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阴冷,她们衣衫单薄,刚才攀援时出的热汗瞬间冷却,凉凉的贴在身上,更觉寒冷,秦若蓝还能抵受,但狄青凤的牙齿已经“卡卡”作响。
两人背对背坐着,实在太累了,虽然又冷又饿,两位美女竟然互相依靠着睡着了。
睡到半夜,秦若蓝还是被山风冷醒了,耳听得松海波涛,一阵一阵起伏如风过海洋,在这声势巨大的林海涛声中,还夹杂着不知名的鸟儿高一声低一声的惨烈叫声。
秦若蓝感觉狄青凤身体微微发颤,她也醒了。
两人同时转身,脸对脸坐着。
“以你的身手,如果不顾及我,你大可以全身而退,为什么?”狄青凤问。
“助人为侠义之本,不是因为狄总你身份尊贵,换作其他人,那怕是一个流浪汉,我也会出手相助,怎么,狄总以为我救你是另有目的?”秦若蓝一眼看穿狄青凤的心思。
“是有这种想法。”狄青凤也没有掩饰,她直率地说“这么多年,遇到形形式式的人,真心对自己的没多少个,总想着算计自己的一大把,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昨天还和你势同水火,这也难怪狄总怀疑我的动机”秦若蓝自嘲地说。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救了我,我这个人有仇必报,有恩也必还。只要我回到地面上,我会好好答谢你。”狄青凤认真地说。
“我还是那句话,助人为侠义之本,出手救你,纯属出于本能,这只是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至于答谢什么的,也许没有什么是我秦若蓝需要的。”秦若蓝淡淡地说。
“好吧,你果然是个性情中人,这点对我胃口,这在娱乐圈也难得见到,我向来不受人恩惠,这个人情怎么说,我都会还的。这样吧,林晨,我不买了。”狄青凤沉吟了一下说。
秦若蓝站起身,迎风而立。
她背对着狄青凤说:“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卖与不卖的问题,也许在你眼中,艺人只是你赚钱的工具,但我从来没有当艺人是商品,因为我们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我们经纪与艺人,除了利益关系,我们之间更珍贵的是彼此的友情或者说是——亲情。”
这一番话说出,令狄青凤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天边曙光渐露,云霞呈现,原来黛蓝色沉实的天空转瞬便换上了另一种绚丽画风,两人不再说话,均屏息静气欣赏这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
明媚的色彩越来越浓烈,在聚得最浓之处,一线耀眼光芒喷薄而出,那线光芒打在秦若蓝的眼中,秦若蓝的眸子猛然光亮起来,周围的一切在她的眼中如放置在高清镜头一样变得格外清晰。
这大概是抵达边城的第一缕阳光吧,谁能想像到,在这样的困境下竟然能欣赏到这最美的风景。
多少年来人生营营役役,又有多少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些无价美景?
可惜身边与自己一起同赏这美景的是女神狄青凤而不是自己的男神王烁,如果此刻与自己并肩的是王烁那是多么幸福和快意的事情。
秦若蓝这样想着,看那云霞涌动处,竟然想得痴了。
直等到阳光热烈地打在脸上,感到脸上发烫才回过神来。
这时,天色大亮,四下光明,秦若蓝往下一看,昨晚她们容身的地方其实是一块突出在崖上的一块大石头,下面紧接着的依然是悬崖,裂缝纵横,野藤漫延。
幸亏昨晚没有再往前走,否则摔下这悬崖,不死也一身残废。
☆、第二十七章 清明瀑布
两人再花了大半天,才终于抵达谷底,耳听得流水淙淙,在杂树和茂密野草覆盖下,竟然是一道清涧。
一天一夜未曾进食,此时,两人已经饥火上升,拔开杂树和茂密野草,看到涧水清澈,两人眼前发亮,用手抄起涧水,胡乱喝了几大口,一道清凉水线直抵腹中,缓了体渴,但更觉腹中空荡无物。
秦若蓝为了保持身材苗条,平时多节食,偶会辟谷,一个星期不吃饭也尝试过,但都没有此时饿得如此狼狈。
此刻,那些精致美食是不能想像的,想像徒增饥火。
狄青凤情形一样,更何况她一直养尊处优,少如秦若蓝一样饱受风餐露宿之苦,早练就一个耐渴耐饿的胃。她无比虚弱坐倒在杂草丛中,就没有再起来的打算。
秦若蓝游目四看,在这崖的另一边高处,她惊喜地发现,竟然长着一棵野苹果树,树上结着婴儿手掌大小的青涩果子,但在秦若蓝眼中无异于发现山珍野味。
她纵身上前,幸亏虽已经饿得肚皮贴着背,但身上功夫未失,一个纵云梯飞掠树上,连摘几个果子。如此反复,也有不少收获。
