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看他,想了下问,“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吗,你怎么会知道凶器在哪儿?”
这是我一直憋在心里要问的,一直没机会开口。
等了半天,李修?也没说话,我只好去看他,看见他一脸冷峻神色的望着车外渐渐发白的天色。
我的响了。是同事打的,应该是喊我要回去了。
“我先走了,你……”我本来想说你自己小心,可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对,就咽了回来,开车门想下车走人。
“欣年,等一下。”
李修?转头看着我,眼神里隐隐似有痛苦神色。
他原本在滇越有些黑了的脸色,此刻看上去却透着些苍白,像是一个极度疲倦的人在努力保持着精力,保持的很艰难。
我心头一跳,觉得?子有点发酸。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为了这个人的神色变化跟着心念转动,我都不记得了。
我不应该有这种反应,不应该。
“有话,说啊,同事在等我。”我默然说道。
可是李修?却一言不发,只是就这么看着我,目光直直,像是要看进我心里去。
我怕这种注视,很快转头,“我走了。”
车门被我用力关上,同事们都开始往车里进,那两个来认人的家属也相互扶着一起走出来。我赶紧也大步走过去,再没回头。
车子开起来了,我没忍住回头朝李修媛的车子望过去,车里隐约还坐着他,可很快就看不清楚了。
本来没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可是天亮以后准备去上班时我才发觉,自己发烧了。拿了体温计自测,竟然有39度。
浑身发冷的厉害,我知道自己这样勉强去上班也会影响工作,还有尸检要做,就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请了假找出药吃了,准备睡一下。
药劲上来以后,我睡得昏昏沉沉,但是并不踏实,半梦半醒的又开始做梦。
梦里的我,好像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还有也是十八岁的曾添在我身边,我们背靠背坐在一起,也不说话,我觉得心里很难受,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难受。
只是觉得自己的腿好凉,裸在空气里快冻得僵硬了。
跟曾添说话,他也不回答。我想看着他的脸,可是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心里的难受感觉更厉害了。
我们是在哪儿呢?
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出现,我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靠着我的曾添在剧烈的动弹着,可还是听不见他出声。
有脚步声朝我们靠近过来。
很快,有男人的手伸出来摸着我的腿,我看不见,可是能确定那就是男人的手,心头一阵恶心,又叫了曾添的名字,可他还是不理我。
我觉得嗓子眼发干,我应该是短暂清醒了一下,醒了一下,可很快又睡了过去。
梦,竟然像连续剧一样,接着刚才继续往下做着……
曾添这一次却换了位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我面前,眼里闪着泪光在看着我,我能听见他的声音了,“年子,对不起,对不起……”
他嚎啕大哭起来。
我想说话,可这回换成我张不开嘴了。我只能着急的瞪着曾添。
“哭什么,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她保证没事……”有男人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想抬头去看,可是身体动不了。
曾添还在哭,瘪着嘴望着我。
好半天,曾添才说话,“对不起,我没想害你也这样的,年子你别害怕,我哥会来就我们的。他一定能找到我们……你说话啊!”
