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赵九宫终于忍受不住白时的唠叨,决定去卫生间躲一躲,在卫生间磨唧了许久,觉得这顿饭差不多该结束的时候才走出来,然后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挚,有一种人,站在那里不说话,只给你一个眼神,就让你觉得不得不停下,绅士而尊贵,跟你说话完全是你的荣誉一般。
赵九宫扁扁嘴,走过去:“你等我吗?”
“对。”陆挚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他不能在这个对他一无所知的赵九宫面前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这个月他每天都忍着不去找他,因为他要处理一些事情,而且必须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有事?”
陆挚摇摇头:“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赵九宫虎着脸:“那你看完了?”
陆挚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赵九宫,赵九宫被看得不舒服:“看完我走了。”说完也不去看陆挚的表情,转身便要走,谁知下一刻手臂便被桎梏,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赵某人的反应便有些奇葩了,直接把对方当登徒子甩了一巴掌,然后趁着某人呆愣的时候踩着高跟鞋跑了。
☆、苏苏作品
在客厅里对老板和老板娘点头哈腰一番恭维之后,陈晨推着赵九宫上了楼,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真把陆总给打了?”
赵九宫点点头:“你一脸世界末日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陈晨嗔目结舌,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我听说陆总脾气可不怎么好,去年有人在他面前说了惹他不高兴的话,不出一个月那人的公司就被挤垮了。”
赵九宫再次肯定了陆挚就是一个渣这件事,不过到现在她还能清楚的感受到当时自己打雷一般的心跳声,那是和阿邦还有白时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感觉。
事实上当时她并没有立刻走,在打了陆挚之后,陆挚像是没事人似得强行把她抱在了怀里,心慌意乱之下,她还踩了他一脚,才得以解脱,当然后面这些话她没敢和陈晨说。
“我又不开公司。”赵九宫反驳。
“你爹开啊,你的阿邦哥开啊。”
赵九宫毫不在意道:“那我看他还挺稀罕我的,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去潜规则一下他,怎么样?”
陈晨撇着嘴:“看得上你吗?人女朋友可是高婧。”
赵九宫点点头:“那可能他对我才是真正的兄妹情深吧。”
……
和陈晨讨论了一整天这兄妹情到底有多深之后,网络上爆发出了一个特大新闻:高氏旗下的全国性楼盘善水宅资金链断裂超过月余,原本购房者只是小规模的讨说法,现在演变成了十二个省市一起讨说法,而大多数楼盘在五证未全的情况下擅自以意向金的名义向购房者收取首付,涉嫌非法集资,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超过五十六个楼盘停工,法院门口聚集了讨说法的人,条幅漫天,已经不能靠压制来制止新闻的传播,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政府不得不介入的情况,而之前高氏的产品线致癌也被拉出来做对比,高氏成了彻底的进入全面败局的时代。
依旧是在半月阁,对于这个市井知名的餐厅,高婧很少涉足这里,因为连她都知道赵九宫喜欢在这里吃饭,最初她有见过陆挚带着赵九宫来这里吃饭,他并不怎么吃东西,只是目光柔软的看着赵九宫一边叽叽喳喳一边吃饭,那个时候她就对自己说这个男人她一定要拿下,后来她得到了,却没有一次和他来过这里,她不想陆挚想到赵九宫,所以干脆把所有和赵九宫有关的东西全部屏蔽,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陆挚依旧温柔体贴,连吃饭的小碗都细心的帮她用热水烫过:“怎么想到来这里吃?”以陆挚的细心,自然知道高婧从来不肯选择来这里吃饭的原因。
“听说你前两天在这里见了赵九宫?”高婧并不藏着掖着,语气依然温柔,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脸上甚至带着娇笑。
陆挚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起来,漫不经心却让人惊心动魄:“对,我见了她。”
高婧长久以来的教养和格调不允许自己做出适当反应之外的出格动作,她只是拿起餐布擦擦嘴:“你和她上过床吗?”
