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尹则说不出话,脸色阴沉沉,唇间挤出几个字:“你想怎样?”
他很快答:“给她一个期限,让她分清我们。如果她能认出你或我,说明她真的爱上了你,用心对你,也彻底忘记了我,我心服口服。否则,你这个婚姻也没有意思,对我也不公平。”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
他接过话:“凭你的自尊,凭你希望得到百分百的她,得到她的全部,也凭你希望她百分百爱你,而不是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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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凑巧聚一块,季老太太打算带一众小辈去吃粤菜,和助理在平板上远程点餐。
聂桑借口给季尹柔看过门礼,拉着季尹柔去衣帽间。
打开首饰柜,拿出其中一副钻饰,“阿柔,那天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拿去吧。”
季尹柔眼睛闪闪一亮,刚伸出手,想到什么,作势咳了咳,“大嫂,如果你想用这个让我和leo明天的饭约取消,我情愿不要。”
聂桑惊讶:“你们明天有饭约?”
季尹柔忙捂上嘴巴,“......你不知道啊。”
聂桑头冒黑线,又问一遍:“这个你要吗?”
季尹柔惺惺作态,“大嫂,你突然对我大方,我好害怕。”
“你不要就算了。”说罢要放回首饰柜。
她忙抢到手,嬉皮笑脸,“谢谢大嫂。”
聂桑抿了抿唇,轻声问:“阿柔,你能不能分清你大哥和二哥?”
季尹柔正很有兴致地试戴耳环,随口答:“能。”
“如果他们穿一样的衣衫,梳一样的发型?”她又问。
“也能。”
“怎么才能分清?”
季尹柔停下手里的事情,眯起眼睛,了然地拖长口音:“哦——这才是你突然大方的原因?”
聂桑坦白道:“刚才很出丑,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季尹柔张嘴望天,思忖了一会,“凭感觉分清?”
聂桑追问:“怎样的感觉?”
季尹柔皱眉想了想,说:“说不上来。毕竟是亲兄妹,一起长大,血浓于水,所以能分清他们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上的不一样,外人看不见。外人只能通过他们不一样的穿衣品味和发型区别,比如今天,他们穿一样的衬衫,你就没有分清,哈——”
聂桑白了她眼,知道所问非人,转身离去。
季尹柔匆匆将耳环摘下,跟在后面打圆场:“你不要误会,不是说你是外人,而是你不熟悉我二哥,怎么分得清。喂,你不要走这么快。这么容易就生气?”
刚走到楼梯口,书房门打开,两兄弟先后出来,脸色阴沉,透着不合的气压。
聂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季尹柔抢先一步,挽住其中一个的手臂,唤道:“二哥,”同时悄悄给聂桑一个眼色。
聂桑调整了神色,忙走向另一个,拉住他轻声问:“老公,怎么了?”
季尹则神色略微缓和,牵着她进卧房,“没有事。先换衣服,晚上和奶奶去吃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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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前,聂桑泡完澡从浴室出来,季尹则正半靠在床上看电视,遥控器在手中,换台很快。还没有看清楚面面,又已经跳过了两三个台。
聂桑拿来吹风机,关掉电视,温柔道:“你的头发还没有干,我帮你吹。”
季尹则垂着头,任由她细长的手指抚着他的发丝。
他没有拒绝,聂桑紧绷的心松了很多。
整晚没有人开口提她认错人的风波,她却感觉到,他在生气。
她知道,这件事是她的错。新婚燕尔,她挽着其他男人叫“老公”,这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丈夫的弟弟,而且曾同自己有过一段初恋。
她知道,祸闯大了。
“老公,对不起。”她先开口,诚恳道歉。
一只手伸来,接过吹风机,将她拉坐在床边,反过来为她吹发。
她心里泛起喜悦。
上了床,她窝在他臂弯里,臂膀环着他的腰,长腿勾住他的腹,八爪鱼般缠绕着他。
两个人静静聊天。
“真的很难分清我们?”他望着天花板问,掌心轻抚她裸滑的背。
她摇头,“不会很难。是我没有用心。我分得清,信我。”
沉默了会,他问:“桑桑,你爱不爱我?”
她轻笑一声,“幼稚的问题。”
“你爱我什么?”他又问。
她叹息,“不知道。”
“因为我温柔?”
“也许?”
