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军训过吧?你穿军装有没有宋仲基帅?”我问。
他笑，“有哦，那时我多么‘小鲜肉’啊，玩的就是制服诱惑跑。”
我突然有点小情绪了，“可惜诱惑的不是我。”
他伸手抚弄我的头发，“骗你的，那时候我其实很自卑，因为很矮。”
“不会吧?”
他说：“是真的，高一我坐在班上第一排，高二就变成最后一排了。那年暑假长了十多厘米。”
我笑了，“你那么矮，还有女生喜欢你。我整个青春期都没被男生表白过，好孤独。”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表达出来。尤其是学生时代，我们都太年轻。”
“可那时候还是希望听男生对我说，我喜欢你。”
没过多久，他突然正儿八经地叫了声我的名字。
“嗯?”
“我喜欢你。”
“已经晚了，我已经不是十四五岁的女孩了。”
“我喜欢你。”
“别闹了。”
“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110
卜先森时常会给我带来惊喜。
有一年过年，爸爸让我们去洱海帮叔叔装点客栈。那时叔叔刚刚在大理租下一套面朝洱海的民居，要开客栈。我本来想拒绝，可卜先森满口应承下来。
叔叔是典型的BOBO族(布尔乔亚和波希米亚的混合体)，讲究生活格调，口味刁。为了让他满意，卜先森在一家人气很高的台湾杂货创作家的网店，选购了大量精致的杂货。
“你怎么知道这些网店的?”
“本科时做过一段时间代购。”
以前总觉得卜先森只知道钱，没想到他也很懂得生活。
他跟叔叔说起生活理念，也是一套一套的，“我虽然崇尚‘不持有’的生活方式，但也不主张丟弃旧物，旧物只要赋予其新的风格，也能焕然一新，变废为美。”
那天我要把一个断了脚的木椅丟弃，他叫住了我，很快把它当成骨架制作了一盏羊毛毡落地灯。我简直目瞪口呆，他却淡定地说：“我爷爷就是木匠，小时候学过一点。”
他甚至会用智能缝纫机，看他坐在缝纫机前，埋头于一堆色彩斑斓的无纺布之间，拿着大布剪挥斥方遒，我只有惊叹的份儿。他做出来的手工杯垫，简单大方，让人爱不释手。
“别告诉我小时候你还做过衣服。”
“小时候总是穿堂哥的旧衣服，我妈帮我把尺寸改短，我也学了点儿。”
有次叔叔问他：“有没有觉得这一排子持莲华和鹿角海棠有点单调?”
他点头，“诚品风格文具馆有种Naughty Naughty Pet超搞怪娃娃，可以放中间试试。”
叔叔一拍掌，“我怎么没想到!”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有这么多潜藏技能没有展示出来。
他说：“大观园里开门见山，用山来隔挡园内的景色，以营造曲径通幽的意境，一辈子这么长，我如果让你一眼望到底，那还有什么可期盼的呢?”
111
有时候，卜先森给我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在清华食堂吃饭，谈及学生时代食堂的黑暗料理。
我说：“那时我暗恋的男生在隔壁学校，我总想去他学校食堂吃一次。一次就好，尝尝他每天吃的味道。我去那天，食堂阿姨让我在几个菜里选一月饼炒辣椒、红烧鸡头、辣条炒黄豆……”
小伙伴们笑得喷饭，唯独卜先森脸瞬间黑了。
晚上回家，卜先森做饭，我饿得不行了他才端来一碗汤。
“什么鬼?”黑乎乎的。
“巧克力排骨榴莲汤。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为了暗恋的人吃了辣条炒黄豆，现在请为了我，喝下这碗汤。”
112
卜先森每次搬家，都会把一个玻璃瓶带上，瓶子里是满满的千纸鹤。
“谁给你折的?”我问。
“不记得了，但是对方应该很用心，所以我一直带在身边。”
有天我突发奇想，从瓶子里拿出一只千纸鹤打开，没想到里面竟然有字。
“冬天我很喜欢赖床，后来我想早点去学校见到你，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赖床。”
我心跳加速，飞快地打开了一张张千纸鹤，像是打开一个少女的心。
“每次经过你的教室，我都会忍住不看你。其实看你也没关系，因为你肯定在埋头做作业。你不会知道，我经过了你的教室，我在悄悄地看着你。”
“今天在食堂碰到你，你在喝红豆粥。学校的粥不是很难喝吗?可是看到你喝，我也买了一杯。突然觉得很好喝。”
“你除了学习，就是戴着耳机听歌，白色的耳机很衬你。你在听什么歌呢?我喜欢梁静茹、孙燕姿和SHE，听说你听的都是英语歌?你这个学习狂!”
