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平,带她去分配工作!”夏经理冷着国字脸命令。
那个带苏乔进来的叫均平的男人遂在前面带路,率先出了经理室。
走廊尽头就是偌大的客服部。
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几十个穿着白衬衣、黑色及膝裙的女孩正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均平往里面瞟了一眼,又退出来:“这里没空缺,这样吧,你到仓库去处理问题件,那里有一个客服明天要走。”
苏乔跟在他后面,又从楼道下去。
调令明令,至少任期一年后才可以调部门,这样也好,在这离得天远地远的地方,正好也可以让自己静静心,一年的时间,自然什么都淡了。
那份契约,到时候也就成了一纸废书。
即使岗位再不习惯,熬一熬也就过了,如果能清空心思,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工资方面,之前他下的禁令早已解除,而叶蔚现在也再没有必要对自己下手,在秘书室闲暇画出来的设计图又可以找个工作室去出--售,填补填补工资空缺,倒也不至于令苏素起疑。
可是,待站在堆积成山的问题件部里,苏乔都不禁傻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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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城的第一场雪,来得无声无息。
下了公交,苏乔一边揉着泛酸的肩膀,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雪才刚开始下,一片一片轻飘飘的。
她不想打伞,任轻盈如精灵的雪花儿落在自己发上、肩上,转眼又逝无去踪。
在转运中心一眨眼也过了一个多星期,她的工作是处理无头件、破损件的包装及发运。
一上班,就忙得团团转,那些无头件、破损件像无底洞似的,永远也清不完。
送走一批,又来一批,搬来搬去是常事,苏乔从来没做过这么高强度且体力活频繁的工作,第一天做完后,下班路上她都觉得眼前的景物一直在打转转。
她也是去了才知道,这个问题件部的工作一直都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男人担任,而且每天上班的人数至少是四个人,多的时候达到七八个。
自她去后,本来就有一个稍年轻的男孩子辞了职,夏经理还突然又调走了一个。
整个部门就独独只剩下她和另外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
那男同事还特别爱使唤她,难的、日期久远的、破损厉害的麻烦件,他都往她身上推。
除了这些,另外仓库还有个文员萌萌特别可爱,十八岁刚出头的样子,天天姐前姐后叫得可欢,苏乔很喜欢和她相处。
感觉只要看到青春活泼的她,再繁重的工作都有了莫名的动力。
虽然工作量多且重,但总算上班时间并不长,八小时不到,一个星期休一天。
这样累着、笑着,日子琐碎,慢慢也就习惯了。
手机铃声响起,苏乔一看来电显示,遂莞尔。
“姐,看到了没?下雪啦!”正是萌萌打来的,“我本来还想着明天星期天,我要去找个雪厚的地方玩雪,可是我们经理又告诉我,因为快发工资了,让我明天必须把绩效给做出来。”
“他又让你加班啊?”萌萌的经理也是雷厉风行的那种,想到什么非得让人马上做完才会心安那种。
“是啊,可是我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明天我得啪啪赶紧做完,然后,愉快地去玩雪!”
苏乔笑:“老实好,老实孩子有糖吃。”
萌萌在那边大叫:“宝宝心里苦,可是宝宝不说!”
苏乔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孩子,又在悲天悯地了。
拐了个弯,一辆已铺薄薄一层雪花的车子赫然在目。
车头上,倚着黑色大衣肩头已染白霜的魁伟男人,一手分开大衣下摆抄在裤兜里,一手夹着一支烟,吞去吐雾间,深邃寒冷的目光缓缓对上迎面而来的苏乔。
顺着他右手下去的地方,已经有一堆寒凉的数支横七竖八的烟头。
苏乔心头一颤,步子就情不自禁地停下了。
萌萌的电话已经挂断,苏乔垂下握着手机的手,看向他的瞳仁微微颤粟。
一直以为自己都挺好的。
工作勉强还能适应,同事相处勉强习惯,可是,就在看到如山般稳重沉默的霍燕庭这一刻。
她竟突然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委屈感团团袭来,击得她瞬间酸涩了鼻头,也酸涩了眼眶。
☆、第123:他这样高调,到底是想作死谁?
第123:他这样高调,到底是想作死谁?
霍燕庭扔了指间的烟,直起身子,转身,几步走到副驾座旁,拉开车门,眸指向她,熟悉的磁性嗓音:“上车!”
