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城见此暗暗叹息，快走两步赶上来：“你不会想徒步走下50层吧？”
莫扬瞥他一眼，脚步一转进了电梯，果断按下数字“7”。
时尚大楼一共53层，其中7楼是酒吧，17层提供中餐，27层供给西餐，37层是自助，47层是员工餐厅。莫扬走出电梯点好单，拣了靠栏杆的位置坐。
6楼的摄影棚里闹哄哄的，从这个角度望下去，视野刚刚好。
“《FASHION》又来借场地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宋城忍不住嗤笑：“赵晓光那人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不过倒是很能唬人，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和《时尚先生》这边关系很近。”
莫扬皱眉：“赵晓光？”
“《FASHION》主编，你拍的第一个封面。”遥想当年，宋城颇有些感慨：“其实每个人都是潜力股，能不能红，真的要看运气和天意。”
莫扬拿起柠檬汁正要喝，嘴唇碰到边沿时，却蓦然顿住。
楼下上来四个女孩儿，其中三个都是独身一人，有周世杰和苗苗陪同、看起来很大牌的那个混在中间就格外显眼。
世界真小，不想碰面的时候偏偏又处处能遇见。
“咦？姿仪？”宋城也望见了下面的人：“她……哦，她也参与这期《FASHION》甄选来着。”他不动声色注意着莫扬的表情：“一会儿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虽然决定撇清关系，但从此路人的话未免太刻意，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客客气气的最好。
放下酒杯揉揉太阳穴，莫扬只觉得今天诸事不顺，尹姿仪比夏景歌还要难搞一百倍。
“没什么说的，招呼什么。”他耸耸肩：“各走各的路……她们这是在比试硬照？”
“嗯……”宋城凝神细看：“好像是的，哈，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第14章 泥沼的觉悟（捉虫）
换过衣服后，四个女孩儿随赵晓光来到了时尚大楼第六层。
《FASHION》给四位候选人准备了四套衣服，女孩们一起进更衣室，姿仪习惯性的发扬了一下绅士风度，结果转眼间合适的衣服就被其他三个抢没了——不得已，她只能穿剩下的枚红色抹胸短款小礼服。
漂亮是漂亮，可用周世杰的话说，如果其他三个表现的是“青春”，她就是“青春”的后妈，——太成熟了。
许是受周围高大上环境的影响，走进时尚大楼后，大家的神情都或多或少带了些紧张。等站到摄影棚里时，有的人甚至已经僵住了。
不动声色扫视过众人，赵晓光终于露出了至今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下面5分钟时间准备，计时开始。”
面无表情捏着抽签得来的4号，姿仪蛋疼得要命。
又要表现青春，还得植入广告，再穿上这件略显老气的华美礼服……
无意识绞着双手，她皱起双眉，难得的表现出了一点烦躁。
7楼靠近栏杆的小几上，莫扬同样皱起眉头：“青春？”
“嗯，这期的主题是寻找最美校花。”宋城饶有兴致的点着下巴：“依我看来，赢面最大的该是孙菲尔。她是皇家戏剧学院大三校花，又是孙雅莉的侄女，演艺经历丰富，听说寰宇和亚娱都抛出了橄榄枝，没意外的话怎么也能混上个二线。”
莫扬“呵”了一声：“你当周世杰吃素的？”
“经纪人再厉害也只能拉拉资源。”宋城摇头：“他是有能力，硬把姿仪扯进了这次的甄选圈子，但也就到此为止了。你没看人家摆出了这副公平竞争的架势吗？保不准是在为更有关系的铺路呢。”
“而且，”他冲姿仪的小礼服扬扬下巴：“和其他人相比，你觉得那是和‘青春’有关还是和‘校花’有关？天时地利不足，更别提人和了，你让她用昭妃的演技去和人家比？”
莫扬单手托腮盯着6楼，过了好半天，突然悠悠一笑：“青春指的不仅是年龄，更是一种心态。”
——嗯？
“5分钟到！”赵晓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眉眼间有些期待：“1号，先自我介绍一下。”
姿仪抬起头，就见最紧张的那个运动装女孩儿同手同脚走到了镜头前。她的长相只能算作清秀，可身材凹凸有致，皮肤又白又嫩，整个人非常肉感，颇有几分童-颜巨-乳的味道。
