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看她一连串动作,俐落得彷佛在宣告她不想接受他的关心,眼底深处不由得黯淡下来。
“你来了。”她刚醒来,嗓子未开,发出的声音还有些低哑。
他没等她反应过,便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额际的碎发。
她若无其事地别开脸,躲开他的手,淡淡地说:“我都忘了跟你说,明天你得自己去搭机,公司临时有些事,得我亲自处理,我实在走不开。”
自从昨天知道他不是票选第一的男主后,她对他就是这种冷淡的态度。
“嗯。” 裴泽没带任何情感地应道,他不意外她会这么说。
“不过你们转往横店的时候,我就会过去。”江心淮抽出一个资料夹,翻开来,继续埋首在工作中,“你别以为我不在,就可以胡作非为了,记得凡事小心点,你已经小有知名度了,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前些天她没跟在他旁边,他也没做出什么不对的事情,其实这是她多虑了,然而,为他张罗一切,担心他的日常琐事,已经成为她的习惯,一时半会间,她还真的放心不下他。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他说话,江心淮忍不住抬起头,却看到他望向被夜光映照得璀璨迷离的玻璃帷幕,不发一语。
“裴泽……”她站起来,怔忡着该不该安慰他,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由着他的性子来。
她们古风组就是对男主们太好,所以他们才都像驴一样,有着恼人的倔脾气。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裴泽她是不能不管他的,在秦导跟她说出实情的时候,她便想硬下心来好好磨练他,但对上他那沮丧的情绪,她自己反倒过不去了。
妳们古风组,迟早要完,总裁的话,还言犹在耳,可她真的狠不下心。
“其实你有你的特色,就算你是因为某些错误而提取出来的,但你想想,那些一路支持你的粉丝们,他们不只是因为你的那部小说才喜欢你的,而是你来到现实后的表现吸引了他们。”
“怎么?妳又想起我有什么好处,所以不再绷着一张脸看我了?”他看着她,嘴角一弯,失笑出声,“呵呵,让我猜一猜,妳说这些话,只是想我好好地把戏拍完,不要替妳惹麻烦吧?”
她僵住半晌,眼眸低垂,淡淡地说:“你猜得没错。”
裴泽的愤怒从胸膛往全身各处炸开,他不管不顾地攫住她的下巴,怒吼道:“江心淮,妳到底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妳才甘心?”
既然以往在她面前的样子都是假装,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他就是装得再好,也无济于事,在她眼里他不过是该淘汰的角色,那他何必要再勉强自己?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如这样好了,我去跟公司坦承这件事,到时候妳跟我一起被消灭,妳记住,假使我得不到妳,我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妳。”
什么都不在乎了,宁愿玉石俱焚,也好过看她离他越来越远,都说恨也是一种感情,那正好,他就让她深恶痛绝地恨他,在她心里永永远远占据最显著的位置。
江心淮定定地望着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裴泽,你这样就有魔教教主阴狠毒辣的样子了,之前我还以为你性格怎么跟书中写得有些不一样,有点担心这次的戏你演不来,可你现在真的开窍了。”
看样子让他独自出去历练是正确的,才短短几天,他进步到使她眼睛为之一亮。
“我不是在跟妳说这个,妳别岔开话题。”他打断她的话,接着将她一拉,环抱在胸口,“江心淮,就算被我威胁,有可能回到书里去,妳也不怕吗?”
“我为何要怕?”她清澈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我能回去,高兴都来不及,若不是怕版权被公司控制着,不想被写成悲剧收场,我早就回书里去了。”
裴泽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轻地嗤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刮过她的耳壳,惹得她身子一颤。
“妳说谎。”他的手抱得更紧一些,嘴唇还有意无意地轻触她的脸颊,“妳放着现实中那么多喜欢妳的人不要,偏偏想回去书中找刺穿妳心脏的人,妳若不是真傻了,便是想说这种话欺骗我。”
江心淮一动也不动地被他抱着,其实她有点不能适应眼前的他,虽说他刚出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死德性,但久没见他变成这样,一时间,还真让她觉得非常棘手。
要用电电他?一掌拍飞他?还是说些严厉的话斥退他?
她细细思量,他明天还得赶回去拍戏,这要下手得要刚刚好,伤了他的身体或者自尊心,都会造成反效果。
不过没等她想出该怎么对付他的办法,他已经将唇贴近她的唇角摩娑着,喃喃道:“知道妳当初被我费洛蒙迷惑的时候,叫的是谁的名字吗?”
