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今天穿得确实比较年轻,整个人显得时髦又娇俏,和穿戴严谨又保守的卡列宁相比,年龄差距对比就更加明显。
另外,安娜从老太太那句没说完的话中之意猜测,或许外表和穿着还在其次,他们俩从落座后就一直保持着的距离以及并不像边上那几对普通夫妇那样表露出来的只有夫妻间才有的感觉,才是令这个老太太把他们的关系错认成父女的主要原因吧?
这确实叫人尴尬。但再看一眼卡列宁现在的表情,安娜忽然又想笑。
但是她得忍着,否则,他的脸色一定会更加不好。
“哦,没事。谁都会有看错眼的时候,请您不要再为此感到不安。”
老太太还在道歉,弄得边上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安娜赶紧打断了她。
老太太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卡列宁和安娜再看了几眼后,嘴里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终于再次靠在椅背上开始打盹。
老太太是消停了,但安娜发现,自己和卡列宁之间从站台相遇后而生出的那种自然融洽气氛已经消失了。
卡列宁保持着沉默,神情恢复成和平时看起来差不多的样子。目光略微凝重。
安娜不大喜欢看到他又变成这个样子。嘟了嘟嘴。
留意到边上几排座位里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一个男人在看报纸,女人靠在他肩上瞌睡。一个妇女用手指从不听话的男孩嘴里捞他吃进去的一个小玩具。两个男人正在讨论上周刚举办的一场赛马会。而对面的老太太,已经歪在窗帘边睡了过去。
安娜朝卡列宁身侧悄悄挪了点过去,伸出胳膊,轻轻撞了撞他。
卡列宁立刻扭脸看她,却发现她正看着窗外风景。
略微困惑,以为她只是不小心碰到自己。正随她目光跟着一道往外看时,他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从桌子底下伸了过来,碰到他的一只手后,指尖仿佛弹琴般,调皮地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因为桌面和他身体的遮挡,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边上人根本就没任何察觉。
他的掌心立刻传来又痒又酥麻的感觉。
仿佛被一阵微电流给击中,这种酥麻感迅速从他掌心蔓延到全身,包括他的心脏部位。
没错。心脏那里,随了她的这几下挠,仿佛都痒了起来,立刻加快跳动。
他下意识想抓住,那只手却飞快缩了回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而已。
他屏住呼吸注视她,发现她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仍象刚才那样,用她的另只手托着腮,眼睛望着窗外,一副完全沉浸在风景中的样子。
车厢里仿佛一下安静了下来。女人叱骂孩子和男人讨论赛马会的声音都变得有点遥远,只剩火车车轮压过相接铁轨节点发出的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
刚才因为对面老太太无心之语而变得有点低落的情绪因为她的这个主动接触迅速消失。
卡列宁感到困惑又激动,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紧紧盯着她,期待她这时候能扭过脸,哪怕给自己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眼神,那么他也就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不是错觉。
但她始终没转过脸,依然认真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目光专注。
就在卡列宁渐渐相信,刚才确实只是自己的错觉时,那种仿佛手掌通电的感觉再次传来。
这一次,没让她再逃脱。他立刻反手紧紧抓住她那只调皮的手。
她终于转过脸,对上了他的目光,冲他一笑,跟着仿佛不满地低声埋怨:“抓那么紧干什么——快放开呀——”
卡列宁捕捉到了她话里带出的那丝撒娇韵味。
心脏瞬间剧烈跳动,仿佛都能听见砰砰的声音了。
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耐了。要是不现在问清楚,简直没法坐完接下里的这段旅程。忽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并没松开她手,而是带着她起来,两人一道出了包厢。
一出包厢,他就加快脚步,穿过一节又一节的车厢,最后停在一段连接前后两个车厢的无人狭窄通道里。
他带着她停在靠近车门的一侧,让车厢隔离带把自己和她完全地遮挡了起来。
“安娜,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他低头看着她问。声音略绷。
都把她拉这里了,竟然还用这种正儿八经的表情问她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安娜忍笑。
忍得简直快内伤了。
“没什么呀,”她眨了眨眼睛,显得很困惑,“大概坐得近,不小心碰到了你吧。哦,我还想问你,把我拉这里来干什么,我们回去吧——”
她作势欲走,脚刚动了下,忽然被他一扯,脚下站立不稳,立刻扑到了他怀里,跟着额头一热,他已经印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安娜,安娜,求你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他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声地恳求,“我是认真的,非常认真!你刚才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你终于肯重新接受我这个丈夫了?”
