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越沉默的进门,洗漱之后,却并没有要在休息室躺下来的意思,开门的响动惊醒外面的萧何之后,萧何一脸茫然的瞪着他:“干什么你,上哪去?”67.356
展越刚才身上皱巴巴的衬衣和西裤,此刻换成了崭新的t恤和休闲裤,整个人的气场比刚才的凌厉柔和了不少。
听见萧何的声音的时候微微沉默了两秒,不过很快又收回视线,淡淡的开口:“我上去看着温柠。”
“陆年在上面守着。”萧何皱眉,“而且她现在短时间内根本不会醒,就算醒了,陆年也要打电话下来。”
陆年也说了,展越今天晚上的一整夜也没有闭眼,加上白天高强度的工作,就算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吧?
不过展越根本没有将萧何的话听进耳朵里,萧何的声音还在耳后响着,他高大的身躯已经走到了萧何的办公室门口。
“你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倔呢?”
瞧着他根本没有要停下来意思的身躯,萧何也被气得够呛,狠狠瞪了一眼他消失的背影,将刚才还在手中把玩的一支钢笔狠狠的丢在了办公桌上。
他这么苦口婆心的,怎么感觉还这么惹人讨厌呢?
深夜的医院,不管是走廊还是电梯里面,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洋溢着一股低沉空旷的气息。
展越出了电梯,径直走到温柠的病房。
陆年看见展越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又回来了,目瞪口呆的瞅了他一眼:“少爷,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床上的温柠,自从刚才被推进来,一直到现在,根本没有丝毫动静,看起来真如医生说的,大概不到明天早上根本不会醒过来。
展越黝黑的眼眶里因为淋雨加上熬夜,已经布上了一层血丝,进门之后淡淡的看了陆年一眼:“你先回去吧。”
“我没关系……”
展越的口气却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这里交给我,你先回去。”
陆年眸光微眺,知道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展越根本都听不进去,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我让护士推一张简易的床进来,少爷好歹休息一下。”
展越没有吭声,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安静的空气里面,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一个温柠。
她的脸色,为什么还是这么苍白呢?
洗过了热水澡,已经温热的指尖,在温柠温软却苍白的脸颊上轻轻触碰了一下,顿了顿,触手的感觉,只想让他触碰到她更多。
陆年沉默的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时间,便有护士推了一张床进来,在陆年的指示下放在了靠近阳台的位置。
等病房里面终于恢复到了安静,展越靠在并不算太柔软的病床上,将他自己和温柠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他一点也不想去睡,如果没有亲眼看着她醒过来,他怎么肯原谅自己呢?
“阿柠。”
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个人互相交叉的呼吸声的空气中,展越紧紧握住了温柠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感觉到温暖。
他完全不敢想象,要是今天晚上,他并没有注意到温柠不见了,还有那个守墓的老人没有出来巡视的话,温柠一个人呆在那阴森恐怖的地方……
“你怎么可以这么折磨自己?”
低沉沙哑的男人嗓音带着一股子说不出口的酸楚,喉咙不自觉的发紧,眸色也跟着变得黯然。
但躺在床上的女人,根本一动不动,显然他说出口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她此时此刻能够听进去的。
松开温柠的右手,展越的眸光锁定在温柠苍白清丽的小脸上,俊容好半天才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冷凝,但是仔细看,也能看清楚他眼底出乎人意料的脆弱。
坚强冷漠了这么多年,脆弱的时候,对于他来说,还真是屈指可数。
展越放在被子上的右手已经握紧成拳,好半天,才颓然松开。
深沉的睡梦当中,温柠似乎也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身体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连呼吸,似乎也轻松了许多,冰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软。
混沌的思维根本不能独立思考,不过她虚弱的身体也根本撑不住她能清醒多长时间,一旦身子舒服了一点,很快她便沉入了更深的睡眠当中去了。
一夜无梦。
清晨,两声清脆的鸟鸣声飘入她耳朵的时候,长而卷翘的黑色睫毛轻颤了两下,随后,温柠一双大眼睛,终于缓慢的张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冰冷而纯净的白。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虽然感觉脑袋的浑浊好了一点,但微微一动,又感觉头疼得难受。
放置在身侧的双手小弧度的动了动,一股沉重叫她没办法抽出自己的右手,刚想叫出口,被温柠的小动作惊醒的展越,已经快她一步的恢复了神采,看见温柠醒了,胸腔里的那股子兴奋,叫他连睡着之后都紧蹙的眉心,顷刻间舒展开:“你醒了。”
趴在温柠身侧的上半身直了起来,但一双手却酸楚麻木得抽筋了。
刚刚舒展开的眉心又紧紧拧了起来,俊逸的脸孔多了一抹难受,薄唇在刹那间抿紧。
展越——
第200章倒吸了口凉气
温柠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跟小孩子一样突然从她床边直起身子的展越,吓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在她这里?