我心里好急,可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动不了。
“抱歉,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在我头顶响起,我还是看不见他的样子,却能感觉到他的手正伏在我肩头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用这动作安慰我。
眼前刷的一下黑了下去,曾添消失了,那个男人的声音也消失了,他按着我肩头的感觉也没了。
可我的身体能动了。我迅速爬起来,伸手在黑暗里无助的摸索着,叫着曾添的名字,曾添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传来,我循着声音摸过去。
脚下突然踩空,身体失重往下坠落……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浑身被汗水湿透,头发贴在脸颊上。
还记得刚才的梦,就像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我擦着脸上的汗水,看清楚自己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身边也没有曾添。
怎么可能有他呢。他已经不在了。
我难受的坐起来,拿了体温计测体温,温度降了下来,可还有38度,拿过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我却突然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眼泪咳了出来,我抹了抹眼睛,手僵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梦,那么梦里的一些片段,我是真的经历过的。十八岁的时候经历过。
我把手放下,眼神茫然的看着空气里某个虚空的点,十几年前那些破碎的记忆被从心底里翻了出来,刚才梦里我和曾添背靠背坐着的那一幕,我是真的经历过的。
和曾添一起经历的。
后背起了阵阵寒意,被汗水湿透的睡意贴着皮肤,让凉意更加明显。
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我没看见他的样子,可他的声音……我激灵了一下,闭上眼睛,想努力再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声音。
那声音犹如就在耳边,真实存在。
我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被子,为什么会这样,我是听错了吧……我一遍遍问着自己。
“抱歉,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发烧,也因为突然确定的事情,整个人都感觉虚脱掉了,想起身下床却没力气,最后只是颓然的缩进了被子里,浑身汗湿的重新躺了下去。
我蜷着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切,有点分不清自己是真的清醒了,还是依旧在刚才那个梦里。
怎么会是他的声音呢。
怎么会。
110 青春逢他(027)我不能喜欢他吗
那个梦,这个声音,让我支离破碎的一段记忆,重新粘合了起来……
我十八岁的最后五天里,发生了那件事,曾添出事以后我就想过,也许他的改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只是他掩饰得极好,我也在那件事之后记忆模糊,所以没能发现无声之中的改变。
那年冬天一直没下雪,我还和曾念住在我家那个旧房子里,曾添经过短暂的沉?寡言后,也恢复到了他妈妈去世之前的状态,生活似乎一切照旧。
曾念忙着看书准备高考,我妈也继续在曾家做住家保姆,不过因为曾念在的缘故,她每周回家的次数变成了两次。
其余时间,曾添也开始频繁出现在我家,以前他很少到我家里,他妈妈不在之后他开始不愿回家,经常在我家看书到很晚才不得不回去。
这样一来,晚上时间就从我和曾念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我看着坐在旧写字台那儿一起看书的二位,心里憋得实在难受。
明明是兄弟,可是曾添那傻小子还不知情,我真想直接跟他挑明了,可是也知道那么做不妥当,只能自己继续辛苦忍着。
那时候的我,叛逆得厉害,明知不该做的事儿却总会更强烈的想去做,所以某天晚上看着曾添在请教曾念问题,我也凑了过去。
曾念拿着笔抬头看我一下,他那时候可是要比现在冷漠疏离太多,看我的眼神几乎都是不带情绪的冷看一眼,我也看着他,瘪瘪嘴,拍了下曾添的肩头。
“都这个点了,还不回家啊?”我问曾添。
曾添都没抬头,嗯了一声,继续等着曾念给他继续讲题。
我弯腰凑近,看着他们面前的习题卷子。“要不你把他领回你家吧,那么舍不得离开,什么题啊非得问他?”
曾念把手里的笔放下,“我刚才说的,明白了吗?”他是在问曾添。
曾添点点头,“明白了,可是……”
我啪的拍了一下曾添后背,“可是什么啊,赶紧走人,我困死了要睡觉了!”
曾念一言不发低着头。
等曾添收拾好东西走出我家时,我跟在后面送他,他回头看着我突然问,“晚上,你们两是怎么睡的啊……”
我瞪起眼睛。“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们两怎么睡的?我们各睡各的,有什么好问的!”
曾添贼兮兮的坏笑,“你看你急什么,我就是问你们怎么各睡各的啊。”
我把他推出门口,“滚蛋。”
回到家里,餐桌上多了杯热牛奶,曾念的人应该在卫生间里,我听见那边有哗哗的水声。
我拿起牛奶,温温的,喝一口正好不烫嘴的程度,歪头盯着卫生间门口看,里面的水声停了,我赶紧坐到旧写字台前。假装看书。
脚步声在身后越走越近,“别装了,赶紧去洗脸睡觉。”曾念的声音响起来。
我转头看着他,喝了一口牛奶,“你喜欢这个弟弟吗?”
曾念正用毛巾擦着被弄湿的前额头发,听我这么问,手慢了下来,“你说谁。”
我挑了下眉头,“曾添啊,你不是知道他是谁吗。”
曾念的目光阴鸷的看向我,一张脸在我家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格外阴冷淡漠。不过一起住了这么久,我早就习惯他这副眼神,也不觉得怎样。毫不回避的看着他,等他回答我。
“你别多事,多嘴。”曾念只说了这几个字,然后走开去把毛巾晾起来,没什么跟我多聊的意思。
等他折回来看我还坐在那儿不动,也不再催我,自己坐到了他睡的那张床上,我端起牛奶走到他眼前站住,“那小子挺单纯的,你别打他注意啊,我会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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