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唤出太阴镜,想用此查看下祁震山体内的病气情况,所见的一切却叫她大吃一惊。
祁震山早年受过暗伤,已经在体内顽固潜伏了多年,已经有伤变成固疾,虽经过药浴蒸煮和内服药汤祛除仍有部分病气十分顽固,不肯挪动分毫。
宝镜太阴镜能瞧见那些黑灰色的病气,她也能瞧见,冯堂一针扎下,银针陷入穴位的部分,竟然有丝丝白气在游动。那些白气往着黑灰病气的方向游去,好像一道薄如烟的绳索,想把黑色病气捆起来。
病气何等顽固,小小一道白烟绳索如何撼动?
冯堂又加了一针,他的手再次开始抖动。
不,那不是抖动,那是某种规律的颤动,颤动的频率太快,以至于宝镜要借助太阴镜才能看清真相!正是奇异的颤动频率,滋生出了能束缚驱赶黑色病气的白烟绳索……宝镜忽然记起,冯老曾说过,他的武,不过是为了辅助医术而存在。
如果这就是冯老口中的“武”,那该是何等强大奇妙的能力呀。
宝镜有些分心,赶紧提醒了自己继续看下去。
冯堂只在祁震山后背落了九针,人体穴道是宝镜从未学过的东西,她不知道冯堂为何要选择这些地方落针,但无疑,冯堂的九根针都落在了恰好好处的地方。
九根肉眼难见的白练,已形成合围之势,在冯堂的指挥下将病气团团围住,并合力往外拽。
冯堂不时将手放在针尾,或是轻轻颤动,或是不经意一拂,半小时后,祁震山由开始的疼痛难忍,竟舒服到睡着了。竹榻上,祁震山面朝下趴着,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冯堂将九根银针拔出,用酒精洗净又放回了药箱。
“不要打搅你师傅,让他好好睡一觉。”
宝镜乖乖点头,冯堂现在就是在她面前指鹿为马,只怕宝镜也是肯信任的。
冯堂拔针后,之前银针扎下的穴位慢慢流出一些黑色的瘀血,腥臭难闻,冯堂点燃了艾草一熏,那些黑血见火即燃,很快蒸发不见。
宝镜后知后觉,熏香,大概不仅是为了安眠,也有压下黑血臭味的意思吧?
宝镜给师傅盖了一床薄被,冯堂示意她走几步说话。
“不知道你可曾看出来,我施针的手法可能和寻常中医不同。祁震山让你上山来学武,不要怪我半年来一直不肯答应。学武?祁震山说得可轻巧,他哪知我的武,与针灸之术同出一脉,从来没有单独授予他人的道理。既然决定了要教导你三年,索性便连这金针渡厄之术也都传授于你,那所谓的武,也就顺其自然一同教了。”
冯堂根本不给宝镜做心里准备的时间,忽然给她念了一段深奥晦涩的口诀。
宝镜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先死记硬背将冯堂所说全部记下。
冯堂见她一脸茫然,也知是自己做事急了,便耐着性子,又从人体穴位以及奇经八脉讲起。这些知识,既是学习针灸之术的必要过程,也是学习内家吐纳术必不可少的。
一般人偶然得到本秘技随便练练就成了绝顶高手?
宝镜此时肯定想喷那些人一脸口水,怎么可能随便练练就成高手,没有相关传承训练,最有可能的是,连秘籍都看不懂,谈何照着秘籍练武!
