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陶趴在岸边,仔细观察了一会说,“看不出来,不愁吃喝的人,还能来旅行,她有什么好哭的。肯定在冥想。”
刘嘉对冥想没什么研究,收回目光,看去韩蕴。
那家伙竟然还在游。——耐力真好呀。
他被逃婚的老婆真是没福气。
大陶又推他,“你有没有觉得成汐韵这样真的挺好看?”
刘嘉回头看,水雾在四周,天色不好,有些暮色早临,那样坐着,被水砸在身上,她姿态安然,有种“大千世界,你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逆来顺受。
确实挺好看,刘嘉说,“好看不是太正常了吗?没看韩蕴那么爱看她。”
大陶知道这话没别的意思,韩蕴是画画的,爱看好看东西是天性。跟上说,“我之前没觉得这么好看,那要不你别骗她了。”
刘嘉一脚把他踹进了水里,毫无犹豫,心说,“好看能当饭吃?反正漂亮给他也养不起,还不如骗骗算了。”
周围一看,却顿时心惊,发现韩蕴正挥臂游开,离他们现在不远。
那刚刚的话……他听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成汐韵不是傻瓜,至少在我心里没准备把她写傻。
这世上通常觉得别人傻的,一般都是出于不够了解。
干活,出钱,出力的都是他们,为什么还有那么重的优越感~~~
☆、Chapter 12
成汐韵老僧入定似的坐在水底下,其实她真的在哭。
这地方这么好,小城复古,中世纪风格的城池都是她看不懂的好。姚骏喜欢古典的东西,来以前,他说过要给她讲,给她教。可他们突然就这么完蛋了。
她和姚骏一起五年,这次分手之前,她是一门心思给人家当女朋友的。想着和他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她知道他每天下班后,家里的草坪花树,门口栅栏里的花,还有她,他都要轮着检查一遍,浇一遍。
他爱运动,注意健康。给她换着样做早餐,晚上给她放好洗澡水。
这样的人能出轨?
姚骏对自己很有要求,从不看电视,偶尔会叫她看个电影。就算她不爱看,他也要强迫她在旁边睡觉。
他一直都表现的那么“品质优良”,那么爱她,好像没了她人生都了无生趣。可忽然有一天暴露出这一面,成汐韵其实万分想不通。
这种想不通,更多掺杂着股子难以言说的委屈。
她是干了什么挖坟掘墓的倒霉勾当,才能遇上这报应。
眼泪混着水,她恨死了自己的没出息,但又实在忍不住。那委屈自己好像已经没地方钻,平时对着外人还当个正常人,这会藏到水里,没了化妆品,没有外在包装,她也完全懒得掩饰。反正水冲着,只当自己根本没哭。
她知道人有多面性,还有些人也有阴暗面。
但是她没有,就理所当然以为姚骏也和她一样。
这次从发现到甩人,前后三天……五年的感情,一下变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话。
和做梦一样。但她没人可以讨论。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都疼了,她才开始认真想,以后怎么办?
五年的生活,她其实更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得多难,才能再喜欢一个人。
“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好像同时间也被这事焚成了灰,变成了后遗症。
重新开始代表什么?代表一点点了解,从一个人的兴趣,爱好,籍贯,生活习惯,到他的家人,朋友……就算这些都了解完,保不准还和姚骏一样,临门一脚给人来一个“阴暗面”。
那想起来简直都成了地老天荒不可完成的使命。
她抬头,脸对着冲下来的水洗了洗,心里想,想这么多有个毛线用,她不是一定要嫁人,一定要再谈恋爱的。
先到阿玛菲再说,没有姚骏,她也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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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游了泳,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也没有改善。
韩蕴还是没有答应刘嘉,但是留个面子,要了地址,答应如果有机会,去看看。
刘嘉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不情不愿把地址给了韩蕴。也忐忑刚刚韩蕴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他和大陶的话。
那话毕竟跌份,要是韩蕴知道,心里指定看不起自己,这可不行。
