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金融街/投资女神成长记 (凝霜雪)

罗氏自营账户的空单获利丰厚，可是方紫汐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比起市值的缩水，这一点点自营空单的盈利对罗氏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崔亦明，他怎么样了？他现在还好吗？
从他出差回来后，她连他的影子都难以一见，听说他最近一直周旋在大股东们的周围，劝说他们不要减持公司的股票，不要让已经岌岌可危的公司遭遇雪上加霜。
可是她知道，这很徒劳。
下班后，方紫汐叫了外卖，就守在办公室加班。市场发生危机，总裁办的日子也不好过，每个人手头都有一堆要写的材料，处理不完的文件。
周姐他们加班到八点钟，实在熬不住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方紫汐答应帮她把未完的材料写完。
她一直写到快十点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走廊的声控灯亮了。
方紫汐好奇的朝办公室外看了一眼，她看见崔亦明一脸疲惫的经过她的门口，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竟然没有朝她办公室张望，直接就走了过去。
听到隔壁他开门的声音，方紫汐放下手中的鼠标键盘，起身朝他办公室走去。
崔亦明的办公室黑黑的，没有开灯，也没有声音，就好像他根本没来过一样。
方紫汐进去按亮了开关，他正仰靠在沙发上发呆。日光灯强烈的光线刺的他眯了一下眼，他本能的用手挡住眼睛，大声叫她把灯关掉。
“怎么了？”方紫汐从没见过他如此失神的样子，白天那个自信又冷静的崔亦明哪里去了？
她重新关掉灯，走近了沙发。
黑暗中，他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她。
方紫汐坐到他身边，想了想安慰他道：“我前两天空了些股指，到今天收益还不错。”
“……”
“虽然我知道比起公司的损失，这点收益算不上什么，可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不是吗？”
“……”
“别担心，之前程序化那件事，那么严重，我当时也挺绝望的，可是后来还是挺过去了。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嘛。”
“……”
方紫汐一直不断的说了很多，崔亦明却一直沉默着不回应，终于，她停了下来，也不说话了。
窗外有一丝月光洒进来，这城市的夜空难得有今晚这样美丽的月光，给这黑暗的空间增添了几分温馨。
方紫汐的眼睛慢慢已经开始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她甚至能看清崔亦明脸上的表情，那么清冷如水，她觉得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和他一起享受着这样的月光，其实也挺不错。
就在这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的时候，崔亦明突然毫无预兆的伸出双臂，把她用力的揽入了他的怀里，冰凉的唇贴上了她的唇，还是那么生涩中带着微微颤抖，却似乎多了几分娴熟，他的舌尖在一点点的探寻着她的唇齿，鼻腔呼出的热气快要把她融化……
方紫汐很快就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闻着他身上那特有的男性气息，她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忘了要把他推开。
许久许久之后，他才贪恋的离开了她的唇，脸颊贴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轻的低喃了一句：“方紫汐，我爸要把罗氏转让出去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白费了。”
方紫汐在他怀里，一阵的心酸难过，她回抱住他，轻轻的拍拍他的后背，“没有了罗氏，你还有天盛啊，天盛挺过了这一关，你还可以好好的大干一场。”
“天盛？恐怕也难了。”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在她肩头摇摇头，沮丧的说道，“昨天收盘后，我爸就中风住院了，我刚刚从医院回来。”
方紫汐一惊，仰起头来问道，“董事长，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抢救过来了，可是，如果再继续跌下去，我不敢保证他不会再次晕倒。”
崔亦明的语气中透出绝望，他情不自禁的又把她搂紧了，“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在我的身边吗？”
方紫汐的身体微微一抖，心被扯的生疼，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呢？
如果他什么都没有了，她会在他身边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在他身边就一定会接受他吗？这个问题，其实她私下里想过很多次，却一直没有头绪。
她觉得自己还没能走出林皓辰的阴影，她还需要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情。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如果她接受他，一定不是因为他拥有什么。
可是这并不重要，无论她接不接受他，她都不希望他失去一切。
方紫汐轻轻的推开了崔亦明，低垂下眼帘，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冷静声音回应道，“你不会什么都没有的，你还有赵佳宜，他们可以帮你们走出困境，不是吗？”
崔亦明微微一滞，他脸上的表情由失望到愤怒到怨恨，慢慢的恢复了平常的冷漠和高傲。
然后，方紫汐就听到一阵冰冷到彻骨的声音：“是的，我还有赵佳宜，要你在我身边有何用呢？”