反正,冯堂给她将人体穴位,讲了整整一周。
等她弄懂所谓的奇经八脉,呵呵,又是过了整整十天。
从冯堂传授她内家吐纳口诀,到宝镜开始真正照着口诀练习,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月来,她脑子里只剩下和吐纳口诀相关的一切,别说去看秦云峥的信,连担心家中亲人的心思都分润不出来半点。
练习内家吐纳术,并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随便找个密室打坐。
冯堂的内家吐纳术很有讲究,要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刹那,对着朝阳打坐吐纳,冯堂谓之曰排除体内浊气,吸收一日之晨的新生气。
宝镜照做,不知道是否是她资质的确不堪,还是不得其法,整整两个月,她体内丝毫没有出现冯堂口中的气感。这事儿,宝镜没有隐瞒,祁震山替她担心着急,冯堂一切照旧,也不知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靠自己,不知道要吐纳到什么时候才有成效。”
按说宝镜本人也不该着急,她此时还不到13岁,就是练习几年才摸到内家吐纳大门的人才是主流,她本不该着急的。但是,冯堂教导自己的时间,加起来总共只有三年。
没有摸到门槛,三年过后,她想要进步时,也找不到人教导。
“时候也差不多了。”
坐在山顶一块面对着东方的大石头上,宝镜忍不住自言自语。太阳还未升起,她将自己半年来积攒的月华珠全部取出。
月华珠,太阴镜三天才能凝练出一颗的月光精华,除了给母亲服用,救过大舅,救过秦云峥那次,宝镜自己没有浪费过一颗。
不算消耗的那些,半年来,她整整积攒130多颗月华珠,现在取出来需要用双手才能捧完。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宝镜像吃糖豆般,将珍贵的月华珠一股脑塞进了口中。
远处,太阳跃出了地平线,正缓缓升起,金光洒在了山顶蜷缩在地上的小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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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春晚来袭,徐小神医
1983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早。
这一年的除夕夜注定要被写入史册,2月12日,中央电视台直播了首次春节联欢晚会。一家团圆时,听着李谷一老师声情并茂演唱着《乡恋》,大家在全神贯注聆听时不会想到,除夕夜看春晚,会在未来的二十多年中成为普通家庭的习惯。
鞭炮阵阵,窗户外到处都是烟雾,是火药的味道。
仍然是几十平方米的小套室,与80年春节比起来,又好似多了什么不同。仔细一看,老旧的藤椅换成了皮沙发,水泥地面铺了乳黄色的地砖,墙用白漆新粉刷过,厨房里也添了几件小电器。
丈夫将两岁半的儿子抱在怀里,聚精会神看着春节晚会。
女主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桌上的芹菜饺子已经没有了热气,打扮入时的女主人忍不住站起来推开窗户,眺望着远方。
冷风灌进来,儿子咳嗽了两声。
丈夫将小家伙抱着在怀里遮住脸避免被风吹到,和妻子并肩站到了一起。
“这么冷的天,小镜儿说不定就不会来了。”
李淑琴砰一声关上窗户,“你以为我不关心女儿身体?我就不想她连夜下山。”
徐海东摇头,老婆大人就是如此口是心非,他早已习以为常。
徐朗从爸爸怀里探出脑袋,指着门外拍手道,“姐姐,我要姐姐!”
小家伙集合了父母的优点,眉毛浓黑,鼻子直挺,嘴巴红润,脸蛋又白嫩,加上穿着新衣服打扮得干干净净,真像是年画挂历上的小娃娃。
李淑琴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你姐不要你了,臭小子,又没带过你几天,真不知你怎么就和她那么亲!”
徐海东大乐,姐弟俩亲近还不好么,李淑琴就是瞎吃醋。
徐朗扁扁嘴,本想放声大哭,可今天除夕夜讲究个彩头,李淑琴警告过他很多次今天不准掉眼泪,徐朗的泪就衔着,特别可怜巴巴。
他挥动着小胖手,费力从脖子里扯出一个黄金做的平安锁,不停的摇晃:“姐姐要我,姐姐喜欢我,姐姐最爱徐朗!”
说着将头埋到徐海东怀里,小屁股翘着,还对着他妈妈摇晃几下。
李淑琴都被他气笑了。
“好吧,妈妈不想你那个没良心的姐姐啦,咱们还有小徐朗对不对?”
徐朗听他妈妈说不想姐姐了,更生气,把小脑袋深深埋着,就是不搭理李淑琴。
徐海东用筷子夹着油炸花生米,“三年时间也就只剩半年了,宝镜学有所成才最重要,你呀,不要慈母多败女,整天都想见女儿,影响宝镜在山上的功课。”
李淑琴哼了一声,没说话。
儿女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小儿子徐朗整天陪在父母身边,大女儿宝镜却要独自在山上过着苦日子,叫李淑琴怎么能不越发挂念?
可挂念也没办法,从前宝镜就有自己的主意,现在越发难管。
年纪不大的姑娘家,李淑琴都弄不懂她整天在忙什么。
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愿,只希望除夕夜能看见女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并不过分吧?
……
“徐神医,大年夜的,还要麻烦您来家里给老母亲治疗,真是过意不去。”
靠山吃山的村落,未被红尘利益侵扰,村民们又要比城里人更淳朴些。
徐神医对山下的村民是免费义诊,别说诊金,有时连草药都要自己贴上,朴实的汉子不知道该如何道谢,此时提着一小篮花生只觉得礼物送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