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父伸手往身上摸了摸,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近乎干瘪的烟盒,微微颤地抽出一支烟竖在手心来回敲着,没打算抽,就剩这最后一根了,抽了就没了,所以每次烟瘾一犯,他就拿出来摸一阵,等过了瘾头再放回去。
禾薇对这一幕已经看了不下十次了,心头莫名发酸,不过这样也好,抽烟有害健康,倒不如就这么看看解馋。
一家人在沉默中扒完晚饭,禾薇帮忙把碗筷收进厨房,看着低头洗碗的禾母,终究忍不住说:“妈,你别担心,赚钱的事有我和哥呢。”
禾母只当女儿宽慰她呢,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点头说:“行!那妈等着你俩来孝敬啊!”
是夜,禾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无数个饼,都没能睡着。
脑海里闪过一种又一种能赚钱的盘算,最后,想到了那副踏雪红梅的绢画。
要真能在古玩字画的交流会上鉴定成功就好了,五到十万,租个小门面,给父母开家木艺店应该够了,虽说开店做生意也挺辛苦,但总比禾父起早去码头扛货、禾母洗破双手还被人各种瞧不起强吧……【那个……】系统君忽然冒出头。
【你不是说要早长跑、晚瑜伽的吗?】
禾薇噎了噎,早把这事给忘了。
还有明天放学后的四圈,会跑死人的。
她无力地翻了个身,睡觉!
系统想说的其实是:它似乎感应到主脑的存在了,但因为磁场太弱,无法确定在哪个方位,更无法保证是不是在清市。
但因为禾薇对主脑一事至今都不知情,它怕说了之后,反而引起她的排斥,故而一直在犹豫,最终还是没敢开这个口。
回头见禾薇已经沉沉睡去,系统无声地松了口气,缩到一边努力感应主脑的磁场方位去了。
第10章 老牛吃嫩草,你好意思?
次日是个好天气,一扫前几天阴云笼罩的压抑。
灿烂的秋阳一直到下午四点半,还高高地挂在西边的天幕上。
禾薇看似专心地做着长跑前的准备动作,实则心思早就随着半空中的风筝,晃晃悠悠地飞出了老远。
那是隔壁的阳明小学,正组织兴趣班的学生在进行放风筝比赛。
旧报纸、旧期刊糊的纸老鹰、纸蜻蜓,顺着细长的尼龙线,晃晃悠悠地攀上中空。
禾薇看得正起劲,操场西北角的偏门,忽然涌出一群初三的女生,娇笑打趣着地往田径场这边走来。
莫非也是体育课上没达标,被贺老师留下来跑圈的?
“怎么还没开始跑?都这个时候了,四圈你想跑到什么时候去?”
贺迟风严厉的嗓音,透过那帮叽叽喳喳的女生,传到禾薇耳里。
禾薇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认命地绕着操场跑了起来。
四圈,但没说限时多少分钟,她索性积攒体力、慢慢地跑,总能赶在晚饭之前回家的。
禾薇这点速度,贺迟风怎么可能看不到?浓眉一拢,忍不住朝身边的侄子抱怨:“你说如今的小女生,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明明文化课成绩那么好,只要体育上再加把劲,中考、高考都不成问题,偏和社会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搅合在一起……留下跑个圈,像是要她命似的……”
贺擎东双手插在裤兜里,疏离淡漠地走在边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在听到自家小叔的话后,嘴角微微扬了个弧度,柔和了夕阳下冷硬的脸:“你那帮学生肯定不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啰嗦。”不仅啰嗦,还八卦。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贺迟风听得一噎,无力地瞪了侄子一眼:“我这不是想让你心情松快点吗?好心当做驴肝肺……”
贺擎东沉沉低笑了一声,引得前头那帮三五成群的初三女生,连连捧着脸颊惊呼:“好酷!”
“太帅了……”
个别外放点的女生,早就冒着星星眼、直往贺擎东递送粉哒哒的红心了。
“……到底是不是新来的老师啊?谁敢去贺老师那里探探情况啊?”
