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年紧抿着薄唇不说话,抱着母亲往屋里走,同时把吴妈叫出来,让她赶快去熬药。
可裴夫人还在他怀里挣着,大叫着:“那贱人一出生就被庙里的老和尚批为‘绛紫夺朱,非衣之祸’,后来她走丢裴家的家长暗地里不知道多高兴,结果是祸害终究是祸害,都自杀了还能把你爸克死,害得裴家差点灭亡,贱人生的小贱人也是被诅咒的,你还敢跟她在一块?你不怕被克的尸骨无存?”
母亲这几年神志清醒的时候就念念经,吃吃素,是很信佛的。那个年代的人多少有点迷信,裴家在那个年代也是大家族,每个孩子出生都会送到庙里面,请得道高僧批示一二。
至于什么“绛紫夺朱”的,裴锦年是完全不信的,裴家的没落完全因为裴湛无心经商,变卖了家产离开青城去江城开了家私立博物馆,却也是以兴趣为主,营利为辅。至于后来薄方城发难,那时裴叶已经自杀了,也怪不到一个死人头上。
裴夫人一直紧紧攥着他不松,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语无伦次的,年代也颠倒了,这些其实裴锦年从小到大长大,多少能从母亲发病时的呓语猜出一些,慢慢的连贯起来,大致就是裴叶小时候从裴家走丢,成年后与裴湛相识,裴湛却不知她是当初走丢的那个小女孩儿,两人相爱了才知道是堂兄妹,裴湛听从家里安排另娶了媳妇,也就是裴锦年的母亲,裴叶却远走他乡,去了江城遇到了薄方城。
只是裴湛心里始终挂着裴叶,最后甚至变卖家财追到江城去,终究是冷落了裴夫人,才令裴夫人始终耿耿于怀,因爱生恨。
吴妈匆忙端来药汁,在碗里还滚烫。
裴锦年接过来说:“你去休息吧,我来。”
吴妈不放心,在门口嗫嚅着不敢离开。
裴锦年把药在一边放凉了,才端到母亲嘴边:“妈,起来喝点药吧。”
谁知裴夫人闻到药味,挥手就把碗打落地上,砰的一响,在静夜里格外惊人。
吴妈吓了一跳,忙拿着扫帚过来收拾,裴锦年安抚了她一句:“这里我来吧,你再去盛一碗药。”
吴妈走后,裴夫人却坐了起来,紧紧的攥着裴锦年胸口的衣襟:“就算那小贱人不是你父亲当年留下的孽种,她的生母裴叶也算你姑姑,那小贱人说起来也算你表妹。哪有人会跟自己的表妹乱搞,你真要这么糊涂下去?”
裴锦年的脸色沉沉的,在月影下面愈发看不清表情。
他不作回答,只是扣着母亲的肩往被子里按:“妈,你又发作了,别胡言乱语,喝了药赶紧睡吧。”
裴夫人一把扯开被子,尖利的嗓音嘶叫着:“我现在清醒得很,没有发病!你爸还知道悬崖勒马,你打算一直这样错下去?”
裴锦年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五指也已经深深的扣进掌心,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跳动着。
这些他早就知道,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就像一个癌症的晚期病人,明知道薄染是毒,不是药,靠近她只能暂时的引鸩止渴,但是就是没有办法,能做的都做了,亲手把她推向绝境,扔给她一张离婚协议书,让她永远的恨着自己,却没有办法,停止爱她。
他淡淡的笑了一声,笑声有点凄凉惨淡:“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放弃薄染,再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然后让她变得和您一样可怜?”
啪——
他刚说完,裴夫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扇到他脸上。
吴妈刚端着药回到门口,吓得差点把药又摔到地上。
裴锦年不避不让,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有那么一刻,裴夫人以为自己又看到了死去的丈夫,儿子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裴湛,也是这样凉凉的看着她,仿佛无怨无怼。
他不恨她,也不责备她,只用那么一种空洞的眼神,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了。裴叶死了,所以他的心也死了,无论她怎么哭闹,他就是那么凉凉的看着她,什么多余的表情都不会再给她。
有时候裴夫人觉得裴湛死了是好的,这样余下的日子他们就不会相看相厌。裴湛死的时候是笑着的,他很满足,活着的时候他和裴叶的恋情是不lun伦,不为世人所容许,死了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管,撒手下去找她。
她就是不让裴叶的骨灰进裴家祠堂,不让她的墓碑立在裴家墓园里,这一对鸳鸯生不同裘死要同穴?不,她要让他们死了都不能在一起,永远只能隔着一道墙遥遥相望。
而裴锦年似乎也猜到了母亲的想法似的:“您当年那样逼我,其实不是要向薄方城报复,只是要报复裴叶吧?”