江心淮微微挣扎,躲过他突然舔上来的舌头,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
他轻笑着说:“是我的。”
“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她淡定地说,“我整天跟你在一起,不过是随口说出你的名字而已。”
“不,妳不明白。”他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我的费洛蒙多了,能让妳昏昏沉沉,少了,妳便会乖乖地任我摆布,因为被我迷惑的人,心里想的,会是那个能挑起自己情/欲的人,可妳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妳动情的时候,嘴里喊的名字会是我?”
☆、第74章 坚若盘石
江心淮全身一僵。
裴泽没放过她这陡然的转变,将脸埋进她的颈肩,舔吻着,说:“妳看起来还是不相信我,我实在应该跟妳证明一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将技能使出来,可他的目地并不是真要她说出渴望的人是谁。
关于这点,他老早就知道了。
他只是想起她曾假装被费洛蒙所迷来欺骗自己,这一次,她应该还是会装傻骗他,他这么做不过是想拆穿她的假面具,坐实了她就是个骗子,总是做些口是心非的事想欺骗他。
喜欢就是喜欢,哪里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跟借口。
如果她不肯正视自己的心,没关系,那他只能好心地帮她一把。
江心淮撑不住身体,双腿一软,直接歪倒在他的臂膀中。
裴泽顺势拦腰一抱,感受她柔软温热的身躯在他胸口扭动。
他正考虑该在哪里“处决”她的时候,本应该装作被他迷惑的江心淮,头闷在他的怀里,声音糯嚅地说:“裴泽,你别害怕……有我在……”
他愣了愣,俯下头来靠近她,想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话。
“就算公司查到你当初的票选结果有问题,只要我出来说是我收了秦导的钱,你跟魏姊便不会有事。”她轻轻地动了动,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无辜的孩子般,窝在他的怀里,一副寻了个好地方,便要安然入睡的模样。
裴泽温和地哄她,“乖,起来,不要睡,跟我说,会有什么事?”
江心淮不太情愿地喃喃道:“高层不会傻到拿当红的金鸡母开刀,更不可能动得了魏姊,真的要找个人出来惩处,我出来全承担了就好。”
裴泽心头一沉,下意识就紧握双手,却忘了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身上。
他一手抓紧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掐住她腰间细嫩的软肉。
江心淮“啊”了一声,睁开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看他。
这女人还不只是笨,还笨到无可救药,如果他没刚好得知此事,她是不是打算一肩扛下所有责任,就这样让他一直被瞒在鼓里,还不断地埋怨她的冷漠无情?
“裴泽,放我下来,我好累。”连续忙了两天,她实在是疲倦不堪。
他被她的声音,唤回了思绪。
看她这副傻呼呼,反应不太灵敏的姿态,一股突如其来的想法涌上心头。
她现在哪里有可能是假装骗他,唯一的可能是,她不知为什么又被他的费洛蒙给迷了心智。
“小东西,老实告诉我,妳之前是用什么方法,抵抗我的技能?”裴泽边说边走向办公桌,大手一挥,把办公桌上的纸张与杂物全部扫到地下。
他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放倒在桌子上,可是桌面很小,她的脚还是悬在桌子外,她怕摔下去,便紧紧拽着他的领口,轻轻地说:“吃药,李博士说能暂时阻断味觉的药,得要天天吃才有作用……”
“看来有人忘记按时吃药了呢,真是不乖的孩子。”裴泽听完促狭一笑,对上她诚实无欺的双眸,“来,妳说说看,我该怎么处罚妳才好?”
她咬着嘴唇,别过头,“我哪里知道你会突然回来?这不是我的错。”
“那倒也是,要妳这个吃货没有味觉,还真是委屈妳了。”裴泽似笑非笑地说。
想起她瞒着他做了那么多,甚至牺牲自己的味觉也在所不惜,他的心里便有种说上来的滋味,既是苦,又有甜,还带着酸涩。
他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低下头来,捧起她的好脑勺,彷佛要将她吞到肚腹里去般,用尽全力地吻她。
直至她被吻得喘不过气,两只手掌顶住他的胸膛,使劲地推着他,呼吸不平顺地说:“停下来……我……”
“我什么我?”他粗喘着气,挑了挑眉,“难不成妳要告诉我,像妳这样现实又势利的人,会为了一个跟妳不相干的人牺牲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