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十年夷秦没有她,依旧好好的。可是哥哥用十年时间养大了她,一朝失去,哥哥不会好好的!
哥哥失去了一只臂膀,是自己不懂事,为阴谋所惑,把所谓的哀求挽留当成了真,在哥哥心上插了一刀。
哥哥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说,只留下一个三日之约。
其实他应该知道自己妹妹比较笨的,哪里有他那见微知著未卜先知的心眼,他是刑部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惧的鬼王,传说中好像具有他心通的好不好!
事实上苏岸策马没有跑出夷秦境地就撑不住,晕倒发烧了!
然后整整病了一路。
病得气势汹汹半死不活。
苏皎皎常常很害怕,但是守在身边又莫名很安心。
无他,她觉得哥哥生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哥哥的身边,和他同度过共承受。他活,她就在他身边好好活,她死,她就在他身边安然死。
十年生死,如果不是阴阳相隔,便没有什么两茫茫的了。
宋璟听闻苏岸病了,当下遣太医院掌院迎过去医治,他拿到子虚上报的那份太后懿旨,气得浑身发抖,虽然不能弑母,却是一举以通敌罪斩杀了高家!
于是当苏岸被太医院掌院精心调治,大病初愈回到京城的时候,高家已然过了头七了。太后急怒攻心,一病不起,秋风一吹就吐了血。
苏皎皎剪好了花,插在桌子上一个细颈瓶里,那是一枝修长的怒放的单朵黄金菊,迎着霞光,黄绒绒的,格外清亮娇嫩。
空气中是细细的香。
苏皎皎很是自如地端起一旁的碗,用勺子舀了汤药尝了尝温度,倾过身去喂苏岸。
苏岸凑过去便用嘴接了。
整件事苏皎皎做得娴熟,苏岸接得自如。
记得当苏岸从昏睡中醒来,苏皎皎陪在一侧,两个人在晃动的车厢里,轻轻地说话。苏皎皎其实有点委屈:“哥,你明知道奇诺是算计我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苏岸只是装傻:“他算计你吗?”
苏皎皎生气地将脸扭向一旁,“哼”了一声。苏岸便笑了,道:“我说你会相信吗?”
苏皎皎看着他的苍白瘦弱,还有那只空荡荡的袖管,鼻子一酸却拼命忍住泪,嘴硬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苏岸便微笑了笑,不说话。
苏皎皎还在一旁等着。
苏岸良久才风轻云淡地道:“反正我的皎皎,总是会懂的。”
他给的起时间,他造得出契机,他对她了若指掌,自然可以应对得□□无缝游刃有余。
他不说,她也会懂。经历了怀念牵挂,失落茫然,经历了舍不得,求不到,种种苦痛,层层阻隔,在生死关头,一切放不下的都可放下,真正舍不得的终会执着,从此心无杂念,义无反顾。
他才能真正意义上地拥有他的女孩儿。
十年前把她从夷秦带走的那一刻,他就发誓他终究要带着她回来的。把一切该了断的了断,把一切该偿还的偿还。
十年前碧心郡主用自己的血和生命救了他,他不负所托,养大了她的女儿。
十年后他用自己的血和生命践诺解脱,她不负所望,从此回到他的生命中成为他的妻了。
世事轮回,虽不十分圆满,但总有迹可循。
人生仇怨,虽未相逢一笑,但总一刀了断。
皎皎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所有事,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事啊!皎皎被他带着,欢笑哀愁,皎皎被他看着,点滴成长。
他把她宠坏了。
坏就坏了,自有他收场啊。
他给她编织一张苦痛厚重的网,自然可以袖手旁观等着她挣扎冲撞。
他一牵动开关,她总能撞出来的!成为他最纯最美最明亮最明媚的姑娘!
苏岸喝了药,金风细细,还是清和明润天气。
苏皎皎在他身后为他按肩,一捏一抓,均是力道适中舒服极了。苏岸很适意地习以为常,似乎不以为然地唤道:“皎皎。”
苏皎皎“嗯”了一声。
苏岸道:“咸阳郡王过来商量,想让你从郡王府出嫁。”
苏皎皎侧头想了想:“郡王府不郡王府的,我只听我外祖母的。”
苏岸便笑了。
苏皎皎狐疑道:“哥你笑什么?”
苏岸的笑意原本清浅,可眼底的辉光却是璀璨极了:“夷秦要你从使馆出嫁。”
苏皎皎觉得甚是寥寥:“哥你觉得在哪里好就在哪里吧!”
苏岸侧了侧首道:“你过来。”
苏皎皎弯腰将耳朵侧过去,却听得苏岸温热的呼吸吞吐在她的颈项之间,说道:“还有皇帝那一茬子呢,由钰儿背你送嫁!”
