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安排的酒店伙食不好?”和仁医院安排的是星级酒店,按理说伙食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她昨晚并没有吃到。
“也不是不好,就是没特色,星级酒店的套路,看上去华丽,入口不下饭。”赵姐挑剔道。看着岑矜还是不太想出去,她鼓动道:“我之前在网上搜罗了好几家具有D市特色的私房菜馆,都是五星好评,来D市必吃。”
要是熟人,岑矜真可能就拒绝到底了,但都是往往不熟的人又还得客气一下,不然容易得罪人,“行,你选好餐厅,我们直接过去。”
赵姐带岑矜去的是D市的月西楼。岑矜坐下后打量了一下,环视四周,的确很有D市的特色,文雅的民国风。看出岑矜眼里的赞赏,赵姐忙不迭给自己邀功,“听我的没错吧,既然人都出来了,就该多体验嘛。”
岑矜勾唇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她昨晚上还算是浪费了一个机会,只找了个小馆子吃了碗热汤面,味道寡淡无奇,但胜在热乎,适合冬夜。
服务员随后拿来菜单,岑矜翻了两页,看名字根本猜不出是什么菜,她递给了赵姐,“赵姐,你来点罢,你不是也做功课了吗?”
赵姐接过菜单看了几秒,也有点懵,抬头对服务员说道:“帅哥,你们这有什么客人必点的菜吗?给我们推荐一下。”
服务员像是早料到这局面了,拉过菜单翻到一页,就开始推荐,甚至连每道菜的由来都解释得一清二楚。
正三人围着菜单点单时,门口进来一男一女,服务员凑上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直接把他们往楼上带了。
一男一女并排走着,聊得很开心。快上楼梯时,男人落后了点,停下来望着一个方向看了几秒,这才移步上楼。
“怎么了?”秦知络对后追上来的褚再清问道。
“没事,看见了个熟人。”
“那下去打个招呼吗?”秦知络扭头问道。
“不用,先吃饭。”褚再清率先上楼,走在了前面。
进包厢后,秦知络接过菜单,直接点菜了。递还给服务员,她柔声对褚再清说道:“你口味短时间应该没变吧?我还是按着先前的惯例点了。”
褚再清喝了一口刚上的普洱茶,“地道的D市人点的菜我怎么不放心。”
“那可不一定,我能点出D市最好吃的菜,但是猜不出你的口味呀。”秦知络盯着褚再清淡笑,眸子里闪烁着调侃。
“叔叔阿姨最近都还好吧?”褚再清淡淡地换了话题。
“都挺好的。现在快退休了,闲下来就折腾我嫁人的事。”
“是要嫁人了,想找的人还没找到?”褚再清端详了秦知络一眼,问道。
这一问,秦知络却突然低下了头,把玩手里的茶杯,“大概找不到了。”
褚再清本想宽慰她乐观点,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别死较劲,说不定人都结婚了。”
“但就想看看他,或许他还记得我呢。”秦知络一字一句的说出来,那股子劲让褚再清心口有点闷,他哪有资格劝她。
或许是饭前讨论的话题让彼此都心情有点压抑,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结账时,秦知络没抢赢褚再清。两人下楼,秦知络还在跟他说下回不许这样了,到D市就没他掏钱包的理。
褚再清笑笑,没应下来。秦知络就知道这人怎么都不会让自己买单的,下回唯有偷摸先买了才能行。正打算说句打趣他的话,她偏头,却瞧见褚再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见哪个熟人。打算收回目光时,一个穿深红色大衣的女人站起来,转身面向了他们。
刹那间,她知道是哪个熟人了,褚再清的前女友——岑矜。
“去打声招呼?”秦知络试探性问道。
“送你回医院。”褚再清沉着声说。
秦知络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岑矜的脸微红,嘴角含笑,是一副进餐后愉悦的样子。不去打招呼也好,起码大家都可以各自开心地笑笑。
其实岑矜也看到了褚再清和秦知络。
起身后,赵姐和她说:“你看,不吃星级酒店的餐食,出来吃本土菜的可不止我们俩。”说完她朝岑矜示意楼梯处,又补充道:“那男的昨天上台作报告了,一众人中就他才貌双全。”
岑矜扶着椅背的手蓦地握紧,有些人可以嘴上说想她了,装作理所当然地吻她,然后转身就迫不及待地继续和昔日的青梅吃饭约会。
“毕竟好吃嘛。”岑矜拿起搁在一旁的包,用夸奖的语气应道。
赵姐听了倒挺高兴,像是招待了一番客人,然后得了个好评。她跟着岑矜走出来,嘴上又说道:“哎,无论吃外面多好吃的,还是觉得家里的最好。不知道我这两天不在家,孩他爸吃得怎么样。”
“医院食堂、下馆子、外卖,随便哪个都不能让他饿死。”岑矜应道。
“也是。男人怎么会亏待了自己。”赵姐撇了撇嘴。