“如果当初我没有冒充他与你相遇,如果那时在酒吧里的人真的是他,那你接受的也是他,对不对?”他忽然问。
斟酌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倏然一丝警觉,半起身,“什么意思?”
他捧起她的脸,眸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压抑着颤抖,紧望着她,“桑桑,看我,仔细看我。记住我的样子,也记住你的感觉,不要再认错人。我们不一样,我独一无二,你真正爱的是我,是季尹则,你知道吗?是我,季尹则。”
47|失控
季尹柔懵了,傻傻得说不出话。
她猜得到开头,也猜到结局,但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多有停留,虽然工作的第一天雄心壮志,在家人面前发誓要带领公司纵横香江共奔辉煌,但是几天下来,她发现吃喝玩乐的人生才是最合适她的future。所以琢磨着等试用期顺利通过,从哥哥那里骗回信用卡和车说不定就拍拍屁股走人。而且是她自己走人,不是这样被撵走。
她是季氏大小姐,只有她撵人,没有别人撵她的道理。现在居然被别人说撵就撵,她没法跟上这个节奏。
“呃......”她嗓子干干的,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聂桑淡笑勾唇,不等她回应,对秘书说:“通知财务部给季小姐结算工资。”
“啊别,别别,”季尹柔这下清醒了,虽然拉不开脸面,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也不要脸了,“我错了,是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啊,我再不会用办公电脑做私人shopping了。”
聂桑很严肃地不容拒绝:“不好意思,我们是小公司,还在上升期,要的是员工的速度和进取,这里不是给新人花时间去磨砺自己的地方。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出一份证明,证明你试用期离开是因为我们公司超出预算所以裁员,不会影响你在其他地方应聘。”
听到这个,季尹柔有些心动,在哪里工作都无所谓,她的目的是她的信用卡和车,但是再一想,不行,她的冷面冰山哥哥们说是只要通过这份工的试用期,才会还她信用卡,如果就这样被解雇,被他们看扁不说,说不定要重新计算时间,这样她又要继续手头紧张。
“聂总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她赔着笑。
聂桑看了眼手表,从座位起身,“我还有会要开,eva,通知财务部,顺便帮她收拾东西。希望我回来以后看到她已经离开!”
“是。”秘书同情地看了眼季尹柔。说实话,助理和秘书部的同事很喜欢这个性格开朗的小女生,虽然有些大小姐的娇纵,但是很仗义也直爽。
不过事不关己,她一个秘书而已,只是打一份工,不好多说。
这边聂桑离开办公桌路过季尹柔的瞬间,胳膊被牢牢抱住。季大小姐彻底抛却脸面了,哇哇大哭:“聂总监,我不能失去这份工,我还要养家,我必须赚钱赚家用,我爹地妈咪死了,奶奶病重,哥哥整天吃喝赌博不管家!我真的很辛苦,你不能见死不救哇,呜呜呜......”
聂桑唇尾一抽,接过她的话揶揄:“而且还需要买化妆品,还需要北海道空运牛奶泡澡,真的很辛苦。”
季尹柔瞬时止住哭,嘴巴张成“o”型,半天回不过神,才想起昨天中午在办公室和同事肆无忌惮闲话家常时,她正好路过。“你都知道啦......”她尴尬地呵呵。
聂桑睨了她一眼,“撒谎加无理取闹罪加一等,限你十分种内从公司消失,否则我叫保全。”
这一下季大小姐不再抱人胳膊,而是坐在地上抱住人家细细长长的腿,“聂总监,我不要工资了,试用期内我都不要工资,算是对我的惩罚。我保证认真工作,报答公司,呜呜呜......”心里咬牙切齿想将来发达了要把看见她季尹柔此刻最狼狈一幕的人都赶出香港。
“放开我!”腿被抱得太紧,聂桑动弹不得。现在她终于清楚果然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这种性格和某个人真是异曲同工。
聂桢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滑稽的一幕,一个坐在地上抱住另一个的长腿哇哇大哭死不放手,一个弯下腰要掰开紧抱她腿的胳膊却不成功,秘书在一旁为难相劝,乱哄哄成一团。
他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回事?这里是公司,怎么吵吵闹闹?”
聂桑心里知道自己就是始作俑者,感到心虚,只轻描淡写地说:“快点让她离开公司。”
季尹柔继续赖皮:“我不走,我不是有意做错事,为什么要我走。你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