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啥,就羽毛贴的画。还有羽毛扇。”禾薇简要地解释了几句。
禾母倒是听女儿提过那个羽毛画,先前不是还让她爹做了两把扇子柄吗?也见过她在阳台上翻晒、挑选羽毛。诧异的只是:“你那羽毛做的画很值钱吗?这些礼加起来不便宜啊。”
禾薇想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也许是圆圆他爷爷见她执意不肯收钱,所以才让警卫员拉了一车的礼过来吧。
揉揉额角,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脑子都不好使了。
“要不,回头挑些好的,送薇薇她老师去?”禾母拉着禾父打起商量。
禾父当然没意见,照他说,全搬去女儿她老师家最好,省得一家人围着这一堆的礼品发愁。
可还没挑出来送过去,就接到了许惠香的来电。
许惠香今天和几个小姐妹出去逛街了,到家才听说这个事,差点笑喷,不过当着公爹的面,总算还是忍住了,忙打来电话做补充:“我公公特地吩咐,这些东西送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不许再退回来……哦,你问原因啊?他非常喜欢薇薇做的羽毛扇和羽毛画,付钱薇薇不肯收,只好买了些东西送过去,还说你们要是不收,或是退一部分回来,就是瞧不起他……”
这么一来,禾家人哪还敢提回去啊,人不是说了吗?提回去就是瞧不起他们。
只是这东西实在太多,而且大部分又都是补品、高档烟酒,平日里哪舍得吃这些。
于是,禾母让儿子把保质期长的挑出来收到储藏室,今明两年的年礼暂时不用买了。
至于保质期短的,分成三份,一份送禾母的娘家,一份等暑假时、让禾曦冬送去禾家埠给他爷奶。余下最后一份,补品食材放厨房,时不时煲个汤,邀女儿的老师一家上门来聚个餐,烟酒么就给禾父打牙祭了。
是以,禾父之后有好长一阵子,常被上门的客户打趣:“哟!禾老板抽金砖啦?女婿送的?”
禾父当时“嘿嘿”笑着说:“哪能呢!女儿还小呢。”
哪里晓得真被客户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要知道是这么个真相,哪还让贺擎东上门啊,直接拿拖把把人轰出去算是轻的。
问题是禾父压根没往那一茬想去,以至于贺擎东后续上门,他还拿出好烟好酒招待人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嘛,亏待自己都不能亏待了他。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
当天晚上,贺擎东算准了时间回宿舍,打算和他家小禾苗煲电话粥,一看到顾绪发来的短信,心跳到了嗓子眼,忙给禾薇打电话。
禾薇家里此刻还在为贺老爷子让警卫员拉来的年货犯愁呢,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和爹妈说了声下去散步,揣着手机下楼去了。顺便问问贺士官的意见,这么多礼如何处理比较好。
贺擎东刚听她起了个头,就立马沉默了,心里隐感不安。
老爷子瞒着他跑清市相看他小媳妇也就算了,这往人家家里送东西是几个意思?到底是接受呢还是没接受呢?
之所以会有这个担心,是因为前不久刚听队友提过一个事,队友父母不满意队友谈的对象,背着队友找上门,往那女的家里砸了一笔钱,然后逼那女的离开队友。
琢磨着这情节,和他家老爷子的做法挺相似,顿时坐不住了,连他家小禾苗软哝细语地说了些,都没听进去几个字,见时间不早了,柔声催小禾苗赶紧回家洗澡睡觉,别在外头溜达太久。
禾薇看着手机屏上被挂断的通讯记录,半晌没回神,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和他说什么都答“好”,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而结束通话的贺擎东,立马往小叔家拨电话。
电话一接通,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老爷子这么做的道理。
老爷子听完顿时乐了,呀哟他们家大孙子居然还有这么傻的时候,不顺着他的意思说点什么,岂不是太对不起大孙子半夜还记挂着他了?
