季岩和杜沅的宋建本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年轻人了,这恋爱是咋谈的?反正他们当初那个年代就是别人介绍,看对眼了就奋起直追,结果这新时代了还流行我喜欢你就不理你?
宋建本摇了摇头,心内道:小季这是玩儿的哪一出?可别适得其反了。
这厢季岩和杜沅二人都不大说话,因为表现出的距离感,倒是少了些让别人兴风作浪的由头。等到了宴会罢后,大多数人都喝了酒,略微有些醉了,宋建本自己也是一身酒气。因天色已晚,杜沅又没有助理,住的地方离这边不近,是以唐子安主动走了过来问杜沅:“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话间,看向杜沅的眼中还有几分未尽的情意。杜沅礼貌地拒绝,宋建本也走了过来,说:“你自己都喝大了,还送什么人。赶紧回去休息去。”
唐子安对着杜沅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就和众人告别离开,宋建本又装模作样地望了一圈儿,最后把目光落到季岩身上:“小季啊,这里就你没喝醉,又是带了助理的,我看小杜今天喝得不少,你送她回去吧。”
其他人都没觉得有啥不妥。季岩在圈内是有名的清心寡欲洁身自好,让他送人是再合适不过的安排,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儿大家喝了不少酒,指不定到时候精虫上脑,就把人小姑娘这样那样了。
杜沅原本是要拒绝的,但一来因为是宋建本的安排,她得领这个情,二来她今天确实喝得不少,这会儿大脑也不是那么清醒理智,完全凭本能行事,便点头道:“谢谢宋导,谢谢季老师。”
韦珊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一时想起在片场NG时,宋建本有时甚至拿杜沅说事儿,道“你好歹入行几年了,连个新人不如。演不好就给我多下功夫”等语,后来工作人员又普遍夸赞杜沅,她也看过表演素材,在她和杜沅的对手戏里,她确实有被压戏,因此便想出一口心中的郁气,当然,也有先弄这一手防杜沅在这部片子里爆的意思,就在原小诗耳边耳语了一阵,原小诗便去找了韦珊专管和媒体联系的工作人员给这两天在这边儿采新闻的狗仔打电话。
季岩的车刚开出去,狗仔大黄和李文就接到了电话:“花间酒店,有季岩的独家,他开车送一个女演员过去了。女演员是《鸳鸯锦》的女三号,新任宋女郎。”
要知道季岩的绯闻除了当初和周璇有过一次,后面可真是干净得和穷人的兜一样,弄得大家伙儿只能炒冷饭。分在不同两地的大黄和李文皆心神一震,立马赶往花间酒店埋伏……
第21章 不同款的季影帝
杜沅住的酒店离这边不近,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小宋因深谙boss的心理,故意把车开得比平时慢。车子慢悠悠地行驶在夜色和灯光里,在车流中穿梭,像是一尾优哉游哉地慢游于河流中的鱼,没有半分心浮气躁,速度就只这样,再不会快了。
杜沅一上车就仰头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酒精几乎已经让她的大脑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她不太敢说话,如果这时候说了话,几乎便无理智可言,言行举止必定由心。
然而季岩的存在感太强,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即使她已经闭上了双眼,即使她的头已渐愈昏沉,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强大气场。他的气息、他的味道熟悉得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一样,就这样一直萦绕在她的鼻端。
过了半晌,想起自重逢这段时日以来她和季岩的点点滴滴,她又睁开了眼,透着微弱的光看他比之往日益发俊逸的脸,不由得心中有些微微的苦涩,有种人是情非之感。明明她还是她,他也还是他,他们已经不再在一起了。
对于情侣,杜沅觉得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分手了,但是大家还能各退一步,成为朋友。又或者,即使不是朋友,见面了也是故人,不必相互为难。她开始思考,到底是她做人太失败还是怎么了,从认识季岩一来,所有认识季岩的人对他的评价大底是人品极佳,只要你不要惹他,不要触碰他的底线,他虽然有些孤僻冷漠,但对每一个人都是保持着一份善意的,不会刻意针对人,不刻意露出锋芒。然而经过了好几次和季岩的针锋相对,她只想说,这都是什么鬼!
杜沅心里有些烦躁,季岩感受到了杜沅的目光,他抿了唇,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看杜沅,开了开口想说点什么,但因为前边儿驾驶座上小宋的存在以及五年的分离所导致的不确定让他开不了口,心里虽然在骚动着,他面上的神情是面对世人时惯常的冷漠,没有了往日看向他的小姑娘时盛满的温柔和笑意。像是装上了一层盔甲,眼神却是罩门,即便刻意地冷漠了,却还是没能掩住深埋于心底的脆弱。
面对情感的脆弱和不自信。
五年前的那场分手,他用尽了他所有能用的方法去挽回,然而他的小姑娘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