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让她们两个聊。”
温礼目光晦暗不明,却还是重新坐下,一圈一圈打着茶水上的一层茶叶,脸上隐隐担忧。
太阳突然窜进云朵里,房间的光线暗下来一点。
苏嘉言道:“清宁说丞亮哥要回来,你知道么?”
“知道。”康念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声音从底下传上来,听上去又闷又沉,“我不是跟清宁去了趟西山村么,碰巧我大嫂也在组里,我的行踪肯定瞒不住他们了。”
几秒后她又补充,“其实我已经没想瞒着了,这次出门的目的就是我要准备出来工作,我也猜到会有阻力,但没想到又是他在搞鬼!”
苏嘉言问:“你爸妈早知道你的事儿了么?”
康念想了想,说应该不知道。
知道的话早该打飞的来找她算账,闹她鸡犬不宁。
沉默了会儿,康念忽然抬起头,神情紧张:“我问你个事儿,你别瞒我。”
苏嘉言怔了一下,“你问。”
“四年前程悦到底有没有陷入植物人昏迷?”
“……在ICU一个多月是真的。”
“后来她做了换心手术是不是?”
“是,你走后没半年小家伙就做手术了,一年内动两次刀,所以身体一直不大好。”
“是配型找到的心脏么?”
“是啊,当时可危险了,小家伙前面还有一个孩子做同样的手术,可惜命不好,没挨到换心就死了。虽然这么说不大厚道,但不能否认,那时候小月的病比那孩子要严重得多,如果那孩子不是意外没了,咱们小月可能撑不到新的配型了。”
康念定定看着她,脸上情绪变幻,心脏被什么陡然一握似的,憋得她一连串咳嗽个不停。
她喉咙里梗一梗,说出的话带点嘶哑:“……什么意外?”
没等苏嘉言回答,她又急切的问:“那孩子是不是葬在了翠山那片的墓地?”
苏嘉言被她吓到,“……什么意外不清楚,反正家属那时候还闹了一阵。孩子火化之后是葬在翠山那片没错,程……那个渣男每年都会带着小月去看一看……念念你怎么了啊?”
康念眼底一片猩红,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他真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苏嘉言回到家浑浑噩噩的,今天看到的东西对她来说太过震撼。
卫书洲看她心不在焉,摇了摇她肩膀,“怎么呢?回来就不对劲。”
苏嘉言目光无神,直勾勾的盯着一处,突然问:“叔叔,你跟方大哥、薛三哥和程渣渣是一块儿长大的吧?”
卫书洲被这个称呼叫的一愣。
苏嘉言从小这么叫他,后来长大了嫌他占便宜,就连名带姓的称呼他。后来演变成,但凡她有所求的时候,才会再祭出这个称呼,就像两人间一个特别的默契一样。
现在突然听到她这么叫,他更确定她不在状态了。
他搂过她,隔了一会儿才说:“是啊,光屁股的情谊,最铁的兄弟了。”
苏嘉言看着他,目光定定的,“你都了解他们么?我意思是……这么多年你们各奔东西,一年见不了几回,还能保证每个人是原来的样子么?”
卫书洲被她看毛了,拉过她,把她身子摆正了。
“你想说什么?”
苏嘉言耷拉着嘴角,用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消息,明天到下周二我可能都更不了吧,要粗去办点事~
如果有空我会上来更,也有可能是开始大修前面的……日更要断。
虽然我后面要更新的慢了,但你们别抛弃我啊大力比心!
