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晋文夫妇都愣住了。
于照和沉声:“这是害命!”
郭氏身子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哆嗦:“害、害命……”郭氏眼眶一红,小声地抽噎,“景致,我的女儿,快去救救她,救救她。”
于照和对于晋文摆摆手,呼了一口浊气:“报警吧。”
楼梯口上,于景安站了许久,转身,摇摇头,自言自语:“没用的,没用的。”
于景言跟在她后面:“你说什么?”
于景安回过头,一脸高深莫测:“报警也没用了,这是报应,是景致应得的,她贪图了别人的东西,就躲不掉惩罚。”她长叹一声,“我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于景言不以为意:“哪有什么报应,我只相信事在人为,她若真遭此大劫那也是……”话音突然一塞,于景言猛地瞪大了眼,“是、她?!”
若非谋财,又有能耐在于家的眼皮底下绑人的,只有一个人……
于景安立马喝止:“忘掉你刚才的揣测。”
于景言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
窗外月光,完全被云层遮住,不漏一点光晕,巨大的落地窗,里面倒影出昏黄的暗影,小腹隆起,棉布的裙摆宽松,人影消瘦,嗓音清灵,道:“不要放人。”
电话那头,张晓了然,请示道:“人要处理了吗?”杀人放火,毁尸灭迹,都做好了准备,只等阮江西一句话。
阮江西淡淡轻语:“我不要她的命。”
不要命?那怎么处置?
片刻沉默,阮江西说:“我要她一只手,那只握手术刀的手。”
“我明白。”
挂了电话,她临窗站了一会儿,望着窗外昏暗,眉头微拧,双手落在腹上。
宝宝,不要像妈妈这样,锱铢必较,不择手段……
“江西。”
阮江西回头,宋辞刚洗完澡,穿着睡衣,走过去:“怎么起来了?”探了探她手上的温度,有些凉,宋辞牵着她往房里去,“夜里冷,去床上躺着,睡不着我陪你说说话。”
她拉住他:“宋辞。”
宋辞回头:“怎么了?”
沉吟了许久,阮江西说:“宋辞,我刚才做坏事了。”抓着宋辞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有些害怕,怕她的宋辞会不喜欢。
宋辞揉揉她皱成一团的脸:“下次让我来,我会做得比你干净。”
像以前一样,她的宋辞,不管不顾,毫无底线地偏袒。
她如履薄冰地小心:“你不问吗?”
宋辞将她抱起来,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我还不笨。”借着灯光看她的眼,“剩下的账,我来算,”
原来,不曾改变,他还是他,是她的宋辞,会不辨黑白不论是非地偏心于她。阮江西看着他,乖乖任宋辞的吻,落在了手上,宋辞很喜欢吻她的戒指。
“你做的已经够了了,那半年,我来还。”
阮江西笑了,伸出手拂了拂宋辞的脸:“宋辞,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很长。”
宋辞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嗯,那我就还你一辈子。”
气氛正好,如此缱绻,只是阮江西的下一句话让宋辞脸黑了。
她说:“今天你睡沙发。”
宋辞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他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的男人,当然要一起睡。
阮江西面不改色,十分义正言辞:“医生说,宝宝六个月大,建议大人分床而睡。”
宋辞一脸不爽,十分想找那个医生好好谈谈。
她连忙闭上眼,装睡!千羊说了:“男人犯了错,就得判刑,跪算盘和顶棉被还算轻的,像宋少这种失联了半年的,是重罪!得判终生!再说了,宋少现在没了记忆,你不能太惯着他,要是太容易尝到了甜头,以后就不知道珍惜了。”
阮江西第一次觉得,经纪人说得有道理。
宋辞已经判了终生给她,跪算盘和顶棉被她会舍不得,那睡沙发好了。
若是叫宋辞知道,是谁在怂恿他家江西,得五马分尸了那人。
且说外面,夜黑风高,正是作案时。
小刘副队接到手下的消息,就立马报告:“楚队,于家来备案了。”
楚立人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刻安排人准备行动,随时待命。”
小刘副队明白:“是。”又不太明白,支支吾吾地问,“那,这人……救,还是不救?”
楚立人睃了他一眼,一脸‘你还太年轻’的表情:“刚才的电话没听见吗?”
小刘副队想了想刚才电话的内容,有点心惊胆战啊:“听、听见了。”但是,总不能真由着某些人胡搞乱来吧,他可是有道德有责任心的人民公仆。
楚立人瞟了小刘副队一个冷眼:“不照做你兜得住吗?”
