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起某件事,我举起一只手,“有件事情,我……想提前交代下。”
他皱皱眉:“濮如心,我对你的,过往情史,不感兴趣,如果你是,想说这个,我想你,未免低估我。”
“我倒是想有啊,不过还没编好,下次编好了再讲给你听,“我白他一眼,“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这里,”指指左嘴角,“之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曾帮我擦过嘴角上的食物残渣,还记得吧?”
“记得,”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所以?”
“所以,那个,我是想说,并不是我吃相难看,而是……而是我的脸有点残疾,面部左半边神经曾经受损。虽说不影响生活,可不论吃什么,食物碎屑就会粘在嘴角而不自知……”
这种感觉真不好,像嫌疑犯老老实实跟法官交代罪行,一面又存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可以免予处罚。
他还是迷惑不解:“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所以,”我继续结结巴巴地解释,“很抱歉之前没有告知。现在你知道了,如果……如果你比较在意这个的话,其实,呃,我们两个,呃……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秒。
二秒
三秒。
空气仿佛凝结,我低着头。
余光中看到他拍着胸脯,一副严重受惊的样子:“吓死我了,以为你想,门当户对,要把我,搞成跟你一样,才肯跟我交往。那样的话,真是为难。你也知道,我是,靠脸吃饭的。”
“神经病啊你,"我真是哭笑不得,“所以……”
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
“好,你说。”
“现在我,名声这么臭,你,不怕被牵连吗?”
我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会儿。
“很难回答?”
“不是,”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几秒,“我爱上你,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而不是在别人的眼里和嘴里,你是什么人。”
“够义气,”他捏住我的脸,一个大力的拉扯,疼得我直咧嘴,这才满意地松开,大义凛然道,“我当然也不能,掉链子。要知道,你男朋友我,从不歧视残疾人。”
末了双手向上挥舞,从桌角沾了点面包碎屑,学我的样子贴在下巴处,龇牙咧嘴地说:“传递社会,正能量,关爱残疾人,从我做起。”
我:“……”
*7*
我们俩都不想公开,他怕自己的坏名声拖累我,继而影响店里的生意:“你要养如意,我知道。”
真善解人意。
我解嘲道:“我倒没什么。大象事件也不是没被黑过,反正你的名气也够臭,只有更臭,更坏的区别。不过,不公开,是对的。否则店里……”
不只要养如意,将来还得养我爸妈啊。
不过,既然说了对彼此要坦诚,那么有些事,还是要摊开了说。
“你……保张怡和李蕊晋级……是想让她们期待更高,失望更大?是想报复当年对你……我倒不是不支持报复,换作我,估计……只是,呃,为了她们,真的不惜自毁前程?不惜激起群愤?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些?”我斟酌着用词,“会不会对范小晨不公平?”
他的身体明显一震,修长的手指抓着咖啡杯,看我一眼:“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绝对公平?不过,范小晨,他会回来……”他欲言又止:“算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会什么,难不成还有复活赛?
“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多大的代价,都不算大。更何况,成为艺人?从来不是,我所考虑的,前程。”
我想到大户:“这么说,大户,你也要报复?”
“大户?”他不解。
“就是当年,那个,那个……男生。”
“孟凡亮?”
原来大户的全名叫孟凡亮,我居然是从他这里听来:“应该是吧,大家都叫他大户。他没有参赛,你打算……”
HVX,ZY,LR,MFL——是的,MFL,正是孟凡亮的缩写。
现在只剩下HVX不知道是谁了。
“没参赛才好办。”他冷哼一声,“‘我怎么会,忘记他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暗淡,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白天充满童趣和怀旧经典的餐厅,不知道多么喧哗热闹。此刻,窗帘、桌椅、板凳、公仔、工艺品摆件……似被寒霜覆盖,他看向哪里,哪里的寒霜便多上一层。
不需要触碰便能感知到刺骨的冷。
想劝他适合而止,又觉得自己没有身份和资格。
如果换作是我呢?
