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一场倾盆大雨。
初春的雨还是非常冰冷的,细细想一想,我和申懿轩的故事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上个秋天。
马大哈的我又忘了雨伞,但我想也没想,径直走进了雨里。
我晃悠地走在小区的小道上,那些罕见的热带树木、华美的雕塑、古典的喷泉……在雨雾中被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我心一紧:从此以后,这些景色再不属于我了,申懿轩的生活再也不属于我了……
雨珠掉在我的头上、身上,欢快地在我的皮肤上舞蹈。难过像山洪般铺天盖地地朝我涌来,我嘴里一遍一遍念叨着:“我很坚强,我很坚强,智奚缘你很坚强……”但念着念着,耳朵却再听不清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我拉着沉重的行李箱,迈着沉重的步伐,挂着沉重的表情,在雨幕中痛哭失声。
不,你一点不坚强,从来都不坚强……你是个爱哭鬼,出了什么事就只会哭,什么都做不了……你不自觉地仗着他们两个对你的喜欢,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自己去勇敢地面对什么。
雨水打湿了我的睫毛,沉重地压了下来,我的世界一片模糊。
突然,雨停了。
一把大伞从后面遮住了我的头顶。
我的眼里迅速弥漫起一片蒸汽,机械地转过身,透过蒸汽,我看见申懿轩那张俊朗的脸。
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有一种誓死般的决绝。只是,他在笑。
他浅浅地弯着嘴角,很努力地维持着那个弧度。他的语气里没有挽留,没有哀求,一丝都没有:“雨很大,明早再走吧。”
……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还是离开了卿予,不顾一切地奔向了申懿轩。可就在我触碰到申懿轩的那一刻,回过头,我看见卿予眼里含着一滴泪,渐渐融入了一片暗黑的浓雾之中……他不见了,没有了。
从梦里惊醒,我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竟看见,像许多个夜晚一样,申懿轩默默跪在我的床边。
见我突然睁开眼睛,他愣了一样,但下一秒,他笑了,像梦里的卿予那样,他的眼角挂着一滴泪。
我不知道他是笑出了眼泪,还是带着眼泪笑了。总之,他眼角有一滴透亮的液体,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嘘——”
“这是梦。”他轻轻说。
我也落下泪来,用力点头,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来:“是……梦。”
申懿轩在我的床上睡了一夜。没有亲吻,没有过度的拥抱,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侧着身,瘦高的身体曲成一个无助的弧度,搂着我的背哭出了声音,像个小孩子。
我像安慰一样拍他的后背,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拍着拍着,也止不住全身颤抖着哭了起来。
我们心照不宣,除了在梦里,我们不会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上,我的左手边空荡荡的,没有申懿轩的影子。
我在屋里转了几圈,都没有他在家的任何气息。
他不想送我。
☆、057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从病房大楼往下看,草坪上到处都是散步和玩耍的人们。
这些日子里,卿予怕我在病房里呆着无聊,不顾医院的反对,买了一架钢琴,放在他的vip病房里,好让我可以弹弹琴。好在他的病房大得惊人,钢琴往客厅里一放,并不影响其他什么,医生拗不过他,只得由了他去。
只是他不知道,我早就没有了当初对钢琴的兴致。
这天,我的手在琴键上起起落落,断断续续地弹着一首从小再熟悉不过的曲子,但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离开申懿轩家,我就搬进早已找好的单身公寓,我没有告诉父母新住址,他们也明白,没有追问我。申懿轩去我家找过我几次,但都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见到我。我换了新号码,知道父母苏格他们会对他心软,谁也没有告诉。因为是艺人,医院对卿予的病房守口如瓶,我就此从申懿轩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而在这段时间,我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陪卿予上,亦佳苏格有空就会来医院陪我说说话,并有意无意地向我传达一些申懿轩的状况。比如上次我在片场和他吵架的事传开之后引起了粉丝的骚动啦,比如一向以健康偶像示人的他居然被苏格看到三天没有刮胡子的样子啦,再比如他突然又疏远了童旖翎搞得众人对我们四个之间的纠葛诸多猜测啦……等等等等。
