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双呜咽一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十月怀胎生下,抚养了九年的孩子就这么被随随便便埋了?她感到有一个瞬间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她拼命地喘气。
陆北站在她面前,苍白的脸上闪过几许悲悯和痛苦的神色。对于他而言,他还没有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也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他觉得,这难道真的就是事实吗?
深深这样子的孩子,骨子是聪明的,他不敢相信,从被拐卖那一刻开始,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可是事实告诉他,是的啊,陆深恐怕就被埋在了昨天他们站立过的土地里,成为黄土底下的白骨。
“陆北,我们回去,我们去泸水县,陆北,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好不好?”范无双抓住他的衣袖,眼眶发红,她甚至带着一些乞求了,弯着腰,神色怆然。
“好。”陆北闭了闭眼:“好。”
“我要见深深,我要见他,无论生死,我都要见他。”
“好。”他什么都说好,除了好这个字,他也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了。
陆北将范无双带出去,他们一辆车,重新踏上去往泸水县的旅程。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昨天的时候,他们抱着无限的希望,他们甚至摩拳擦掌,想要亲手抓住姜莲英。
而这一次,更多的是,心碎和不敢置信。
范无双坐在副驾上,他们俩这些天都没有睡好,高度紧张之后是强烈的失望和伤心,是人都受不了,范无双做医生的,即便受过高强度的训练,她也受不住了。而陆北,他脸色煞白,依旧开着车。
在经过加油站加过油之后,陆北有买了一些吃的,他给范无双递过去了一些饼干:“吃点吧。”
范无双虽然接了过来,但是怎么吃得下去?她默默地靠在座椅上,眼神之间出神地望着窗外。
这一天,天空灰蒙蒙的,惨淡的阳光被云层掩盖住,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范无双的眼泪忽然间就落了下来,这些年来,她哭的时候连声音都没有,一个人缩在那里,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一滴一滴顺着脸颊低落下来。
她哭得都快要缓不过气了,陆北将车速慢慢开得缓慢了些,他腾出来一只手,悄悄地过去握住了范无双的一只手。
他的手掌带着些许温度,修长宽大的手将她的手都包在了手心里。
“我以前做错好多事情啊。”范无双抹了抹眼泪,低低地说:“陆深刚生下来的时候,我上学,等他再大一些,我去医院当住院医,将他送到寄宿学校,一送就是这么多年。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
“可是,可是,他从来没有恨过我,就连讨厌也没有。”
范无双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说话间带着哽咽:“我儿子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孩子啊,他很乖的,真的很乖的。不好的是我啊,为什么要惩罚他呢,应该要惩罚的是我啊。”
她眼泪流得更凶了,陆北转过头来对她说:“哭吧,无双,你哭吧。”陆深将她另一只紧紧握住的手也握在了手里:“这里就只有你和我,你哭吧。”
范无双终于哭了出来,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就像是悲鸣的小兽,伤口已经出血了,太疼了。
他们又开了六个多小时的车,沿着前一次的路再次开到了泸水县这个不知名的山村里。
陆北带着范无双下车的时候,是下午一两点的样子,村子里大概刚刚下过一场雨,路上有些泥泞。
他们记得姜莲英的家在哪里,但是这一次他们过去之后就发现,没有上次那么简单了。
姜莲英被带走的事情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也就昨天趁着村子里人不注意带走的,村长早就派人在村子里四处巡逻了,他知道可能有些事情遮不住了,尤其姜莲英的家,他重点派人站岗呢。
而村民一看到陆北和范无双去而复返,立刻就跑去像村长汇报了。
陆北一见到这个情景,立刻拉住范无双的手说道:“我们先退出去,他们已经有警觉了,霍瑜的人马上过来,孙兆也带了人过来了。”
他在临走前就通知了霍瑜的人和孙兆,让他们带人尽快赶到泸水县,这样子他和范无双如果遇到村霸,也有后援。
当然,即便知道这村子里目无王法,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现在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毕竟姜莲英出事,纸包不住火,上头肯定会第一时间施压,当地的警局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会对这些村民有所举措。但是,没想到的是,村子里一些人居然现在还没被警局控制,现在还在为所欲为。