安娜感觉到了他此刻情绪里的激动和不安,终于不忍心再捉弄,抬头望着他,对上他此刻那双熠熠闪动光芒的眼睛,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小提琴……”
“哦,去他的小提琴!我才不在乎你能不能完整地拉出一段门德尔松呢!”
她踮起脚,飞快吻了下他的唇,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撇下还立在原地的卡列宁,自己笑着往包厢的车厢快步走去。
————
两人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谢廖沙一直坚持着不肯睡。
明天就是暑假最后一天,他不大乐意回学校,更担心父亲要面临的那场“考验”。
现在他后悔死了。干嘛要自作聪明地父亲出那个主意。
他听过父亲拉的小提琴,就三个字:锯木头。
终于等到父亲接回了母亲,不顾丽萨的阻拦,他跳下床跑去开门,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
安娜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先去谢廖沙的房间,和他道晚安。
“妈妈!明天爸爸的小提琴要是拉不好,您真的非走不可吗?”
躺在枕上的谢廖沙可怜兮兮地望着安娜,抓着她的手不住摇晃。
“求求您,不要走好不好!要是您走了,我真的会很伤心!妈妈,我以前没告诉过吧,以前你刚离开我的时候,每次我看到有黑头发戴面纱的女人朝我走来,我就激动得想哭,多么期待她能走到我的面前掀开面纱,露出您的脸,然后告诉我您回来了,我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现在您终于回来了……”
谢廖沙的眼圈开始红了。
安娜亲了下谢廖沙的手,又亲了亲他的脸。被他紧紧抱住脖子不放的时候,对他轻声说道:“妈妈明天不走了。就算你爸爸拉不好小提琴,妈妈也不走。”
“真的?”谢廖沙惊喜万分,在得到安娜再次肯定的答复后,他发出几声清脆而快乐的笑声,开始不停在床上打滚。
安娜笑着和他闹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命令他睡觉。谢廖沙立刻钻回被子里,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在安娜最后亲吻他额头和他道晚上,准备要出去时,他忽然睁开眼睛。
“妈妈,我爱你。你是世界上我最爱的人了。”
“我也爱你,沙沙。”
谢廖沙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眼睛,带着一脸的幸福微笑。
安娜脸上的笑也始终没有消掉。打开门出去的时候,看到卡列宁正靠在门口的墙边,于是,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安娜,”卡列宁深深地凝视着她,表情里仿佛露出什么期待的样子。
安娜笑吟吟地和他道了声晚安,绕过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不想写作了。
她洗了个澡,换了件薄薄的睡衣,吹了蜡烛。躺到床上后,在昏暗里闭上眼睛,忍不住就会想起白天火车上的一幕。
从走道回到自己座位上后,卡列宁很快也跟了回来。一坐下,他就握住她的一只手,用五指紧紧交握,再也没有松开过。
后来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话了。但他一直在看她,用一种充满柔情和欢喜的目光看她,脸上带着微笑。后来她困了,不知不觉靠在他身上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
整段旅程中,前后车厢里的咳嗽声、孩子走动发出的吵闹声、大人的喧哗声,以及对面老太太后来的攀谈,听起来仿佛都那么遥远。
世界只剩他注视她的目光和脸上的那种微笑。
————
安娜睡不着觉。根本不想睡。
一直在听门外的动静。
终于,她听到门上传来被叩击的两下轻微响声。立刻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风一样地赤足跑到了门后。
她慢慢打开门。
果不其然,门口站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是您啊——”她拖着调子低声说道。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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