“兜、兜不住。”别说他了,就是上头也兜不住啊,那可是宋辞的女人!
“那还犹豫什么,照做就是了。”
楚立人以前还会挣扎一下的,看现在,完全做惯了这等为虎作伥的勾当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完全麻木不仁了。
小刘副队抹汗:“我这就去准备。”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刚才电话里,锡南国际行政部的张晓只说了一句话:
“一只右手,人没死就好。”
凌晨一点,特种大队全体出动。
凌晨两点,于家三老爷带着一箱子现金独自一人去了码头。
凌晨两点半,于晋文暴露了警方,激怒绑匪,码头枪响。
凌晨三点,于景致被抬进了医院,满身是血,尤其是右手,献血淋淋。
手术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主刀的是于景致的二叔,于家最擅长骨科修复的医生,手术室外,于家上下都在,整个于氏医院的VIP就诊楼全部封闭。
手术室的门刚开,郭氏就上前,急得满头是汗,嗓子都哭哑了。抓着于晋东的手:“景致怎么样了?”
“没有伤在要害,性命是保住了了,不过伤全部在右手,最严重的是一枪击穿,右手筋脉全部断了。”于晋东表情凝重,满眼痛心,“手可能保不住了。”
郭氏身子一晃,几乎站不稳,情绪崩溃:“不可以!她的右手是要握手术刀的,她是最出色的外科医生,若没有了右手景致会崩溃的,你帮帮她,二弟,你帮帮她。给她做手术。”她蹲下,抱手痛哭,“景致。我的女儿……”
于晋文扶住妻子,硬朗的面容一晚上就苍老憔悴了许多:“二弟,能不能做筋脉修复手术?二次手术会不会有康复的几率?”
于晋东摇头:“断了两根筋脉,就算接起来,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修复手术如果成功,右手应该可以正常生活,但是,”于晋东叹气,“景致应该再也握不了手术刀了。”
郭氏听完,直接就昏过去了。
于照和拄着拐杖,只说了一句:“把消息瞒下来。”转身走出手术室,背影佝偻。
于家的魔术师之手毁了,不能握手术刀的于景致,近乎丧失了她一身医学天赋。
“景致那样骄傲的人,没了那只做手术的手,比杀了她还要能摧残她的意志。”于景安看着手术室里面,叹了一句,“她真狠。”
于景言双手插在口袋里,只说了句:“怪谁呢?”
于景安笑着摇摇头:“谁知道。”
姐弟二人并排往外走。
“景言。”于景安突然喊了一声,表情认真得一反常态。
“干什么?”
她叹气,长叹了许久,声音有些无力:“可能是于家人演技不好,我怎么觉得除了大伯母是心疼女儿之外,其他人,都是心疼那只为了于家赚了荣耀的魔术师之手。”
于景言不置可否。
“我以前还羡慕景致,那么得长辈偏爱,现在才明白,他们偏爱的是自己的私心。”于景安笑了笑,嘴角有隐隐嘲讽。
“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是她的悲哀。”于景言手搭在于景安肩上,轻轻拍了拍,“我们也是。”
于景安十分欣慰:“臭小子,你终于长大了。”
“……”于景言嘴角一抽,直接甩开手。
于景安笑笑,走过去硬搂着他的手:“刚才江西让人送来了一点东西,能暂时让于家喘一口气,我猜她是看在了我的面子,看吧,于家的荣华富贵最后还是要靠我,老头走眼了吧,我才是可造之材啊。”
于景言扒开她的手,不想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说话。
第二天,于家就去了警署销案,于家三小姐遭人绑架一事以及受伤之事被于家全面封锁住,没有一点版块,铺天盖地全是前天晚上于家订婚宴的报道。
一开始于家对于联姻之事就未曾对外保密,这次更是大肆报道于家取消了订婚宴,公众与公众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不仅订婚女主角由于大小姐换成了于三小姐,而且男主角竟是半年不曾露面的宋少,这么一来,阮江西抢婚也就不那么匪夷所思了,宋少甘愿被抢当然也就理所当然了,这阮宋二人感情破裂一说瞬间被媒体添油加醋写成了于唐两家棒打鸳鸯,阮宋二人情深不悔。
看吧,媒体的风向标,真是分分钟倒戈。
流言不攻自破,阮宋二人再度同框,皆大欢喜啊。这最开心的,自然是陆大经纪人,听到消息的当时就发了一条微博,感叹了一下悲欢离合,内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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