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妈当即表示,可以大力促成两人的好事,她觉得自己女儿能找高明这样的老公,那绝对是高嫁。
两人一合计,索性来场求婚的戏码吧,速战速决不拖沓。
有暖暖妈的保证,高明便大张旗鼓的来了。
可现下,该表演的表演了,该跪的跪了,就连钻石戒指都掏了出来,林暖连丝好脸都没给,这高明心里可就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的恼意不自觉便流露了出来。
暖暖妈拽着女儿往前走了步,伸手接过戒指,笑哈哈的和着稀泥:“暖暖怕羞,这戒指我替她保存了。高明啊,赶紧起来,你这个女婿,我们全家人都认可了。”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在全场的掌声里,高明志得意满的站了起来。
浪漫的求婚,祝福的人们,这个场景似乎很完美。只除了林暖。
当人群散去,林暖和妈妈一同回了家。等大门关上,林暖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与母亲撕开颜面大吵起来。
“妈,你凭什么来对我的婚姻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去接高明的求婚戒指?”
“我不是为你好么?嫁给他你吃亏吗?”暖暖妈一脸的无辜,“快别吵吵了,让人笑话。你答应了结婚,我们娘俩都有了归宿,不好吗?你不再是私生女,以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娘了,不用辛苦的上班,每天打打牌购购物就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光知道他有点儿小钱,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林暖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去相亲那天,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车上苟且。爽完了才去跟我相的亲,而且前几天,他竟然在我的酒里下那种催情的药,想肆无忌惮的糟践我,我好容易才脱的身。你说说,这么渣的男人,值得嫁吗?”
暖暖妈愣了愣,这样的高明,她是头一次听说,可女儿满脸认真的样子又不象说谎。
林暖见她终于有所松动,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指指客厅新置办的茶几:“戒指连同这些个东西,你都想办法还给他,至于一百万,你同林广路商量商量,有办法就尽量还钱,没办法,只能卖房子作抵了。”
暖暖妈忽然软了声音,靠到近前来,“暖暖啊,男人哪,就跟那个猫是一样的,有几个不偷腥的。只要赚了钱知道给你花,在外面给你起码的颜面,那就可以了。这女人哪,结婚就得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太认真了。”
林暖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眼眶:“妈,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这个渣男?”
暖暖妈有些尴尬的笑笑,“这孩子,说什么渣男,那可是你以后的老公,说话得注意分寸。你爸爸就是例子,别人眼里,他不是挺模范的嘛,可还不是心里有苦说不出的?所以啊,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结婚后,你好好笼络笼络高明就是了。这男人哪,好色不是毛病。”
林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妈妈。她知道妈妈爱钱,好面子,因为一辈子没结婚被人所诟病,总希望在别的地方找补些。所以,妈妈要求她学习好努力上进,她做到了,因为要给妈妈挣脸面。妈妈要求她跳舞好弹琴好,她做到了,因为要让妈妈脸上有光。可现在,妈妈竟然让她嫁给一个渣男,只为了一份体面和名声。
泪水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林暖没有擦拭,她语声哽咽但却非常决绝的说道:“妈,往常你说什么事情,但凡能做到的,我都去做了,可唯独这件,我却不能。事情如何处理你看着办,哪怕断绝母女关系也可以,您,随意!”
林暖甩身出了大门。
第十三章
秋日的傍晚,夜风微凉,林暖茫然无措的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
她目光里没什么焦距,偌大的世界在她的眼睛里成为了一场虚无的繁华。
有人在街头作广告宣传,大声喊着广告词:“有爱,有家,有……”
林暖嗤笑出声。
家?
太讽刺的字眼。
一辆汽车吱的一声停在了林暖身旁,张狂摇下车窗,朝呆呆愣愣的林暖喊了声:“暖暖,你去哪儿?用不用我捎你一程?”
林暖回神,扭头,“哦,表哥。”
张狂觉得林暖有点儿不对劲,胳膊搭在车窗上问:“你没事吧?”
