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一起吃吧。”说着，纪伍泽上前几步，在鹿鸣玖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鹿鸣玖有些不自在，他是有儿子有妻子的人。虽然从未听人提过路飞的母亲，也不知道路飞的母亲在哪。但在一切确定之前，她想和纪伍泽保持距离。
“你不是见到鱼就头疼吗？坐这里没事么？”鹿鸣玖指了指对面，“你还是坐那好点。那边，离鱼远。”
“那边，”纪伍泽自然而然地回答，不紧不慢。“离你也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应该能猜到路飞不是伍泽的儿子吧……儿子吧……吧……
☆、疏远与靠近
“那边，离你也远。”
离我也远？鹿鸣玖稍稍一愣。由他这句话，再联想到之前他对她的拥抱，鹿鸣玖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们之间，会不会过于暧昧亲近了些？还是说，是她想多了呢。
鹿鸣玖装作没听清他的话，将全部心思放在了餐桌上面。“吴妈，你做的鱼，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把身边的纪伍泽当做透明人，鹿鸣玖的眼中，除了鱼，就是菜。
不同于她的雀跃，纪伍泽全程黑脸。他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鹿鸣玖，但除了她对自己刻意的疏远，他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
“鹿妈咪，如果你天天住在这里，就能天天吃鱼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纪路飞仰着小脸眼巴巴地问道。
“额……”鹿鸣玖有些尴尬。迟疑一瞬，她决定把话明明白白地跟路飞讲清楚。“路飞，嫁给你爸爸的人，才是你妈妈。你不能叫我妈妈，你应该叫我姐姐。”
鹿鸣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两侧的人听清。“姐姐”的称呼，瞬间将她和纪伍泽摆在了不同的辈分上。她背对着纪伍泽，没有看到他愈发铁青的脸色。
“那你嫁给我爸比，不就是我妈咪了吗？”
“额……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不能嫁给你爸比。”看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鹿鸣玖有些话，还是没能问出口。她很想知道路飞的亲妈到底怎么了，但又怕这个问题的答案会伤害到孩子。
纪路飞仍不死心。“那你喜欢的人呢？你不喜欢我爸比吗？赵叔叔和吴妈妈说你们会在一起。”
“……”一桌子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了。
“鹿妈咪你喜欢的人是谁啊？”纪路飞不但不死心，还很不服气。“他有我爸比帅吗？”
“你爸是超级巨星，怎么能有你爸比帅呢？你爸比最帅。”鹿鸣玖附和着夸赞。“路飞，你多吃饭啊，小孩子吃多点才长的快。”她给纪路飞碗里盛了一碗鸡蛋汤，意图拿吃的堵上他的嘴。
然而，计策失效。
“爸比。”纪路飞靠到椅子上，趁鹿鸣玖身子靠前拿勺子的空档，隔着她甜甜地叫了纪伍泽一声，一脸认真地对他加油打气：“爸比，你别灰心。那个人没你帅，你可以用颜值碾压他。”
用颜值碾压……碾压……
这都是些什么鬼……
鹿鸣玖低头憋着笑。她扫了眼对面的赵正和李修，发现他们也都端着碗低着头，身子一抽一抽的，同样忍得很辛苦。
纪伍泽哭笑不得，原来，在路飞眼里，他只有长得帅这一个优点。“你们可以笑了，我去书房。”
他刚出餐厅还没到书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群人的“哈哈”大笑声。
“路飞同学，你这些词儿都是跟谁学的？还碾压……”赵正笑得最欢。
纪伍泽暗暗记在心里，打算扣他三个月工资。他这个无所作为的医生，每月拿那么多钱实在是不应该。
回到书房关上门，纪伍泽半躺到榻榻米上，烦闷地看着天花板。他没有开灯。窗外花园里昏暗的灯光从窗子射进来，打在他身上，他忽然有种打碎玻璃冲出去破坏一切的冲动。
他躺在那儿侧过来翻过去，觉得浑身不舒服。
刚才鹿鸣玖对路飞说的话，其实大部分是对他说的，他明白。话中的意思很明确，她有喜欢的人，要跟他保持距离。
纪伍泽曾因为她对明泽的在乎心生嫉恨，但他知道明泽已经死了。他没想到，除了明泽，她心里还有别人。
颜值碾压？他的颜值除了出去一趟能招蜂引蝶外，还真没什么用。这么多年，他拒绝了一位又一位女子的心意，却没想到自己唯一有好感的人，却在他连心意还未表明的时候，就明确拒绝了他。
他自嘲地笑笑：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也许是件好事，至少不用陷得深。
“伍泽，开门，我有事儿找你。”赵正在门口喊道，“不开门你绝对会后悔一整晚。”
门被他敲的“咚咚”响，纪伍泽无奈，只好起身开门，却没放人进去。“什么事？”
