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顾存的视线与贺佳霖相碰,彼此的眼中都有一些微妙的波动。
“好久不见!”贺佳霖首先打破僵局,他们认识的事在场的三人都知道,她也就没有必要刻意装作不认识。
顾存的眼神很冷,像是覆盖了一层薄冰,明澈干净的同时,是掩饰不住的寒意。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直直的看着贺佳霖,没有挪动。
“顾存,既然你们相识,那就好好叙叙旧,我还有点事,贺小姐,失陪了!”顾言浅笑,转身离开。
“你很不想见到我?”顾言离开后,顾存起身,走到贺佳霖身前,站定。
冰冷的注视下,有清浅的情感涌动,却被他平静的外表,压制了下来。
“是!”贺佳霖挑唇,轻笑道:“见到你,似乎觉得自己无知的有些可笑……在你心里,有没有鄙夷的嘲笑过我?”
医院。
“你打算怎么办?”尤咬靠在病房的墙壁上,华丽的金丝边眼镜演绎着独属他的优雅。
凌旭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床上静躺着的女人,微微的蹙了下眉。能怎么办?这次的事因自己而起,将一个无辜的女人拖进来,并不是他的意愿……他们之间有了‘女儿’,他从没觉得有了血缘就多了什么,毕竟,他跟凌行云,从来就像是仇人一样!可当这个世界真的有了一个与他血缘相连的‘女儿’,心里的某一处,变得有些不同了……
“你想娶这个丑八怪?”尤咬看到凌旭的神色变化,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大声嚷嚷起来。
闻言,凌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没有答话。
“你真想娶她?还是,你真想为了孩子向老爷子妥协?”
“我不想她没有父母!”良久,凌旭的眉头舒展,淡淡的叹了口气。
尤咬的神情变得诡异。
“你当初决定娶小猫儿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果断啊?!”尤咬凉凉的嘲讽道。
凌旭的唇角掀起,优美的弧度,一丝遗憾一丝自嘲一丝释然,“除了她,娶谁不是一样?!她爱的是黎圣睿,我输了,可就算是输了,也不能让她看不起!”
赵莼是裴琳的好友,如今孩子都有了,他能撇清什么关系?撇不清,若是再推拖责任,怕是她也会瞧不起他吧?
“啧啧,你还真是自诩情圣!”
尤咬一脸的嘲讽,女人而已,就算是小猫儿,也仅仅是女人而已,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女人不要兄弟的,也更不会为了小猫儿的想法而委屈自己!
许久不曾想过的铃声响起,瞬间打断了他继续联想的思路,“小猫儿,想我了?”
“尤咬,你回来一趟吧,有事找你!”
“我要吃红烧排骨,清蒸螃蟹,水煮鱼,麻婆豆腐……新鲜的虾饺,小米粥,82年的红酒……”
裴琳头疼的直接挂了电话。
“就知道小猫儿爱的是我……看在你如此迫不及待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过去好了!”
“没办法,我先走了,女人就是麻烦!”
挂断电话,尤咬当没有看见凌旭冷讽的眼神,摊摊手,金丝眼镜下的双眸绽放出邪肆的妖娆。
看着尤咬转身离去的背影,凌旭蹙了下眉,推门而入。
白色的大床上,女人的脸苍白无血色,平凡的容颜,最直观的情绪表达,静静地沉睡。天下的母亲都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孩子的存活吗?自己的母亲是,裴琳是,如今的她也是……
女人,总是矛盾的,既柔弱如水,也坚韧如冰。
拿过旁边的水杯,用棉签润湿,给她滋润了一下没有血色的唇。轻轻地叹息一声,起身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床上的女子缓缓地睁开虚弱的双眼,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薄荷绿的门,是这白色的房间唯一的亮色。
不能说没有失望和讽刺,但也只是如此了。没想到,三个出色的男人,爱上的都是同一个女人……而被他们爱上的这个女人,恐怕是迟钝的吧?以为不哭不闹不颓废,便是放下,便不会受伤,那个小妮子,果真是狐狸精呢!
……
熟悉的路口,堵着的不是红色悍马,而是红色的法拉利,如此张扬骚包的车,不想也知道是谁的!
贺佳霖熄了火,纤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细细的敲打了几下,后背缓缓地靠进座椅中,神色安然,视线有趣的看着前方的车子。
车门开了,车上的人踱步而出,冬天的气温还是有些冷的。下车的男人穿着灰色阿玛尼的呢子大衣,很新潮的款,脖子上还挂着一款蓝灰相间的条纹围巾,很有男模的范儿,这让她想起了顾存,他走上T台的时候,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玻璃窗被敲了几下,贺佳霖淡淡的按下车窗。外面的寒风迎面而来,让她打了个激灵。
对上贺佳霖询问的眼神,魏韶摸了下鼻子,“美女,可否赏脸,我请你喝咖啡!”