林暖朝车里看了眼,张狂的女朋友也在,两人互相点了个头,她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溜达一会儿。”
“有事打电话。”张狂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林暖眼睛触到他方向盘前面的烟盒,心念一动,“等等,”她伸手进去抓了烟盒和火机,“借用下。”
张狂表情更疑惑了,“你这是……”
“再见!”林暖再次摆了摆手。
张狂想下车多问几句,女朋友有些不悦的催促,“电影快开演了。”张狂只好开车先走了。
林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到嘴里,打火机一摁,火光闪烁中,她轻轻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里,她蹲到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香烟一根解百愁?
林暖觉得,是愁上加愁了才对。
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林暖要么拒接要么置之不理。她知道母亲是了解自己性格的,一般不发火,但凡发了,轻易不会低头的。
凡事都有底线,即便是给了她生命的母亲,也不能成为她打破底线的理由。
她会一抗到底,绝不妥协。
在路旁买了瓶矿泉水,林暖拧开盖子,漱了漱口,用手心压了压胸口,这才感觉好了点儿。旁边有位老大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提醒她,“姑娘,你的手机刚刚一直在响,赶紧接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林暖咽下含在口腔里的水,朝大娘说了声“谢谢”。
在此起彼伏的铃声里,林暖按下了接听,电话里传来的是大姨惊慌失措的声音,“你这死暖暖,赶紧到医院来,你妈妈自杀了。”
“……”
林暖只犹豫了几秒,抬步就开始狂奔,跑了几步,反应过来,又跑到路边打车。
一路冲到医院。
大姨正在医院走廊里来回踱步,见林暖过来,劈头就是一顿训斥,“你这孩子,能让大人省点儿心吗?”
“大姨,我妈怎么样了?”林暖一路跑上楼来,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大姨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要不是我去你家,估计你妈今晚这条命就保不住了。医生说了,幸亏送来得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大姨话锋一转,“你可不能再惹你妈生气了,真要是气死了,你能好过?”
林暖绷着的心一松,越过大姨进了病房。
暖暖妈正躺在床上,输液瓶高高的悬挂着,正一滴一滴的往她身体里输送着药剂。见林暖进来,妈妈原本睁着的眼睛忽然就阖上了,脸还故意侧向一边。
林暖站在床边看了看,妈妈左手手腕处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脸色也略显苍白,看来是割腕了。
林暖声音低低的喊了声“妈”。
大姨从门外进来,撩开嗓门数落林暖,“你妈都跟我说了,你这孩子忒不知好歹,我给你保的媒,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姨给你介绍过多少对象了,这高明算是中上,你不就是个幼儿园老师吗?有什么好挑拣的?等过了三十岁,跟你相亲的男人就全变成离婚的了。你呀,别站着这山望着那山高。”
林暖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暖暖妈忽然睁开了眼睛,对着大姨的方向叹了口气,“别说了,她认为那是火坑,多说无益,我权当没有这个女儿,你得空帮我把房子卖了吧。我死我活,你们都甭操心了。”
大姨口气有些烦燥,“你这都说得什么话,再不济,我们能把你往死路上逼吗?”她上前推了把林暖,“你这死丫头,能不能点个头,让你妈这心放下。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她做的一切,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林暖如鲠在喉,好半天哑口无言。
大姨调了调滴液的速度,又开始了老调重弹,“当年你若是生下儿子,那林广路早跟你结婚了,你这一辈子都让这个女儿给毁了。学习好有什么用,跳舞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对你的死活漠不关心的?”
林暖听了一会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病房。
大姨在后面朝她喊:“不照顾你妈又往哪儿窜?”
林暖充耳不闻。
在医院楼下的小超市里,林暖买了六听啤酒,提着袋子往外走,与几个说说笑笑的医生擦肩而过,来到了医院门口的小花园里。
她找了个比较僻静的角落,不管不顾的席地而坐,将装酒的方便袋子放在一边,拿起一听啤酒打开,咕咚喝了一口。
今晚的月亮很大,清清冷冷的挂在空中,好象中秋节快到了。
一听啤酒,几口便见了底。
林暖接着打开了一听,刚要往嘴里送,横里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怎么跑这儿喝起酒了?”
林暖侧目,朝来人晃了晃啤酒,“怎么样?一起?”
邱寒撤回手,在林暖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扫眼一边装酒的袋子,“真要请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