　　☆、第73章

方紫汐彻夜无眠，崔亦明最后的那句话，令她无所适从，她突然想到，她应该把借他的那条项链还给他了，那毕竟是他送给赵佳宜的信物，本就不属于她，她不可能一直占为己有。
接下来的几天股市仍然低迷，崔亦明也就依然很忙碌，医院公司两边跑。
方紫汐找了个机会，趁他还在办公室的时候，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包装完好的项链送到了崔亦明的面前。
崔亦明接过那个熟悉的纸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就把纸袋扔进了抽屉里。
再抬头看方紫汐时，他的眼神已经相当的冰冷，清隽的脸上毫无半分表情，这种状态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面试时的那个陌生的冷面，令方紫汐不寒而栗。
她正要出门，只听他幽幽的交代了一句，“明晚给我订一个两人吃饭的地方，气氛要好一点。另外——”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帮我订束花给——佳宜。”
佳宜？方紫汐的心一恸，她嘴唇微微张了下，想开口终是哽住了，只是默然的点点头，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退了出去。
看着她怅然若失的背影，崔亦明刚刚还无比犀利的眸色渐渐黯淡，他垂下头，手机上是数天前收到的信息。
赵佳宜：亦明哥，抽空出来吃个饭好吗？想跟你谈谈天盛的事。
崔亦明终于点了回复信息：明晚六点，订好饭店我让人把地址发给你。
方紫汐站在走廊上，半天也挪不动步子，上一次她曾开玩笑问他要不要给赵小姐送花，那时的心情是坦坦荡荡的。可是不过是几日过去，他说要给佳宜送花，她的心里就变得这般的酸楚。
她刚刚不是应该笑着祝福他吗？可为什么她的脸如此僵硬，连一丝勉强的微笑也挤不出来？
谁能了解她心中的矛盾与无助呢？
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就连银行也面临着巨大的信贷危机，除了不需要上市融资的赵氏财团，还有谁能慷慨援助崔家，挽救濒临破产的危机呢？
周末，政府终于出手，央行放出大招，同时降息、降准备金。
方紫汐以为这下子他们都可以喘口气了，可是没有想到，在这样双重的利好刺激下，周一的股市只是泛起了一阵涟漪，就依然任性的高开低走，以千股跌停收尾。
方紫汐突然意识到，他们也许碰上了百年难遇的股灾。
她印象中，股灾应该离他们很遥远的，因为那实在是太惨烈了。
多少财富一夜间灰飞烟灭，多少企业破产倒闭？
方紫汐突然想到当初林皓辰给他们上金融投资课时，早就预言过这种危机的发生，她还清楚的记得他给他们解释过一旦发生股灾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1929年的美国股灾，道琼斯指数三年间跌幅达百分之八十九。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香港恒生指数一年内跌幅高达百分之六十。”
“股灾不仅直接造成金融泡沫的破灭，还间接使银行不良资产增加，促使资金外流，引发货币贬值，加重经济衰退。这种危机会从股市蔓延到债市、汇市，继而引发整个社会的金融危机。”
林皓辰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很多学员们都以为他是危言耸听，现在，从这一点来看她不得不佩服他的深谋远虑。
这是多么可怕的现象，股灾中，上市公司的股票市值剧减，注入股市的很大一部分资金都化为乌有。现在天盛集团就陷入了这种危机之中，在二级市场完全丧失了流动性之后，崔家的财富也在一天天的以不可想象的速度蒸发。
难怪崔亦明那晚的眼神是那般绝望，难怪他会认为自己将一无所有，在面对这种系统性金融危机之时，再强大的人，恐怕也会因此乱了方寸。
方紫汐在这种不安和焦虑的情绪中度过了平生最难熬的时光。
这天清晨，她早早的到了公司，把几份工作需要的材料准备好打算交给崔亦明，一直到九点多钟，崔亦明都没有露面，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闭，她看看表，有些奇怪，明明是他要求一早就把材料给他，怎么到了现在他还不来？
正在这时，钱瑜突然风风火火的闯进了总裁办，她面如灰土、气喘吁吁的冲到方紫汐面前，瞪大了眼睛，抓住她的双肩不自觉的摇晃着，好半天才惊慌失措的说道：“瞿……瞿婉莹……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