她穿的是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与其他人相比毫无优势。姿仪是因为习惯性礼貌慢了一步，她当时却手忙脚乱，犹豫来犹豫去，眼见只剩两套衣服时急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没得选了，才委委屈屈拿着这套衣服去换。
想到这，姿仪郁闷的拽拽裙角——反正哪个都比她“青春”就是了。
“主编好，大家好，我叫王静，是首都艺术学院表演专业的大二生。”她紧张得声音都在抖：“我，我曾经参演过……”
“这些我已经在履历里看过了。”赵晓光打断她，目光不易察觉的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停留一瞬：“直接进入主题吧。”
王静的表情一瞬间无措，而后蓦然白了两分，显而易见，更紧张了，
她选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面镜子做道具，深吸一口气后，冲赵晓光点头：“可以了。”
“嗯，那开始吧。”
女孩子面向众人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的摸着脸，自言自语：“唉，又长痘了……”
随手拿过一边的镜子，她“嗷”的惊叫一声：“天呐，这么多！怎么办怎么办！”
慌乱的扫过桌面，她双眼一亮：“咦？百芝堂补水面膜？”
拧开瓶盖抹上面膜，她静等15秒后睁开眼，“哇，好白好嫩哦！”
然后，站起身来开心的转了一圈，表演结束。
整个过程满打满算一分半，摄影师只拍了八张照片，赵晓光则眉头紧皱，除了不满之外还有些后悔。
邀请她这种水平的人，简直是拉低档次，浪费时间。
眼见姿仪若有所思，周世杰赶紧抓住时机小声指点：“王静的表演至少有三个致命伤：1.时间太短。既然主编说了准备两分钟左右的表演，摄影师自然按照这个要求，平均每12秒拍一张硬照——这是在候选者没有出彩镜头的情况下。如果你的表演稀松平常，就一定要拖住时间，不然很可能连规定的十张硬照都拍不出。”
姿仪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淘汰没什么，不过这样就太丢人了。”
周世杰一噎，想要讽刺她成天不思考磨练演技光顾着怎么长脸，但憋了半天，还是把滚到嘴边的话头咽了回去：
“第二，她的表情太少。要知道最后主编是看着十张硬照评选的，你觉得是十张十个表情好还是十张一个表情好？就摄影师而言，他们也更喜欢捕捉动态事物，所以可爱的小动作和微表情要尽量多一些，这是附加分。”
姿仪摸着脸长叹口气，神色很是忧愁，看得周世杰眼角直抽。
“最后一点，道具不完备。结尾时她脸上涂着面膜说‘哇好白好嫩啊’，理论上摄影师要在这儿拍一张照片，但你觉得那邋里邋遢的鬼样好看吗？怎么也得把面膜洗掉再抬头吧？可她……”
“别说了，一直听你在这嗡嗡嗡嗡嗡，烦不烦！”二人侧前方的女生突然回头狠狠瞪了周世杰一眼：“主编就在前面，你在这儿装什么逼？搞笑！”
姿仪一愣，眉尖微蹙，正要反驳，却被周世杰拦住了。
女生见他们没话说，很是嫌弃的又瞪了两个人一眼，才撇过头去，满目紧张的盯着正在自我介绍的孙菲尔。
“是我有错，本来就该保持安静的。”无所谓的耸耸肩，周世杰波澜不惊，眼见姿仪表情沉肃，想了想，又隐晦的安慰她：“被说几句而已，你听懂我的话就好。”
说完，就双腿交叠正襟危坐，重新恢复了生人勿近的高冷姿态。
姿仪垂下双眸，纤细的手指微微蜷曲，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滞闷。
虽然制定了职业蓝图，但她清楚自己并没有也没打算全力以赴，对待娱乐圈一直抱持观望态度，随时准备抽身而退。
但周世杰，他却是全心全意的。
他本可以带底子更好更上进的艺人，重登自己的辉煌巅峰。
可现在，居然连个不入流的试镜演员都能对他随意呵斥。
唇瓣紧抿，姿仪低低出声：“对不起。”
无意中，她居然成了拖累别人的泥沼，自己曾经最鄙视的那类人。
周世杰瞥她一眼，眉梢微扬，却只淡淡“嗯”了一声。
灯光下，孙菲尔刚好做完自我介绍，落落大方鞠了一躬后，她忽然转向姿仪的方向笑了一下：“主编，我还需要一个男伴，可以找搭档吗？”
赵晓光犹豫一瞬，在场的男人除了他和于心外就只剩下周世杰，而他又是尹姿仪的经纪人，肯定不会和孙菲尔串通作弊翘自家艺人墙角，所以，“当然可以。”
孙菲尔就笑眯眯的走过来，很礼貌的站到周世杰面前：“你好，可以帮我个小忙吗？很简单的，当个背景就行。”
周世杰抿抿嘴，长身而起：“可以。”
眼见二人走到前面，侧前方那女生又回过头来幸灾乐祸：“喂，他就是名头很大的那个‘点金圣手’？每个经纪人都必须带至少三个艺人，孙菲尔可没签公司呢，你的经纪人要被抢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