清朗的雪色天地间,他浓密短发上时而落下几片雪花,转瞬又消失不见。
黑色的呢子大衣,一般男人穿着极易显出臃肿,独独腿长手长的他,偏让人觉着风度翩翩,气质非凡。
苏乔努力定住心神,将目光移开,清冷淡然地说:“您有什么事?”
霍燕庭干净深刻的俊颜就略沉了沉,一只手肘搭在车门顶上,无波无澜地说:“我冷。”
苏乔穿得比他的单薄多了,虽说有保暖内衣和稍厚软的毛衣在里,可外面却只是一件印有H-reborn字样的工装外套,很薄,和他的貂绒大衣比起来,是没有任何暖和可言的。
她都没觉着冷,他居然好意思喊冷!
“还是因为有个英俊帅气又有钱的男人在这儿等着你,让你备觉脸上有光,所以想多享受会儿?”他环视四周投过来的目光,戏谑地笑问。
苏乔咬牙,恨恨瞪他一眼,大步往前走。
嘭的一声,霍燕庭甩上车门,几个大步绕过车头,坐进驾座,启动车子。
他在马路上与她所走的人行道平行,缓缓跟着她,车窗摇下,大声道:“不上车也行,到我公寓去?”
苏乔索性跑起来。
他紧追不舍:“乔儿,我想你!”
苏乔懊恼地瞪向他,这男人,虽然这片城北区确实比不上华英街的繁华高端,可并不代表这里就不会出现狗仔队呀,他这样高调,到底是想作死谁?
吱嘎一声,车子重新急刹停住,他重复道:“上车!”
苏乔牙根一紧,闭了闭眸,上前,拉后座的车门,死拉不开。
他扭过头,俊颜上笑容迷人:“坐前面来!”
如他所愿,苏乔绕过车身,坐进副驾座。
她还没来得及拉安全带,一只洁净修长的大手伸过来,已经抢先一步拉过,并灵活地扣紧。
苏乔紧紧地缩起身子。
松开之际,他漆黑闪耀的眸光在她工装的字样上停了几秒,哼道:“这衣服经你一穿,真难看。”
苏乔没好气地:“谁请您看了?”
他皱眉:“怎么总改不过口来?你天生这么笨?”
苏乔气结,看向窗外,索性不再出声。
车子启动,平稳向前,他一只手优雅地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抚着线条深刻的下巴,轻笑出声。
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一处于苏乔来说,极其陌生的地下停车场。
他下车,苏乔也跟着下去。
门一开,他修净的手就近在眼前,腕上,还是那块熟悉的价值连城的蓝宝石手表。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伸手握住,任他牵着向前。
然而现在,她沉默了一会儿,却以肩膀隔开他的手,径直自己下车。
他一愣,眸子微不可见地紧缩了一下,握起拳,分开大衣收入裤兜,潇洒地转身,大步流星向前。
苏乔一路小跑地快步跟上。
电梯里,他沉目稳步地立在正中间。
苏乔走进去,径直缩到他高大的身形后面一角,倚着电梯壁,呆呆看着徐徐变幻的数字屏。
电梯空间小,他熟悉的专属香水味儿,淡淡的,清冽的,与苏乔的呼吸紧密相缠,她情不自禁地暗暗深呼吸。
她陡然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这种味道,她假装是因为这香水本身太好闻、也太有魅力的缘故。
巨大的环形旋转餐厅,桌桌空置。
他在前,脱了大衣,立马有侍应生过来接了。
一直走到最边上一张桌子,他大刀阔斧地坐下,抬眸睨她。
苏乔冷着小脸,拿过肩上的包,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将包搁在自己膝上。
侍应生是个妩媚女人,故意背对着苏乔,弯下身子,任傲人的事业线尽落他眼,媚眼如丝地说:“霍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霍燕庭一双深邃的冷眸,却只是落在对面苏乔依然清冷的小脸上,漫不经心地答了声嗯。
侍应生不死心,又微微将身子前挪,差一点就要遮住苏乔人时。
“滚!”
男人极不耐烦的一声厉喝,女侍应生陡地一愣,随即面上一红,低声道了句歉,满面羞愤地迅速转身离开。
他对女人的吸引力,苏乔早已见识过太多,也领悟极深,她无暇也无心再理会,将头抵在玻璃墙上,茫茫看着窗外莞城的夜景。
下面的马路上,车灯与路灯、以及城市的各色霓虹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身后突然一挤,她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种专属于他的味道。
她扭回头,想出声轰他走。
他却突然伸臂将她重新抵回到玻璃墙上,磁沉嗓音低低地说:“别动!你看,莞城的夜晚很美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