锦衣王大婚,是八月十六的正日子。
那一天整个京城都是红彤彤的,当朝太子将新娘子背上花轿,十里红妆。
那一日锦衣王府宾客如云。
陆水横和许青华整整站了一天,连水都顾不上喝。
轮到洞房花烛夜,众人贺喜归贺喜,可是真的没有多少人敢闹苏岸的洞房。
虽然明知道苏岸也不会怪罪,可是偏偏就真的没有人敢起头开闹啊!众人从这件事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积威日久。
那可是小儿止啼,活活吓死老妇人的锦衣王啊!
当真是活活吓死,一位小吏的母亲做寿,不知道哪个爱开玩笑的喊了一句锦衣王世子来了,当时正是苏岸任职刑部大杀四方的时候,那小吏的母亲以为自己儿子犯了事儿,当下两眼一翻吓死当场了!
这么一个人物,如今他变得好脾气抱得美人归了,就敢上前调笑?
还是省省吧!他平定天下扶植太子,真的想要权势的话,那是唾手可得!不能他不求上进沉溺温柔乡了,就把老虎当病猫啊!
那是个实实在在的狠人,对自己也是砍胳膊不眨眼睛。
于是刚刚入夜,宾客纷纷告辞,秋宵苦短,锦衣王当了三十年的和尚,还是别去打扰了!
苏皎皎帮苏岸宽衣。
她事实上有一点紧张,突然有一种汹涌澎拜难以言传的难为情。
这个,好好的哥哥从此就是夫君了!
这个,衣服怎么脱,哥哥一只手,方便不方便啊!
这个,自己年纪还小吧?哥哥会不会太过勇猛啊?
这个,哥哥大病初愈不久,也许还没彻底恢复呢!不知道行不行啊?
苏岸行止如常,他任凭苏皎皎为他脱了婚袍,穿着里衣便躺在了床上,然后看了眼自己的胳臂,对苏皎皎柔声道:“皎皎,过来睡啊!”
苏皎皎脸一红,应了一声,有些僵硬地躺在了他的身边,枕在他的胳臂上。
苏岸侧过身,挡住了烛光,将苏皎皎笼罩在自己的暗影里。
两个人一时无话,近得呼吸可闻。
窗外仿佛有风扫过落叶的声音。
苏岸却开始说话,他的声息温柔宁静,当真是比平日亲近更温柔宁静。
“以后都和哥哥生活在一起,皎皎喜欢吗?”
“嗯。”
“那过不久,咱们一起去看银杏叶。”
“好。”
“冬天一起在书房里逗逗鱼,看看雪。”
“好。”
“皎皎最喜欢看杏花是吧,回头哥哥再给你做架秋千,可以躺在上面的,宽宽大大的,夜里杏花开满的时候,我睡不着,可以一起陪皎皎躺在上面看花看星星。”
苏皎皎被他说起了几分兴致,忘记了洞房花烛男人都想做的事,不由欠起身道:“哥!那干脆做成摇床算了,以后我们有了宝宝可以抱着他在上面玩!”
苏岸眼底含笑不动声色地道:“皎皎都想要有宝宝了?”
苏皎皎一时口快神色大窘,攥起小拳头便去锤他:“哎呀哥哥你讨厌!”
可她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花拳绣腿会遭到那般可怕的镇压,苏岸欺身将她压在身下,她的双手被哥哥抓住按在头顶上,然后苏岸那温热隐忍的气息带着勃发的*霸道地吞吐在她的耳际,他压抑得有些低哑的声音似乎带着难言兴奋的和叹息:“皎皎!我等你长大很久了!”
他身下的猛兽充满着侵略的攻击和灼热的力量。
第八十八章.番外二
明月庵里的梅花开了。
苏皎皎穿着火红的大氅,拿着一大枝红梅从洁白的雪地走过,看见前面的身影,她雀跃着“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乔老太君慈祥的脸上笑开了花。
“你这孩子,一大早起来去折花,这是山路,又有雪,当心滑!”
苏皎皎的鼻子尖有着细细的汗,呼出的气在空气中成了一圈圈的白雾。她的铃铛般清脆清朗,笑着道:“我没事!这点子路,我哥每天带我跑五六里呢!”
这孩子越发活泼健康,个子越发高挑,眉目更加舒展,如花一般绽放开的艳色风华再也掩盖不住了!
乔老太君笑言道:“在家随你哥的规矩,在这儿随我的,这一大清早的,大雪的天,到处都是梅花,还出去乱跑什么!”
苏皎皎已然拿着花走到了乔老太君身侧,一把挽住乔老太君的胳膊:“外祖母,谁说到处都是梅花就不用好好赏梅了!我要赏梅自然赏最好的,一树梅花有一树梅花的模样,纵有千百株,没两株是一模一样的,要么明月庵的梅花为何叫千梅园呢!你看我为您折的,这个可是个鸿运当头,逛遍整座山,也是头一份的!”
乔老太君眼底的皱纹被笑意深深地冲荡起,她将花往前一放,细细观赏,果然是错落有致的横枝上,最上面的一枝独秀红梅绽放,不由点头道:“嗯,果然名副其实,鸿运当头好兆头!”
苏皎皎粲然一笑:“我给您插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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