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也是,他们之间算什么。
她对他只有拖累,收养她那年,他才二十一岁,就带着这么一个巨大的累赘在清江市的各种圈子中。
为了这个累赘,他连女朋友都没有机会交,甚至为了远离她,躲到千万里之外的肯尼亚,一呆多年。
是,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温瞳闭上眼:“开枪吧。”
众人又是一惊:“老大!”
“先生!”
靳西沉慢慢的走向他,右手握住枪口,缓声道:“对,冲着这儿开枪。我可以保证你这一刻杀了她,下一刻你的主人就会给她陪葬。”
持枪的男人也两难,这个人怎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完全不受威胁是怎么回事啊!!
他第一次陪主人出来,就遇上他受伤,这里最好的医生还这么油盐不进,好声相求,不救。
威胁,更不救。
他到底要怎么样啊!
“如果她有任何损伤,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的主子生不如死。”靳西沉仍旧慢条斯理的说话,手指却松开了枪口。
持枪男人彻底没脾气了,苦道:“你到底怎么才能答应救我主人!只要你说,就是死我也给你办到。”
“很简单,在你主人下手术台之前,把这里的房子重新搭回原样。”靳西沉说。
搭回原样?这是刚刚地震过的受灾现场啊!虽然是个随便震震的小震动,可也塌了无数个房子啊。
这一片狼藉,全部搭好,还要下手术台之前?这是故意为难人吧……
靳西沉说:“冶科做事雷厉风行,原本就树敌不少,现在顶着重重压力再次继任,整个族的兴衰荣辱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如果他死了,整个西亚族将万劫不复,你能担的起这个责任吗,担得起,这里的人随你杀。”
男人收起枪,欲哭无泪:“你快去救人。其他人跟我走。”
☆、第13章 谁家的孩子
“这样就算了?”温瞳喊道。
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看她,脸色都已经变了,全副武装的男人警惕的伸手摸枪。
先前的持枪男人抬手阻止,走到温瞳面前:“你有什么话,等靳先生救完人再说。”
“救完人?一塔的命,怎么说。只有你们的人是生命,一塔就活该被你们当作下马威吗!”温瞳握拳,阳光白森森的照进眼睛里,满是怨恨。
持枪男人说:“那你想怎么样?”
“偿命。”温瞳说。
这句话一出,现场无比安静,抽气声此起彼伏。
小猴连抹冷汗的力气都没有了,心想:我的乖乖小瞳瞳你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肯尼亚的官方强盗啊!你连他们都敢呛声,不想混了吧谁给你的胆量啊,随老大吧,一定是。
靳西沉此刻看不出表情,紧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这句话都时候什么也没说,连头都没抬。
温瞳说:“一命抵一命,,你不会没听过这个说法吧。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生命多珍贵,在无国界医生眼里,众生平等,无政治无歧视,所有人都有资格被帮助。”
持枪男人道:“不可能,我的同伴可以战死,不会抵命。”
“好一个可以战死,不能抵命。你杀人的时候想过他是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吗?他是死于你同伴的战火吗。”温瞳冷笑着扫过每一个人脸。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朝一塔胸口开枪,打穿心脏的凶手,现在却理所当然的不认账!
官方强盗?人在屋檐下?温瞳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一塔早上才给她画了一幅画,喜滋滋的等她送巧克力给他,可现在就完全没有机会吃到下一颗!
他的命呢,谁来珍惜!
他的妈妈刚从艾滋病的阴影里走出来,就要面对失去亲生儿子的痛苦,这个又有谁来承担!
双方僵持不下,小猴和二朝把三画和慕沐挡在身后,也站到温瞳的身边,不卑不亢的迎上他们的枪口。
“救不救!”持枪男人咬牙,食指伸向扳机。
“我们说的很清楚,你们的人杀了人就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能你在我们面前杀人,我们还要救你的主子,以后我们在这里无法立足。”小猴说。
“对,必须受惩罚。”二朝老实,尽管害怕还是重重的点头。
持枪男人的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握枪的手都开始颤抖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刚才没杀尽兴是么,来啊,朝这儿开枪,就是刚被你们打死的那个孩子,枪口也在这儿!”温瞳握住枪口,直接抵在了胸口上。
“啊!”