所以一路上,他都小心试探。韩蕴还是那看不出情绪的爱搭不理,刘嘉觉得韩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看出来了。韩蕴这人是不热情,但以前相处,偶尔对自己也有好脸,说笑开玩笑也不是没有。不然有事也不会找自己。
但这会,韩蕴一直看着外头,能说一个字,就不说俩,整个人和外头低气压的天气一样,明显是自己有地方令他不顺眼。
回到山上,韩蕴的车还没到,他提出自己要转转。刘嘉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成汐韵说要回去,她眼睛有点红。
刘嘉说,“你在水下坐的时间太久了。眼睛都红了。”
成汐韵嗯了一声,自己先走一步。
刘嘉一时没想好怎么挽回在韩蕴那里估计跌负极的形象,只能止损,又想着反正在韩蕴那里捞不到好,全部战斗力挪到成汐韵身上算了。
一堆事,他需要静静,他准备换了衣服,叫成汐韵去吃饭。
可刚一上楼,脱了裤子准备释放一下,就听到楼下有人喊他,“刘嘉——”成汐韵的声音。
他提上短裤拖鞋跑到窗口,心里骂,素质呢,掀开窗子看到成汐韵,他压着声音喊,“别这么叫。”
成汐韵站在窗下说,“我不知道你住什么地方,隐约只知道这个方向。那个——你下来一下。”
刘嘉说,“是不是吃饭,等会我去叫你。”
成汐韵站着不动说,“不是,我的房子进小偷了,东西都没了。”
“哐当”一声,厨房里的大陶跑了出来,对上目瞪口呆的刘嘉。
他们俩同时不敢置信地说,“卧槽,这地方有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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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子,不到十平米,里面被翻的有点乱。
但因为东西少,所以准确说来乱的只是地上被扔的衣服。
大陶捡起来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衣,看着成汐韵说,“你说的不准确,不是东西都没了。衣服人家没要。”
成汐韵不知道这句是不是在给她宽心,这种情况,心再大也宽不了。
她看着刘嘉,等着他安排,却见刘嘉表情痛苦,好像比她还难受。
刘嘉当然难受,他此时有点想搬石头,刚一弯腰,却磕了一脑门血的懵逼感。
这房子其实他在中间编了瞎话。
这地方的房东和他中间搭着出国中介公司的关系,那中介公司是他妈妈的关系。昨晚他对房东说,是朋友临时来住一下,根本没提是游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兜不住。
这偷租别人的房子,是真金白银上不得台面,被传到国内中介,那一定变成人尽皆知,他爸妈都能跟着丢一次人。
他上下楼梯检查,仔细前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点算着成汐韵可能的损失,这要让他赔,可怎么办?
不知道她丢了多少钱,这人身上爱装现金。
他硬着头皮问成汐韵,“你来的时候两个箱子,一大一小,现在只剩下小的,他们用你那个大的箱子装了东西走人的,对吧?”
成汐韵说,“估计是吧,反正除了衣服,连洗发水都没给我留下。”
“给你留了衣服?”大陶问。
成汐韵摇头,“就是这地上的几件。”
刘嘉头疼欲裂。
不敢问丢了多少贵重物品。
外头铁门一响,他看过去,看到铁栏杆门正推开,韩蕴走了进来。
刘嘉第一时间就给他留言报告,正巧他开手机查信息才没漏。
“怎么了?”韩蕴沉着脸问。
“被偷了。”刘嘉看到韩蕴顿觉委屈,厚脸皮自动把早前隔阂扔去了不存在的地方,挤到韩蕴跟前说,“这简直……这地方我住了两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人丢东西。”
他的语气是真切的委屈。
比起有人强行要买画的事,他觉得这才是飞来横祸。
韩蕴看了他一眼,好像有点意外他的反应。
“门锁好了?”韩蕴淡声冷静地问,回身检查门锁,踢了踢门的坚硬程度,又看向成汐韵,“我记得你外头的铁门锁好了,走的时候还晃了晃。里面呢?”
“都锁好的。”成汐韵说,“被人开了,我回来的时候,门锁都坏了。”
韩蕴手里捏着坏了的锁,又看了看。
这地方古老,房门锁头也不先进。
他说,“这种锁,特别好开。”又看外头的防盗铁栏杆,发现那是被强行撬开的。他们一直在一起,被外人入室行窃是一定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行窃的,认不认识刘嘉。
刘嘉这两天接连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加上这条,韩蕴半点不奇怪。他奇怪的反倒是,刘嘉以前真没这么市侩,之前都表现的正常,怎么近距离一接触,处处露短板。
他走到屋里审视一圈,向成汐韵问,“都丢了什么?”
“钱,护照,所有的证件,电话……”成汐韵点算着,一句话总结,“反正……能丢的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