“我不敢……”
“我也不敢……”
“小美你去吧!你可是男生公认的校花,你去的话,就算贺老师冷着个脸,那个帅哥肯定也会理你的……”
女生们聚在一起一阵嘀咕,推出了公认的代表。
“这不大好吧?”被唤做小美的初三女生,扯着衣角羞涩地反对,眉眼间却满是自信和期盼。
“不会不会,不信你去试试,我们大家等着你哟!要真是新来的老师就好了!啊啊啊!我快被他酷酷的表情迷晕了……”
于是,祝小美同学一步三回头、表情羞涩地往贺擎东所站的位置挪去了。
浑然不知,自己这边的动静,早就被贺迟风叔侄俩听了门清。
“我就奇呢,体育课都没见她们这么积极地往操场跑,敢情都是冲着你来的?”贺迟风失望地直摇头:“这都初三了,还不把心思收一收放学业上,考砸了不够上高中,做爹妈的又要四处奔波托关系,为人子女啊……早知道就不拉你出来了,整一个祸害……”
贺擎东的视线压根就没往那群聒噪的女生瞟过,也没看她们推出来打头阵的美女代表,而是遥遥落在田径场另一端那道娇小的身影上。
两分钟过去,才跑了半圈,确实有够慢的,难怪他小叔会恨铁不成钢地喋喋不休了。
可心头微妙的,不是对方渣到家的速度,而是,总有股莫名的吸力,拽着他该往她靠近。
这很不正常。
贺擎东眯起犀利的眼梢,眉头微皱。
方才瞟到一眼,那丫头虽说长得还可以,骨架玲珑、体态娇憨,许是很少晒太阳的缘故,肌肤白皙富有光泽,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但绝对称不上国色天香,也不该会是让他心头砰动的类型才对。
虽然说,从他十四岁夜梦遗精到现在,助他身下老二喷薄精华的从来都是五指姑娘,但不代表他没近距离接触过妹子,相反,十七岁以前的他,在京都的天子脚下、和大院里那帮从小玩到大的死党,跟着太子党一行人,没少出入一些荒唐场所,环肥燕瘦的各类莺莺燕燕,出于好奇也摸过不少,更别说单纯地目测了。
直至十七岁那年,父母出事、他又被老爷子丢入军营摸爬打滚,年少时那些离经叛道的轻狂因子,才彻底从他身上拔除。至今五年,都没再近过女色。不是没机会,而是没兴趣。
别看军营里全是大老爷们,可真要把持不住,想偷个腥也简单。
三不五时就有文工团来他们营地慰问演出,那些唱歌、跳舞的小姑娘人前天真清纯不谙世事,私底下不要太龌蹉。谁给她往上爬的机会,谁就能得她脱衣舞的待遇。
看多了这类腌臜事,他想正儿八经谈个恋爱都难,再加上经手的任务性质,几年下来,性子被打磨得越发冷凝。可今天不知何故,左胸位置居然有悸动的倾向,偏偏对象还只是个初一小女生,来没来过初潮都难说。他莫不是全素了五年、身体给整出了什么毛病?
贺迟风见侄子半天不吱声,侧头看过来,见侄子眯着眼盯着某个方向,像是鹰鸷寻到了猎物,好奇地循着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移过去,最终落到不远处那道逐渐接近的娇影身上,蓦地想到什么,眉头一皱:“你可别乱来,人家小姑娘才初一,足小你八九岁呢。”
贺迟风见他依旧锁定目标不放松,以为真被自己说中了,为挽救自己的学生,忍不住念道:“不是说三岁一个代沟吗?这八九岁都能凑三个代沟了。也不想想你八九岁的时候在干嘛?都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放了学守在校门口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泡马子了……人家小姑娘那个时候才多大?还兜着尿不湿吮奶嘴儿呢……你好意思?”
贺擎东听得面部表情有些龟裂,要不是怕扯裂手臂上的伤口,他宁可跑上三五十圈,也不想听自家小叔碎碎念。
抬抬下巴,岔开话题道:“这么关心你的学生,看看她的速度吧,都和走步没差别了,还跑圈……”
贺迟风回头一看,可不是,之前还能说是在跑,这会儿充其量只能说挪步了。瞬间,脸色黑得不行,也没心情教育侄子了,扬声吼道:“没吃饱饭吗?还不快给我跑起来!再给你十分钟,没跑完四圈,明天继续!”
此刻的禾薇的确没在跑。
只因系统说了句:
【我感觉体内有股能量躁动不安……】
禾薇童鞋赶紧脑补了一番系统躁动起来的场景,喘着粗气惊恐地停下了脚步。
不会爆炸吧?那我怎么办?别告诉我又要穿一次……要真能穿回上上辈子的家,她也认了,可如果回不去呢?岂不是又得从新开始适应?
这么一想,连她都感觉躁动了!
系统沉默不语。
它没法解释那种感觉。只知道自己离主脑越来越近,为数不多的能量开始急剧攀升,却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如果一直不停,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变故。或许真的会爆炸,也或许……【你怎么不跑了?那个黑面神在朝你吼呢,搞不好以为你在偷懒……喂!他说你要是十分钟内不跑完余下的圈数,明天还得继续。】还跑什么跑呀!
脑子里都埋了个定时炸弹了,谁还有心情跑圈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