“快走。”眼看着站在姜莲英家门外的村民鬼鬼祟祟地跑着去打报告,陆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撤退不要引起冲突,毕竟他和范无双就只有两个人,而这个村子的人也有百八十人。
范无双显然也认识到了眼前的形势,她点了点头,抓住了陆北的手。
他们退出去,脚步很快,甚至就是跑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当他们跑到村口之前停车的地方发现,车子的轮胎已经被人划破了。陆北一看,四只轮胎全都是瘪的。
显然,这是要留下他们的意思了。
陆北掏出了手机,智能手机上显示没有信号,他试着拨号,没有拨出去,刚按完数字就是断掉,一直是断掉。
范无双的老式诺基亚上面倒是有一格信号,陆北连忙说:“先报警。”
然而,还没等范无双将电话打通,一根棍子直直地刺向她的耳边,“啪”一声,手机被打落在地。
陆北和范无双转头一看,那个四十多岁的村长带着十几个年纪相仿的村民浩浩荡荡地过来了,并且他们手上要么带着长棍,要么带着绳子和砍菜刀。
范无双也看到,那个将她手机打落的村民,手里握着一根麻绳,一副跃跃欲试想把她绑住的模样。
愚昧产生贫穷,愚昧也产生“众恶”。
陆北握住了范无双的手,他低低地说了一句:“不怕。”
村长使了个眼色,陆北将手里的要是递给了范无双:“你先去车里。”
范无双看了他一眼,她眼里闪过犹豫的神色,陆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快去。”
他松开了她的手,站在她的面前。
乌云再一次遮住了太阳,天色灰蒙蒙一片。陆北站在一片荒凉的山村路上,他后背宽厚,甚至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那一帮人。
范无双打开了车门,进去之后,她落下锁。
他不愿意让她面对这一群人,他选择挡在她的面前,即便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
范无双在车里,看到陆北在跟村长谈了一两分钟之后,双方大概是谈崩了。
那村长突然之间给了陆北一拳,陆北嘴角顿时流出血来,他脸色更加白了,并且煞白的脸色之下甚至还带着些青黑。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电光火石间的一瞬间,陆北猛然间夺过了村长手里的砍柴刀,一把就架在了村长的脖子上。
形势瞬间就变了。
☆、第36章 chapter37
陆北的手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冰凉的刀锋就能贴在村长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小的留着血的伤口。颈部大动脉与肌肤的距离那么近,只要稍稍一用力,马上一命呜呼。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照上来,空旷的乡间路上,风吹起,日头晒。陆北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嘴里只吐出两个字:“退后。”
日头越来越烈,砍柴刀反射出来的光直直地射在村长的脸上,他轻轻咽下了口水,一滴汗从他的脸颊滑落,“啪嗒”一声滴在了刀上。
陆北的刀这时候向前递了一分,只是紧紧的一分,但是村长就感觉到脖子里痒痒的,然后他眼神往下看,就看到刀口渗出来的鲜血。
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完全有胆量伤害他的。他心里忽然间有丝害怕,默默地又咽了口口水,他连忙喊道:“后退啊,快后退。”
一群人终于退了开来,纷纷倒退了五六步。
陆北用手肘磕了磕车窗,范无双打开了车门就从车子里出来了。陆北眯了眯眼,然后就说:“把手上的东西都丢了。”
大家互看一眼,又看了一眼村长,可是那村长被陆北制住,脖子间又被架了一把明晃晃的刀。而陆北一言不发,面色冷硬,还真是把人唬住了。
终于,他们把武器放下了。陆北然后就朝范无双使了个眼色,他们一步一步撤退朝着村外的路走。
陆北架着村长丝毫没有放松,他带着范无双走到盘山公路之后,突然就将砍刀方向一转,一刀下去,直接砍伤了村长的腿。
“嗷!”
这一刀下去,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村长立即弯下了腰跌在了地上,皱着眉头,脸色煞白。
而陆北即刻就拉起范无双的手,向着村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路,迎着太阳,他牵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住,迎面吹来的是山间的清风,陆北转过头看了眼范无双,他说:“不要放开。”
十年之前,范无双在一群小混混之中替陆北挡在一棍子,她也曾拉起过他的手,他们一同狂奔而去,她也说过:“不要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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