不……
下一秒,在一大片纯澈的白色当中,温柠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的房间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看着床尾那高高的护栏,倒……更像是医院吧?
“我……你……”温柠抿了抿嘴角,感觉头疼,又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被眼前这状况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就到医院这地方来了呢?
温柠稍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满满的惊讶,展越则强忍着手臂失血的难受,勉强扯唇一笑,“你昨晚淋了雨。”
嗯?
温柠揉着脑袋,足足好几秒钟才想起来。
“嘶——”她刚抽动了一下双腿,立刻又倒吸了口凉气。
展越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紧张的看着温柠:“怎么了?”
温柠动了动自己的腿,明显感觉那股刺痛仿佛比昨天晚上摔倒的时候还要严重,秀致的眉心早已经忍不住皱成了一团,“我的腿……”
腿这一疼,昨天晚上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温柠并没有回家,整个世界仿佛都漂浮着让她喘不过气的二氧化碳,看着路边上行人的目光,时不时的飘落在她身上,她越发难受。
想去医院看母亲,却不想母亲担心,直到最后,她自己都毫无察觉,等醒过神来,才注意到周边密密麻麻都是墓碑。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吧,什么事都由着她,温柠那时候的生活,还真是过得无忧无虑的。
但这样的生活一朝失去了,足足三年时间,她都没有喘过气来。
就这样坐在墓地里,天色已经漆黑,温柠也没有想到过要离开,直到天空中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瓢泼大雨开始冲刷着这个世界,她才想起来应该回去了。
当然,后面那么狼狈的回忆,她这辈子也不想再回想起来了。
展越微微皱眉,听见温柠嘴里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他二话没说转身掀开了盖在温柠腿上的被子。
“伤到什么地方了吗?”展越小心翼翼争取不会触碰到温柠的双腿,隔着病号服配着的裤子,他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为刚才那一动,钻心的疼持续着也没有消退,温柠艰难的哼了一声,抿着干得难受的嘴角,艰难的开口:“右腿,膝盖。”
展越点点头,知道温柠这样说,大半都是受伤了,刚好病号服的裤子够宽大,一条裤腿大概都能塞入温柠一双腿了。
他小心翼翼将肥大的裤腿网上一圈一圈的卷起来,一直卷到露出了伤口周边的红痕,黝黑的眸子,才终于沉下来。
裤腿再小心翼翼的卷上去了一圈,膝盖上那看起来已经面目狰狞的伤口,就尽数落入了展越的眼底。
只短短刹那时间,展越黝黯如深潭般的墨瞳,迅速的蒙上了一层薄冰,危险的气息跟着爆发,出口的声音,已经冷得一点也不像温柠认识中的展越。
她勉强忍住了心脏在看见他的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大的恨意,吸了吸鼻子,很十分无辜的轻声问:“很严重吗?”
“我妈来找你,你告诉我一声,很困难吗?”
展越没有回答温柠的问题,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膝盖受伤的地方,凉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良久,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他不是圣人,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将温柠时时刻刻都捆绑在他身边,他完全可以养活她。
可,爱一个人,她自由的翅膀,他又怎么忍心替她折断?67.356
所以,他将她当做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看待,她就将他当做陌生人吗?
强势的怒火好像病毒一样,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几乎传染到了整个病房的空气。
温柠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展越紧绷的下巴线条,她半靠在靠枕上的身子也僵了僵,垂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紧扣在掌心里面。
展越眸光冰冷,下一秒,火热的掌心,却飞快扣住了温柠的腿。
温柠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差点叫出声来,但触及到展越再冰冷不过的神情,她有下意识的将快要出口的呻吟吞回了肚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