“考砸了，好伤心。但是看到你的名字在光荣榜第一名我突然觉得很高兴。”
“迎春花开了，春天来了，我看到你从迎春花下走过，哎呀，一整个春天都不如你。”
“今天看了郭敬明的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哭了好久。你会不会笑我泪点太低?”
“课间操换顺序了，我站得离你更远了。不过幸好，每次跳跃运动，集体转向后面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你，长手长脚、高高瘦瘦的你。”
“好难得!我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你打篮球了!虽然你投球命中率好低，但是姿势好看就好了啦!我才不像那些肤浅的女生，每次你投篮她们都尖叫，我是你安静的仰慕者，嘿嘿。”
“校运会你真的太棒了!接力赛你们班全靠你冲到第一!你大概不知道，我悄悄地给广播站投了一个匿名稿子，就是鼓励你的那个稿子——胜利女神在向你招手!写得很烂吧?我以后要好好学语文，希望以后能说出打动你的话。可是，就算语文学好了，我也没有勇气站在你面前。我很懦弱吧?不，不是我懦弱，是因为你太耀眼。”
……
我一张一张地看下来，看得又哭又笑。
晚上卜先森回家，看我满脸泪水。
“看了什么韩剧?是车祸还是癌症?”
我瞪他，“我死了，你快去做饭!”
他在厨房里切菜，我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
113
我不喜欢喝咖啡，但我喜欢咖啡香。卜先森买了一胶囊咖啡机和奶泡机，做卡布奇诺，我吃上面甜甜的奶，他喝下面苦苦的咖啡。
他每次都喝得一干二净，我问他：“你不是不喜欢咖啡吗?”
“你不是说，每天早上在浓浓的咖啡香里醒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你可以做一杯咖啡，让香气充满房间，但不一定要强迫自己喝嘛。”
“我觉得你会喜欢。”
“喜欢什么?”
“每天早上我去上班，你都要来个告别吻。我觉得你会喜欢，我的咖啡味。”
114
我第一次知道科比这个人，是看到李易峰在微博上po(发布，post缩写)了一张他和科比的合影。那时才知道卜先森喜欢科比喜欢了七年。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科比拿了60分，带领湖人队获得胜利。我依稀看到卜先森的眼里有泪光。
“你哭了?”我难以置信。
他说：“只是很感慨。大概我缅怀的不是科比，是我已经逝去的青春吧。”
“有什么好怀念的?你的青春又没有我。”
他“噗嗤”笑了，“说的也是。”顿了顿又说，“晚上
吃海鲜?”
有时真怀疑他有双重人格。
115
在老家的餐馆吃饭，我点了一份青椒焖蛇。
卜先森脸都白了，“蛇……”上菜后他不敢动筷子，“看起来好辣。”
我流口水，“是很辣哦，找了个湖南女票你就要学会吃辣。”
那是我们的第一年。
我和卜先森的第六年。北京，簋街。
卜先森：“老板，你这个麻辣小龙虾不够辣。”
“拜托，这是我们家最辣的，您是哪里人呀?”
“山东。”
“我还以为您是湖南人呢。”
“我老婆是湖南人。”
116
我心血来潮报了一个“和果子”(日本的点心)情侣体验课程。老师问卜先森想做什么形状的，他问：“可以做玫瑰花形状的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对初学者来说，做成那种形状很难。”
卜先森说：“我试试看。”
因为他手指修长，揉捏白芸豆泥的样子非常漂亮，所以不少女生议论纷纷。
“他旁边那个女生是她女朋友吧?好幸福啊，肯定是给她做的玫瑰形和果子!”
听得我虚荣心爆棚。
卜先森做完之后，果然拿到我面前说：“漂亮吧?想不想尝尝看?”
我点点头，张开嘴，结果他一口塞入他自己嘴里。
“你这么胖，还是少吃点甜食吧。”
117
我和卜先森能走在一起，是因为我的主动。卷心酱和MOF君在一起，也是因为卷心酱的告白。那天MOF君感冒了，连打几个喷嚏。
“阿嚏!”
“vossouhaits.(法国人在别人打喷嚏后说的一句祝词)”
“Merci……阿嚏!”
“vossouhaits.”
“Merci……阿嚏!”
“vossouhaits.”
“Mer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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