“她以前是我未婚妻,将来是我妻子,你觉得呢?”陆挚也已经放下餐具,手指在餐桌上一下下敲着,脸上早已没有了之前伪装的温和,只此刻的表情便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高婧抿着唇转头看着窗外,不明白赵九宫那种格调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又或许这是她少有的有格调的地方,而自己竟然会相信不吃饭只喜欢看着赵九宫吃饭的陆挚和赵九宫住一起那么久会没动过她,只是陆挚向来不说谎,一是因为他的骄傲,二是因为教养,再者是因为没必要,所以她从未怀疑过陆挚的话。
“高氏向银行贷款的审批听说有人在阻止这件事。”
陆挚点点头,依旧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是我。”
“你……!”高婧再好的教养,也终于忍不住:“为什么?”
“为什么?”陆挚喃喃道,“两年前你派人撞小九的车子又把她带走,想要查的话总是会查出来一些东西的。”
高婧眼中有着震惊:“你两年前就知道?”
陆挚摇头:“不,我只是怀疑,而你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而事实上,他并不需要真相。
高婧脸上闪过震惊,平淡,失望,绝望,失笑:“陆挚,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难道没有哪怕一刻对我动心过吗?为了赵九宫,你要把我逼死吗?”
陆挚低头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你不是早就明白,我从来不是什么善心人,两年前你就该想到了,当时我警告过你,离小九远点,现在我再说一遍这句话,记好了,别害了你自己。”
“你想怎样?”
陆挚看向窗外,平静的湖面上偶有春鸭游过,他喃喃道:“我想怎样?”他想的依旧是一件事,一个人,一个离他越来越远的人:“两年前你拿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我也拿走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爱的人,你的名誉、金钱、地位,可是这些都不够,还要怎样,我还要想想。”陆挚口气冷淡的说着最无情的话,已经站起身拉开椅子,服务生将他的外套递过来,他慢条斯理的穿上,居高临下看着高婧:“想到了我会告诉你。”
他赌上了全部的身价,只要赢,要让对手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他以为这一刻自己是喜悦的,可是没有,他内心无波无澜。就像是进行了一场角力赛,明明赢了,却并不开心。
高婧面色灰败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也想不到高氏是在自己手里完结的,而且是以这种方式,错了吗?她最大的错误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罢了。
可是依照陆挚的个性,即便自己没有爱上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他和自己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她知道失去是什么样的滋味,他连恨一个人都这么迂回,又这么狠厉,若是可以的话,她情愿陆挚报仇的方式是杀人,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可是他不,他恨你,便要你失去一切你珍之重之的东西,让你余生每天都活在悔恨里,甚至不惜搭上他自己。
什么比死更难过?
生不如死。
陆挚要她生不如死。
服务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场景,怎么也不明白在网上伉俪情深的一对情侣私下里关系竟然是这样的,可是又并未看到两人吵架,可见平时也并不怎么亲密热络。
果然有钱没钱,人都愁。
赵九宫在休息一个月之后已经恢复每天去上班的节奏,每天阿邦接送,不像是去上班,更像是去巡视,公司的同事们看到她很热情,却不交给她任何事情做,只有陈晨跟进跟出跟她聊八卦,偶尔在赵九宫的强烈要求下会拿一些简单的文件给她看,赵九宫对着一个文件看了半天,然后问陈晨:“我以前的工作能力怎么样?”她把自己看不懂文件这件事归结于失忆。
陈晨毫不在意道:“以前也看不懂三行,所以不用自卑。”
……
赵九宫气结。
原来大家不是想要架空她,而是知道她的罐子里只装了三粒米,真是罪过。
除此之外,办公室每天都会送来九十九朵红玫瑰,不用看就知道是白时的招数,一点不肯用心,每次玫瑰中的卡片上都只写自己的名字,赵九宫怀疑他是连续签了365张卡,要求花店老板每天放一张。
就在同事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有一天,一束玫瑰变成了两束玫瑰,第二束是香槟色的,她喜欢的颜色,第一次,赵九宫把卡片拿出来,上面写着简单的一行字:我爱你。署名陆挚。
第二次,依旧是这句话,赵九宫觉得有必要问一下两个人是不是定的同一家花店,可是根据赵家对她的规定,只能对陆挚采取三不政策:主动搭理陆挚要打死,被动搭理陆挚要打死,连询问陆挚的消息都要被打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赵九宫决定当做没看到,直到后来有一天,赵九宫确定这些卡片是陆挚每天亲手写下来的,因为内容换了:小九,我很想你。署名依旧是陆挚,不过带了当日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