☆、第48章 (字数补齐)
048
夜晚最能看清城市繁华,可无论是霓虹遍地还是寂寞冷清,仿佛都同站立在窗边的女人没有关系。
康念上半身贴在玻璃上,微微闭着眼,两指间夹着一颗没有点燃的烟。
她神色疲惫,像是累急,温礼端着一杯温水走近她,轻轻摇晃她肩膀,似乎以为她已经站着睡着。
“累了就回房睡觉,脑袋别贴着玻璃,着凉了会头疼。”他温声细语的嘱咐。
康念眼皮睁开一点,迷茫可怜如同一只草食系小小动物,招他怜爱。
她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凑近他的手,嘴唇贴到杯沿上去喝水,像猫儿一样。
温礼小幅度倾斜一下杯体,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把水喝完。
她接过杯子放在窗台上,舔舔被水浸润的唇。
此刻,她两片薄嘴唇特别富于表情,似乎随时准备张开,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
可她一字未言,突然扬起身体凑上他坚毅的下巴。
她的红唇在他的下巴上磨蹭,胡渣刺的她微痒。
蹭了几下,她吻上他的唇,带着点湿热的温度,先舔了两下,下一秒轻轻咬了一口。
温礼被她撩起,紧紧拥她入怀,攻守在一瞬间转换,他柔软的舌侵略性探入,在她口中攻城略地。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吻才结束,温礼抱着浑身发软的康念回到卧室,替她换上她最喜欢的卡通睡衣,两个人并排躺着,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只想吻,不求其他。
他看得出,所以忍耐。
躺了一会儿,康念侧过身靠近他一点,把额头埋在他的颈窝。
他伸手从她脖颈后面绕过,揽着她的身体,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一室静谧,没有烦人的灯光。
朦胧的气氛是暧昧的催化剂。
过了好久,两个人都没有困意。
康念抬抬眼皮看着他,说:“你明天上班么?”
温礼低着头,笑了笑,“你希望我上班么?”
康念哼笑,脸在他颈窝里蹭一蹭,声音有点闷闷的骄矜,“那别去了。”
温礼说,好。
康念喉咙里短短的嗯一声,又不说话了。
她不说,他就等。
她今天状态不对,他都看在眼里。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可无人在意。
温礼一下一下的拍着康念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刚刚哭闹过的孩子。
康念往他身上蹭一点,静静开口:“我结过婚,你知道的。”
温礼说,我知道。
康念说,关于我前夫,你好奇么?
温礼说,不好奇是假的,但你愿意说,我就听,你不说,就让它过去吧。
康念翻身趴在他胸口上,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她眼神发着光,像是没料到他可以如此豁达。
他总是给她意外的惊喜,他做过的承诺总没有食言过。
温礼一半的脸被阴影遮挡,另一半在白月光下轻笑。
康念贴一贴他额头,还是引起话题:“我前夫是个神经病。”
温礼双手圈着她,点点头,“怪不得他失去你。”
康念笑一笑。
“他不肯放过我,可能还会找我麻烦。”
温礼皱眉,“报复型人格?”
康念轻蔑的笑,事实上已经浑不在意,“大概是梦里梦见我挖他祖坟,他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不过我不担心这个,就怕他会顺带也找你麻烦。”
温礼拍拍她的肩,“法治社会,他难道能提刀来砍我?不过我正巧是医生,万一受伤,可以就近治疗。”
康念咬一咬他的脖颈,“说什么呢!”
她挂在他身上,心想,真的是法治社会?
程灏的家庭足够他呼风唤雨。
康念心头阴郁,可又转念一想,B市和江州,一南一北,权力不知作多少变化。想来他的手再长也有该所顾忌。
但她还是说:“总之我们还是要离神经病远一点,躲小人。就怕疯狗咬我们。”
温礼嗯一声,应下。
床头柜上骤然亮起一束光,手机震动,同气氛格格不入。
康念坐起来拿过手机,却没有立刻接。白色的光闪耀一会儿,灭下去。
停顿几秒,重新亮起。手机上的那串号码刻在她心里,异常熟悉。
康念翻身下床,趿上拖鞋往外走,手在屏幕上一划按下接听。
她说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对方讲。
温礼站在卧室门口,透过敞开的窗帘,看她欣长优美的错落背影。
她嗯嗯啊啊,偶尔简短回复一句,听不出讲话的主题。
温礼回房扯过一件风衣,走到她身后,衣服披在她肩上。
康念捏着电话回头,冲他笑,然后打开免提键。
窗外的城市睡了,周围几座高层只有零星几盏亮光。
没人关注这一出格子里依偎着一对男女。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出的每句话都浑圆柔软,康念男的收起了棱角,一一作答。
挂断电话,手机还亮着,康念盯着那串号码看了一会儿,才把它存入号码簿。
眼前伸过一只手来,递给她一支烟。
温礼靠在窗台上,一条腿笔直,另一条腿弯曲着,整个人惬意慵懒,歪头看着她笑。
康念接过烟,含在嘴里,温礼替她点燃。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可怕,好像摸清了我一切喜好。”
温礼不答,指腹摩挲着她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