……
下午的咖啡馆,音乐很温暖,带着与外界气温及不相符的温度。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对视间仿佛熟稔的恋人,彼此间拥有许多独属的回忆。这些年,游戏本该结束,再次坐在一起,隐晦的打量着对方,如同恋爱时的日子,一个眼神与手势,不用许久便能轻易捕获其间的暗语。
魏韶搞不懂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沉默的气氛太久,空气中流动着一丝尴尬。
贺佳霖的视线落在外面的积雪上,顾存冰冷的视线似乎就在眼前,心里有些烦躁,端起咖啡,浅浅的嘬了一口。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入胃部,压下了涌起的思绪。
突然之间,似乎失了耐心,不想再跟这个男人玩这种无聊的猜心游戏。
“找我有什么事?”
她靠着座椅,思量着他的目的。
魏韶轻咳了一声,掩饰住些微的尴尬,“你最近还好吗?”
“很好!”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淡淡的皱了下眉。
昨晚的宴会之终,顾存突然靠近她耳边,说着:“我回家向他们妥协,唯一的要求,就是你……”
不能说她对顾存没有丝毫感情,毕竟在一起两年时间,他也是入了她的眼,她才会冲动的包养他。最后分开,只是大势所趋,与感情无关,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是她没想到的,竟然是船王的嫡子……好大的身份!
魏韶看见贺佳霖恍惚的神情,心里有些不悦,“你恨我?”
思绪被拉回,贺佳霖喝了口咖啡,点点头:“挺恨的!”
魏韶愣了一下,笑了:“我该感到荣幸吗?你是因爱生恨?”
“错了,只觉得你是个人渣,想要为民除害。”贺佳霖斜他一眼,兴致缺缺。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贺佳霖的视线移上去,陌生的号码,可她似乎知道是谁!
毫不犹豫地挂断,看向魏韶:“你要是没事的话,我该走了!”
尤咬从三楼上走下来,裴琳一点也不意外,见惯了他每天神出鬼没,就算从地底下钻出来,也不用太惊讶。
“小猫儿,饭做好了吗?”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笈着朱红的棉拖鞋从楼上下来,看起来像极了这栋房子的男主人。
“林姨正在做!”
裴琳坐在沙发上,手里无聊的按着遥控器,偌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减肥广告……
“不是你做?”
尤咬的脸眼见着黑了下来,叫他过来一趟,连顿饭都不给做。
“没心情!来了,一会儿你把小普带走吧!”
心里有些不舒服的关了电视,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把儿子送给别人一般!
裴琳如此说,尤咬没有讶异,出了这次的事,她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与众不同,自然不能按照普通孩子的教育模式来。到现在唯一的办法,那就是将黎普交给他。那是他儿子,永远都是……就算别人要带走,最后也会巴巴的送回来,哪怕是黎普的亲妈!
嘴角隐隐的勾起一丝邪戾,那是独属于尤咬的掌控欲!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视线在裴琳抑郁的小脸上停留了一秒,眼底一暗,心里不想承认自己曾经失败过,这个女人,只是他不想要而已,不是他要不到!
“怎么,这么快就不再坚持了?”尤咬凉凉的一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顺手在果盘里拿了一只香蕉。
修长的手指灵巧的剥开香蕉皮,两边一拉,皮完整的退到根部,裸露出里面奶白色的果肉。优雅的咬上一口,淡淡的咀嚼,没有一丝多余动作,整个过程,看起来似乎比黎圣睿的还要完美。
眼睛微微地眯起,探究的看着这个男人,过了一会儿,似乎研究出了他们的不同之处。尤咬的不管是处事还是举止,都堪称完美,然而,这太过完美的东西往往显得虚幻,黎圣睿行为简练冷酷,双目中不自觉带着睿智的深沉,偶尔也能从他的神色变化中察觉出他的喜怒,感觉更加真实。
尤咬的特点,在于嬉笑怒骂间的变幻无常,高深莫测,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笃定与无畏。就如同现在他正专心的吃东西,表面上悠闲肆意,心中也许在盘算着一切。
很正确地,尤咬确实是这样的人,他现在吃着香蕉,心里已经在安排着要带黎普去法国执行这次的任务,要多带两个人,还要细化以下细节,如果可能,再延长一下目标人物的死亡时间,以便他给小东西做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