突然,惨到极致的哀嚎响起,众人下意识回头,看见靳西沉的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修长的手指丝毫没有一点异色,再往旁边一看,一个男人握着右手腕哀嚎着,鲜血泉涌一样,呈井喷状态冒出来,此刻他的手筋已经被挑断,不光再也用不了枪,就连拿笔都不可以了!
有多疼,光是看着就能感同身受。
这一瞬间,靳西沉仿佛天神。
“救人。”靳西沉捏着手术刀,率先走进手术专用的帐篷。
原本说的偿命其实根本不可能,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惩罚一下,没想到他根本不接受。
也是,他们只是来自异国的医生,他们是举着官方大旗的武装。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偿命?
僵持,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妥协,也都知道占便宜根本不可能,结果靳西沉就这么废了他的右手?
其实靳西沉挑手筋的动作,他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都是等他走进去了才反应过来。
在肯尼亚,靳西沉是他们的精神头子,虽然坑人,虽然嘲讽,但是做任何事都是很沉稳,从不会出任何差错的,更加不会冲动。
现在,他居然用救人的手术刀,挑了一个人的手筋?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但是,真帅!
反应过来的众人都默默在心里喊:帅炸了帅炸了帅炸了。
但看见靳西沉离开时的表情,还是生生忍住了,纷纷一脸沉肃的跟进了手术室。
持枪男人指挥人把冶科抬进来,放到手术台上,咬牙威胁:“如果救不活主人,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靳西沉的你抬头:“出去,立刻。”
男人带着手下推出去,走之前又道:“能不能请你再派个人,救我同伴,他已经受到惩罚,以后连普通人都不如,请你们救他。”
“噗……”小猴笑出声,被靳西沉看了一眼,立刻正色道:“流一会血死不了的,论挑手筋的技术,你得服我们老大,出去吧出去吧。别耽误我们救你主人,还是你觉得你同伴比你主人重要?”
男人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听的出去了,心想,等救完了主人,一定要杀了他们!
“术前准备。”靳西沉说。
手术台,无比神圣的一小方天地。
众人迅速的跟着靳西沉刷手、穿手术服、取出消毒完毕的手术刀等物品,啪的一声打开无影灯。
一室寂静,只有闷在口罩里的呼吸声,剪刀活动和手术刀放到不锈钢托盘上的声音。
众人屏息,虽然现在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万一冶科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下不了手术台,他们一定会真的给他陪葬!
一点不能马虎的手术,无菌帽下的额头都开始冒出细汗。
温瞳站得远,只能看见无影灯直直照射在靳西沉的脸上。认真的表情让她一瞬间回到了两年前,她第一次去实验室找他。
那时,她偷偷的站在实验室外面,趴在玻璃上看他单手捏着培养皿,给学生讲解。
眉目清朗,声音清浅,他就像是个天生的医生,干净又挺拔,连最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种不能明说的性感和出尘。
有路过的人,小声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跑到靳教授的实验室来了?不知道这里不能随便进吗?”
“是啊,估计是走错了吧,还是这么小就是靳教授的粉丝了哈哈哈,慕名而来的?”
门被一下子拉开,穿着白大褂的靳西沉,清俊挺拔,牵起她的手,朝议论的两个人道:“我家的。”
“哈哈哈靳教授好巧啊,教授叫我们去取文件,我们先走了啊。”
“对对对,先走了靳教授。”
温瞳抓住他的手掌,仰头问:“什么我家的?”
“你没听见那两个人在议论你么?”靳西沉停住脚步,低下头来笑问。
“啊?他们在议论我吗?无所谓啦我不介意这个,不过……我家的,你是说我是你家的吗?”
靳西沉松开手,改揉揉她的脑袋:“是,你是我家的。”
那时,他还说她是他家的。可过了不久,短到只有两个月他就不辞而别来,放学回家,做完作业,还是没等到他下班。
于是问家里的司机,才知道他去了南苏丹,一个她只在地理书上看到过的国家。
她打电话过去,不接。
再到后来,全都是慕沐接,模棱两可的跟她说靳西沉的现况,任何事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感觉,太难受了。
从小到大,温瞳经历过无数次抛弃和分离,原本以为靳西沉就是最后的港湾,坚信他们永远会在一起,可这一切,只是她以为。
靳西沉,从来就没有承诺过。
不对,他承诺过的,他说:我不会离开你,我答应你父亲,会照顾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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