她们乐此不疲地向我搬运一切有关他的消息,我也没有阻止的必要,因为除非我不生活在这个世界,否则新闻、报纸、医院的小护士……他的消息无孔不入。
所有的消息都告诉我:他过得不好。
我手一僵,一串变了调的音调从指尖流出,我这才迟疑地收回了手。
窗边,轮椅里的卿予柔和地看着我:“不想弹就别勉强了。”
“你想听嘛。”我勉强地笑笑,搓了搓手,“都怪天气太凉了。”
说着,我又断断续续地弹起了那只我弹过无数遍的曲子。只是,曾经那么喜欢的曲子,如今怎么弹都不好听。
我的指尖触摸着光滑铮亮的琴键,再也没有曾经那种欢欣。我怀念左手摁住小提琴琴弦时那种疼痛,也怀念那怎么拉都像拉锯子的声音。
再也没有人会叫我坐在他长腿圈出的那块空地,手把手地教我拉琴了。
钢琴,我不是很喜欢过吗?还记得刚到申懿轩家时,因为他允许我弹他名贵的三角钢琴,而兴奋了好久。
是啊,我很喜欢钢琴。
或许是自我催眠有了效果,我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在琴键上弹奏出一段优美的乐章,流动的音符让我的心情渐渐好转,烦恼被丢在了脑后,脸部表情也松弛了许多,整个人像乘了翅膀,飞去了遥远的天边……
“小奚!”卿予厉声打断我。
我惊恐地停下手,这才发现,我刚才正不自知地弹奏着,曾经和申懿轩合奏的那支曲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卿予顿了一下,迅速敛起那个严肃的表情,牵动嘴角,挤出一个笑:“你推我去走走吧。”
大概阳光有一种净化的功能,本来只是陪卿予散散步,晒晒太阳,但沐浴在暖暖的阳光里,我暂时褪去了所有的烦恼,整个人懒散起来,坐在软软的草叶上一点也不想动。
“多好看的男孩子啊……”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妇女在家属的搀扶下走过,看到卿予闭着眼,阳光在他微微仰起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的视线落在了卿予的轮椅上,叹着气,摇了摇头:“唉,可惜了……”
我的脑袋里飞速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
小学的时候,班上总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喜欢揪我的小辫子,互相传我的作业本。卿予那时候还和我一般高,但他会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让他们不要再招惹我,他们不听,卿予就和他们你一拳我一脚地扭打起来。
初中的时候,我的体育越来越差,尤其是长跑,别说及格,就连全程都很难跑下来。班上偶尔会有人笑我白白长了高个子,最让我烦恼的是,中考必须考长跑。是卿予每天放学陪我练习,在考试的时候,刚刚测试完的他来不及休息,在我身边陪跑了全程。
高中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颀长的线条。他从不像其他男生偷偷把衣服改短、把裤管改窄,完美的比例总使见过他的女生惊叹,普通的校服到他身上,都能被诠释得帅气俊朗。他每天都穿着那套其他人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校服,习惯性地等在我班级门口、打工的店铺门口。
……
而现在,他那双好看的腿,帮我打架的腿,陪我跑步的腿,等了我无数个日夜的腿……只能放在轮椅里。
他摸摸我的脑袋,安慰地笑:“没事啊,手术做完,很快就会好了。”
我也挤出一个笑,盯着他的眼睛:“会好的,对不对?……但是万一,我说万一……坏掉了……怎么办?”
“那就让它坏掉。”卿予还是摸摸我的头发,“反正已经有你在身边了,我也不必用它再去追你。”
顿了一下,他又笑着说:“所以,你不能再离开我了,因为如果没有这条腿……我怕追不上你。”
他笑得酸酸的,我眼睛也忍不住一酸:“胡说!”
我捏捏他的手:“一定会好的,你要有信心,要配合医生的治疗!就算……真的好不了了……我做你的腿。”
说完,我努力弯起嘴角,让他看到我表情里的肯定。
他微微愣了一下,也眯起眼笑了。他说:“好。”
“汪汪汪——”
我循声望去,一团金灿灿毛茸茸的物体正快速朝我移动,等我定睛看清,那是一只小狗的时候,它已经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漂,漂亮?”
是申懿轩带回家的那只金毛狗狗!因为没有名字,我去买“pretty”牌狗粮的时候,就顺口这么叫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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