“灯都不开，我就猜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赵正一猫腰从他胳膊底下钻进书房，示意他关上门。“小鹿把路飞当成你亲儿子了，你不想出去解释解释？”
“嗯？什么意思？”纪伍泽疑惑地皱眉。
“行啦你，跟我装什么装。”赵正调笑道：“你难道不是因为小鹿说的话在难过？小鹿以为路飞是你儿子，不疏远你，还能怎么样？我好歹也是心理学和精神学的专家，这点心思瞒不过我。你……”
不等赵正说完，纪伍泽猛地冲出了书房。
“我去，之前装的那么深沉，现在比猴儿还急。好歹听我说完啊。”
***
客厅里，纪路飞正粘着鹿鸣玖跟她讲自己学校的小伙伴。鹿鸣玖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听，但因心里挂念着明泽没死的事儿，始终安不下心来。她想回去，想找邱天问清楚，也想找曹诗敏问清楚。
“跟我来。”突然出现的纪伍泽拉过她便走。
鹿鸣玖力气没他大，只能跟着他出了客厅，出了别墅，最后在对着书房落地窗的小花园里停了下来。
纪伍泽却只是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鹿鸣玖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小伍？”
“不是。”纪伍泽下意识皱眉，但他还是开口说话了。
鹿鸣玖想起之前他对“小伍”的反感，怕不小心说错话刺激到他，便安静地闭上了嘴。
“你是不是以为路飞是我儿子？”
“难道不是吗？”鹿鸣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路飞一口一个“爸比”，纪伍泽也从没否认过，还有俩人长相的相似，难道还会有错。
“鹿鸣玖。”她的反问，让他确定了赵正的推测。原来，她真以为他是有家室的人。他忽然不知该恼还是该笑。“路飞今年七岁，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如果他是我儿子，我要多早才能生下他。”
“啊？那你多大有的他？”
“鹿鸣玖！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老？我只比你大一岁。也就是说，如果他是儿子，那我有他的时候，才十五。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网上从未曝出过纪伍泽的真实年纪，只说他二十出头。反正娱乐圈的人，有些三四十的看起来也跟二十几似的，所以，不是她将纪伍泽看老，而是她压根没关心过他的年纪。反正比她大就对了。
“其实，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十几岁生孩子的，都不少。放心，我不是说你老，真的。”鹿鸣玖弯了弯唇角，对他报以诚挚的微笑，以示自己的坦诚之心。
纪伍泽揉了揉眉心，不知如何接话。他们两个谈论的重点，似乎很不一样。
“噗。”
鹿鸣玖和纪伍泽同时扭头，看向笑声突然出现的方向。
赵正立刻摊开手，“你们别这么看我，是李修担心伍泽情绪失控，派我跟来的。”说完他冲鹿鸣玖挑了挑眉：“伍泽做了二十多年的吃素‘和尚’，怎么可能有孩子呢？路飞是他的小侄子。小孩子一直跟他亲爹闹别扭，所以才叫伍泽爸比的。”
“哦哦。”鹿鸣玖点点头，这个理由，说的通。
纪伍泽一直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读出哪怕一丝惊喜的情绪。然而，她除了惊讶后的了然，再无其他。
赵正受不了他的旁敲侧击，直接问：“小鹿啊，听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男朋友吗？下次带他来吃饭啊。”
鹿鸣玖微微红了脸：“不是男朋友，是以前的同学。”
“明泽？”纪伍泽心里有些纠结，他期待她说不是，又希望她说是。
“算是吧。”
纪伍泽莫名松一口气，已经不在的人，再怎么喜欢，也是枉然。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的一颗心再次跌入谷底。
“我今天才知道他其实还活着。我以前真是太傻了，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他去世了，就信了……”
在心里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能说出口，鹿鸣玖忍不住多说了一些。“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那之后就没了音信。我也忘了是听谁说他不在了，就信了。我真是傻到家了……”
她微微低着头，那些话，不像是跟人倾诉，更像是在自我吐槽。吐槽自己那些年，跟男神的无数次错过。
其实也无所谓，因为她身边的两个人，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蒙圈了。
一个是因为“还活着”三个字；一个则是因为“明泽”二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