拿到涧水中清洗干净,两人便大嚼起来,入口竟然十分爽甜甘美,这些在野外独自凋零的果子,比那些又红又大,用了膨大剂等人工激素的水果味道不知好上多少倍。
这才是真正水果的味道,难怪有人将野外采得的果子加一包装,再加一句“童年的味道”便能卖个天价,也只是物以稀为贵,少见多怪的心理作崇。
吃完果子,腹中充实,两人又小睡了一会,待再睡转,又已近黄昏,因为此时正值春夏之交的晴日,因此天色仍见光亮。
秦若蓝回忆了一下下坠时的位置,这里,大概是青峰山未被开发的南崖吧,她心中隐隐的存了一些顾虑,她怕那五个蒙面人没有得到她们确切的死讯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何况总在这个莽莽密林中转悠总不是长久之计,需设法寻得出路。
于是她搀扶着狄青凤顺涧水而行,这一路风光实是奇趣壮观,只见涧水是迂回在两边无数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之间,这一条石头山涧,夹在两边高大的林木和山崖之中,宽约二十米,延绵数里,仿望不见尽头,多少年来,涧水安静流转,石头恒古存在,没有受到任何人为的破坏,恰是人迹罕至才保留如此美好、原生态的自然景观。
秦若蓝大是愉悦,如果不是世俗烦事颇多,在这儿逗留十天半载对养生大有益处。
但狄青凤走得却是狼狈得多了,她原本穿的是平底棉布复古鞋,这种鞋子耐看不耐穿,并不适合走这些高低不平的石头路,而且磨破多次,每一步迈出,都呲牙露齿,显是石块触到足部痛处,不堪承受。
秦若蓝见她如此,又手插她腰间,提起她飞纵。因多携了一人,纵行不久,秦若蓝也要休息一番,才能再度前行。
如此走走停停,行了数里,猛听得隐隐有水声隆隆,再走近点,水声越来越响。
在清涧尽处,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开阔地带,周围群山耸立,成包围之势将这山谷置于群山怀抱之中。
一条溅玉飞雪白练似的瀑布,从高耸的山峰破空而下,经一突出的山崖错落后,再落到一个水潭中,拍石击水,声震山谷——这是隆隆水声的出处。
潭内水满而溢,涧水由此为源头,一路流转前去。
秦若蓝欢呼出声,她脱掉外衣和鞋子,放下背包,只余贴身衣物,便飞跃上前,一下扑进潭水之中,那种清洌的爽感使她感到无比惬意,两天来的紧张、疲虑一扫而空,此时,真是宠辱皆忘。
潭水不深,秦若蓝一个翻身,就到了瀑布水柱落下的地方,无数水流挟着强大的压力向秦若蓝的头顶撞击而下,秦若蓝闭着眼睛,任由这些冰凉水柱在自己头顶炸裂开来,化成无数水花在身遭溅落。
就在水流不断冲击到脑门的一刹那,秦若蓝顿觉脑中一片清明,睁眼一看,原已经清晰的景物此刻意好像变成立体画面一样,迎面而来。
她被自己眼前看到的高清立体的景物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习惯了眼前的世界,她再凝视着潭水,竟然能透视过那些潭中的石头,发现石头下面藏着的几条游鱼,她一手抓去,竟然抓起了一尾鲜活的小鱼,她抓着这尾鱼,头脑有点迷惘。
再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狄青凤,弹幕竟然有了色彩,清晰地映了一个人的模样出来——这人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只穿着贴身小背心,手中还抓着一尾欢蹦乱跳的鱼——这个不是自己吗?
她竟然从狄青凤的脸上如镜子一样看到自己的模样,转瞬之间,她的弹幕里又出现了郑舒心清秀的脸容,如此交替出现她和郑舒心的影像,接着弹出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再接着,是一个瞒珊学步的小孩子。
这是狄青凤的思维吧,她想到了什么?这真是她的思维吗?但弹幕里并无明显提示。
狄青凤脸上浮现了一丝慈爱温和的神色,目光少有的温柔,这和她惯常看到的高冷倨傲的神态大相径庭,这也深深的触动了秦若蓝内心深处最柔软之处,久未被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这使她想到久违已久的妈妈慈爱的目光。
狄青凤的脸上一时欢喜,一时悲戚。
但很快,她就调开眼睛,秦若蓝弹幕里头的影像也随之消失。
秦若蓝泡在潭水中陷入长久的深思之中,弹幕竟然能透视景体还能现出影像,这让她感到新奇惊喜,但又有点惴惴不安,颇有一种掌控不了的感觉,这弹幕究竟还会怎样发展下去?.还会让自己看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