——换作是我,只想叫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死无葬身之地。
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千刀万剐仍不解气。
我不要装圣人劝他谅解和释然。
这点说通后,我继续问:“那么,既然说到坦诚,”我托着腮,“你可以告诉我,你和水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总觉得你俩时时刻刻都在针锋相对?你不是说他,冲洪喜来的?到底什么事情,能冲洪喜来?”
“在洛杉矶,我和他,有一些过节,”他对我的提问并不意外,似乎有备而来,“他和洪喜之间,不该由我来说。过几天,你便会知晓。”
“你跟他的过节,”我问,“比大户他们,更严重一些,还是……更轻一些?”
他喝了口茶,像是在回味茶的味道,又像是并未听到。
时间长到我以为他关闭了心门,砍断了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沟通桥梁。
“两者……两者……没有可比性。”
“你不愿意说?也不愿意随便编点谎言,欺骗我,是吗?”
他松一口气,点点头。
我“怜香惜玉”地想,哎,何必问呢?
“好吧,我理解,”我拉拉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汗津津的,想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提问使他紧张。
“什么时候你愿意说了,再说给我听。”
这次长聊后,张怡和李蕊晋级的那晚,我特意查了资料。
不查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媒体报道的校园暴力事件,一直有增无减,以2015年简单举例:
1月,江门市新会区一名9岁小学生疑因踢倒几名中学生的自行车,被逼吞下5厘米长的自行车钥匙。
2月,“初二女生被扇57记耳光,因初三男友疑其劈腿”的视频骇人听闻。
4月,新浪视频上传“初中女生被围殴逼迫吃避孕套,同学嘲笑录像”的VCR。
5月,连云港某校园一女生被同学扒光衣服殴打,全身伤痕累累,头发被撕剪,多处隐私部位暴露。
……
更叫人气愤的是,照片、视频里的参与者,全程有说有笑,对同龄人殴打、拍裸照、扇耳光、头被踩进粪坑、扒光衣服集体掌掴录像……道德沦丧,侮辱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而跟踪后续,有的教育机构表示会处理,之后音信全无。有的说家庭内部在协调,最严重的一个,只是被行政拘留,没几天便放出来。
而比较3月份洛杉矶中国留学生绑架案,“两名年满18岁的中国留学生翟云姚、张兴磊因涉嫌绑架、关押、利用残忍手段折磨另外两名中国留学生,而被警方逮捕面临终身监禁”的新闻,炸翻国内外所有媒体。
……
如此鲜明的对比。
要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暴制暴,要么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这是国内校园暴力事件的残酷现实。
除了人人所能看到的肉体伤害,更不能忽略的,是精神伤害的严重程度和持续时间,以及,因为这暴力事件,受害者所被改变的人生。
想起湛澈所失去和经历的种种,我忍不住握他的手,果然冰极了。
我默默搓了一会儿,双手渐渐回暖。
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如心,如果在报复的过程中,我不小心伤害你朋友,会怪我吗?”
我愣住,他指的是大户?
我虽然因为洪喜的原因,承了大户的一些情,但严格来说,我跟大户,算不上朋友。
于是我回他:“为什么会伤害到我?你不会以为他是我朋友吧?才不是。”
他不确定地看着我:“不是朋友?”
我给他猛灌迷魂汤:“就算有,我一向都重色轻友,有冲突,当然你在第一位。这个不用怀疑。”
还是聊些别的吧,我想。
我故意花痴地盯着他看,以前没觉得他帅,谈了恋爱后,真是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越看越好看。
他不满地瞪我一眼。
连瞪眼都这么帅,怎么办才好?
凭什么“秀色可餐”只用来形容女人或风景秀美,男人同样可以啊。
我问:“你与人说话时,会很吃亏吧?”
“为什么?”
“因为长得太帅,跟人讲话当然要直视对方的眼睛。可是我这么做时,只觉心神荡漾,再集中心神也是徒劳,根本不想听你讲话。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天哪,怎么可以这么帅。谁还会在乎你说些什么?
哎,我真是放荡,连“心神荡漾”这个词都说得出来。
我搬把凳子让他坐在上面,哪怕一动不动,我也可以看上几个小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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