不然,要扳倒薄方城有千万种方法,何必利用他无辜的女儿?
薄染没有错,错只错在她长得太像裴叶!
裴夫人凄厉的笑着:“那又怎么样?难道你父亲的仇不该报?如果没有我当初逼你,你会有今天吗?裴大总裁?江城首富?”
第508章 哪有跟自己表妹乱搞的(5)
聆聆的笑声一直回荡在这座空寂的大宅里,在清冷的夜显得可怖。
裴锦年终于和吴妈联合把药给裴夫人喂进去,吴妈在药里加了一点安神的药,裴夫人喝完后很快就睡着了。
裴锦年放下碗,吴妈又安慰了他几句。
他起身说:“我帮你把空碗送回厨房吧。”
进了厨房,他搁下碗,倒没先做别的,而是去熬中药的砂锅里挑了一点药渣,放到鼻端闻了闻。
这么多年,母亲看过的医生不计其数,西医都说母亲身体没问题,精神可能是由于受到刺激,却也没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只能以安神调养为主。
所以后来母亲就改看中医。中医一向是那样,有病要慢慢治,没病也开点药慢慢调养,总之什么都得慢慢来。
这两年他事业有成,钱多了,能请着的专家医生也多了,但母亲拒绝再看西医,只是几年如一日的喝着这种苦涩的药汁。他有时候看着都觉得苦,母亲喝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起色。
有一次和邹远航聊起这事,邹远航虽然是医科大学生命科学系的教授,但在医药方面的专家同事也不少,提出让他拿一点药渣回去,带给同事化验检查。
裴锦年不懂药理,也闻不出什么,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砂锅里的药渣包了一点,揣进口袋中。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薄染有没有给他打电话。
薄染的电话倒是没有,有一条小丫头发来的短信:
“爸爸,在这边好无聊哦,你赶快回来,带我去找染染玩。”
他笑了一下,是回到青城以后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眉眼都舒展开来。
他又打开通话记录,却有一通未接来电,是叶立冬的。
他皱了皱眉,直接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
当天晚上,薄染倒是吃得好睡得香,一觉睡到天亮,就听见手机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震。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
而这通电话,是来自顾淮安的。
薄染不太想接,就任它在枕头底下震了,却也没了睡衣,起来随便刷牙洗漱,穿着一件运动帽衫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
客厅开足了暖气,倒是不太冷,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还没放到嘴里,忽然间就愣住了。
客厅连着阳台,落地窗户外面,有什么缓缓的在升上来。
薄染在一瞬间就想起港产喜剧片里烂到家的桥段,男主角要追女主都得放气球,奇葩点的还有自己爬到女主写字楼窗户上,在玻璃上呵气写“i/love/u”的。
好在顾淮安没爬上楼,这里虽然是四楼,也够高的。
气球倒也不起眼,只是底下坠着张纸条,写着显眼的三个大字:接、电、话!
薄染一口牛奶差点儿喷出去,生怕被楼下邻居看到引起混乱,赶紧打开阳台窗户,把气球收进来了。
这一开窗才发现,他早已在楼下等着了,刚才那电话大概也是在楼下打的,看见她卧室窗帘拉开了,知道她起床了,所以才想出这招。
顾淮安站在楼下,靠在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上,还抬起头冲她招了招手。
薄染咧唇,很不厚道的先注意到了他身后靠着的那车。
他自从出车祸后,有好一阵子不自己开车了,出门都用司机,这会儿不知怎么又买了辆新车,但这么低调真不像他骚包的个性。
薄染不懂车,也没多想,回头去屋里拿了手机。
“喂,你搞什么啊,大清早的,不会叫我去试车吧?”
谁知他说:“你想试车?也可以啊。不过先得办完正事。”
真难得,在这位少爷眼中还有正事。
她问:“什么正事?”
他还卖关子:“你下来就知道。”
薄染本来想拒绝,后来觉得大年三十的,他也不能怎么样,下去就下去,怕什么啊。
她也没打扮,头发随手在脑后挽了个髻,在运动服外面裹了件长羽绒服,踩上运动鞋,就下去了。
顾淮安看到她出啦,本来是很高兴的,在看她一身行头,脸又垮下去了。
顾少爷这张脸看久了,也就免疫了,真不好意思,薄染先看到了他身后的车,咳,是车头的双m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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