于是,装出一副不高兴的脸孔,粗声粗气地朝大孙子说:“对!我就是不满意!家境那么差、个子那么小,还不懂看人眼色,日后进了贺家的门,不仅成不了你事业上的助力,反而还是个累赘,京都圈里那么多贵女,随便哪个都比她上台面……”
“爷爷!”贺擎东冷着声调打断贺老爷子的话:“我以为您是除了小叔小婶最支持我的人。”
“我当然支持你没错啊。”老爷子心里笑开了花,不过转念想到,自己居然被大孙子排在小儿子小儿媳后头,顿时不高兴了,狠狠瞪了一眼旁边悠哉喝茶的小俩口,心说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老早就知道大孙子有意中人了,却偏偏瞒着他不说。哼哼。
“既然支持,就请不要干预我的终身大事。”媳妇是他挑的,日后也是和他同床共枕过日子的,老爷子满意最好,不满意,也别想逼着他分手。
“我是你爷爷,凭啥干预不得?”老爷子佯装气得吹胡子。
贺迟风听不下去了,老爷子这么玩他的大孙子,迟早有一天被他给玩死。
于是长臂一捞,从老爷子手中抢过了话筒,朝那头的大侄子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些礼确实是你爷爷吩咐小李送去的没错,也坚决不让他们家退回来,但这是替你往岳家送节礼呢,你瞎想到哪儿去了?”害他为了这份礼苦想了老半天。还自认这次的送礼事件,绝壁有他大半的功劳。
贺擎东听懵了,等理清他小叔话里的意思,原本沉到湖心底的心瞬间又活了。
黝黑的脸爬满红晕,难得有这么支吾尴尬的时候,匆匆说了句:“回头帮我谢谢爷爷,训兵结束,我带薇薇上京都看他,先挂了。”
合上手机,理清了前后思绪,贺擎东扶着额,靠在杏树干上,失笑不止。
笑完之后,背脊一挺,后院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将小媳妇彻彻底底追到手了。至于丈母娘家那边,既然老爷子都认可了,日后即便有反对的声音,他家老爷子一出马,肯定消弭于无形。
于是,第二天,训练场上的新兵们发现,他们家的鬼畜教官貌似有大好事上身了,整个人洋溢着满满的激情,示范动作个个高达满分标准不说,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话语都没有,哪怕他们的动作离标准老远,差不多过得去了,就见他大掌一挥:“通过!”
简直就是大赦天下呀。
众新兵蛋子们淌着宽泪喜大普奔。
第84章 冤家路窄
六月份在莘莘学子心中,一向都是个操蛋的月份,五花八门的考试层出不穷。
最先迎来的自然是鸭梨山大的高考了。
往年这个时候,禾薇一家顶多在饭桌上唠几句“又高考了”,“今年高考天气不错”,“明年高考不知道会不会变政策”之类的话题,更多的就没有了。
可今年不同,禾鑫要参加高考了,身为老禾家的一份子,怎么滴都得尽点心、出点力。
于是,从年后上来,禾母就时常煲点补汤、做点好菜,再买点新鲜水果,以及学生们都喜欢吃的糕点、零嘴儿,让禾曦冬送去给二中的禾鑫吃。
禾二伯俩口子固定每个月月中都会跑一趟清市看儿子,但照料上,总归不及家住清市的禾薇一家方便。
是以,禾鑫高考的最后一天,禾二伯俩口子来电话表示要请禾薇一家吃饭,主要是谢谢他们一家,这半年来对禾鑫的照顾。再者嘛,禾二伯娘觉得两家既然结成了友好往来的盟友关系,怎么滴都要聚一块儿吃顿饭的吧。
于是,两家女主人在电话里愉快地敲定了这个议案。
至于上哪儿聚、在哪儿吃,禾母的意思是上家里来吧,何必费那个钱下馆子呢。同样的钱,买菜自己烧,两家人够吃三顿的了。
可二伯娘说,既是他们家请客,就该由他们家做主决定,最后敲定了禾二伯俩口子下榻的宾馆与文欣苑中间的一家门面豪华的海鲜大酒楼,吃完散席,各回各的住处也挺方便。
高考几天,清市的各所高中不必说,肯定是考点。就连所有初中也都被征用成了高考的战场。所以这几天,兄妹俩都放假在家,聚餐这天,也不用等谁,一家四口收拾妥当就早早出门了,碰头的早点还能多唠会儿嗑。
不过家门口到海鲜大酒楼那一带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转乘的话,四个人加起来的车钱,和打车差不多了。于是,禾曦冬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一家人提着自己拼装的新鲜水果篮,去海鲜大酒楼了。
车上时,禾母摸摸这看看那,总觉得这车和上回坐的不一样,扭头问女儿:“上回咱叫的那出租车是不是很贵?我看那里头的布置比这高档多了,还配着电脑,和这车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禾母话没说完,出租车司机抢过去道:“你开玩笑的吧?我们市里还没带液晶电脑的出租车咧,海城那边倒是推出了一批,不过也就十几辆,都是会员制的,普通人乘坐要加价的。”
禾母不吭声了,心里其实在想:过年前那回是她第一次坐出租车,印象深着呢,不可能记错的,于是拿胳膊肘捅捅女儿,悄声问:“你也忘了?”
禾薇默默地擦了把汗,心说:娘哎,你记这么牢干啥,坐过就忘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