是啊,男人怎么会亏待了自己,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岑矜用余光瞟到那对璧人,他们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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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酒店收拾东西,下午就准备回去了。岑矜没什么东西要整理,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和乔蹊聊岑靖波的近况。得知一切在慢慢变好,心里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
岑矜正准备和乔蹊发个谢谢过去,放在床头的座机响了。她迟疑了一下才接,电话那头是褚再清低沉的声音。
“下来。”
“这命令的语气指使谁?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顿了一下,褚再清的声音瞬间变得温和,“矜宝,下来,到大厅来,我等你。”
“对不起,我不想。另外,褚再清,你再叫这两个字,我就让你永远都讲不了话。”岑矜说完就摔了电话。
褚再清猝不及防地听到嘟的一声,他皱着眉又拨了一遍。那头没接,他又拨过去。第六遍时,岑矜终于接了。甫一接通,她有点尖锐的声音经过听筒传过来,“褚再清,你想跟我说什么?再说一次想我?再吻我一次?还是说你想再玩一次脚踏两只船?不好意思,我玩不起了。”
“你先下来。”褚再清听完这段话,还是只说这一句。
岑矜依旧没说下来就撂了电话。褚再清在酒店大堂站了五分钟,他上了十二楼,敲响了岑矜的房门。笃定岑矜不想把事情闹到众人围观的境地,果然没敲几下,她就开门了。
岑矜只开了一小条缝,“就站在门口说。”
“矜宝。”瞧见岑矜不耐的脸色,他继续说:“过去七年,这七年间你过得好不好?”
“好的很。可以了吧?”岑矜准备伸手关门,褚再清却把半个身子挤进了门缝里。
两人四眼相对僵持着,像是在比谁比谁更有耐心。岑矜脑海里甚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他现在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那个寒假他怎么了,她会原谅他。当然原谅不代表他们又要纠缠在一起。
可是,褚再清败下阵来了,他什么都没说,他撑在门上的力气也一点点地收回。
岑矜转身进了房间,任由门口的人站在那。过了将近两分钟,有门合上的声响。
岑矜扑倒在床上,这两天受到的委屈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想像哭出声的那样畅快淋漓地哭一场,但她哭不出来。脸颊上一片濡湿,心一阵又一阵的缩疼,如果回到七年前,她不想叫他上台。
如果那样,她会呆在A市读研,然后工作,一生过得顺遂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写虐文作者其实有点爽= =十分恶趣味哈哈哈
秦知络不是白莲花,看上本文就知道她性格很好哒~
☆、第十一章
岑矜下午就随医院的人回B市了,而另一头的褚再清没急着回去,反是去了D市底下的一个小县。县城的郊区住着褚老爷子,褚孟都。
褚再清是开秦知络的车过去的。越往郊区开,他扶着方向盘的手越握越紧,倒也不是路况不熟,解释为近乡情怯也有点说不通,就是一个不自觉的反射性动作。
到了目的地,庭院的大门紧闭,褚再清敲了好几下,院子里才传来应答。来人也认识他,很吃惊,“再清怎么现在来了?”
“过来开会,顺便来看看。”
“老爷子吃完午饭,去后山溜达了会,刚睡下。”
褚再清脚下的步子一滞,“我自己逛会就走。”
来人了然,没说什么话就离开了。褚再清熟门熟路地跨过一个又一个的门槛到了褚老爷子的起居室和书房。正值下午,书房里的光线正好,照得屋内十分亮堂。褚再清站在书桌旁,看桌上的摆设,不算整齐。有几本叠放着的医书,都是翻开了的状态,正中央还有半张未练完的毛笔字,右上角有一个相框。
褚再清慢慢地拿过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合影。那是褚老和一个神似褚再清的年轻男子的合影。褚再清伸手欲摩挲相框,却在就要碰到玻璃表面时缩回了手。放下后,褚再清双手撑在书桌上,弓着身子缓了好一会。环顾整个书房,没有其它任何相片,仅此一张。
褚再清移步坐在了书桌对面的小木椅上,冬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身上,褚再清闭目,浑身渐渐放松开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正混沌之时,倏地听到了轻轻地一声咳嗽。掀眸,褚老正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