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被张枫四点多就叫醒,然后穿上衣服就往山上跑,苏雨也没问到底要干什么,走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张枫指着山顶,“据说那里有一座古庙,庙里有很多的菩萨,据说是很灵验的,我们去许个愿望好不好啊。”
苏雨怪他无聊,张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人走过小溪的时候,张枫突然兴起,学着秦陌风的样子,其实张枫哪儿见过秦陌风啊,不过他老根林墨然在一起,也算是学着林墨然的样子。只听得张枫吟道:“昨夜好梦花难留,溪行处春红无。”刚念了一句,心想不对啊,这首词的意境和现在的此景此景差远了。
苏雨问他为什么不念了,张枫想了想说忘了,再想一首吧,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首带“溪”的诗词,最后张枫想到林墨然曾写的一首诗,张枫慢慢的吟来,却是用他的心情,因为他觉得学别人总觉得背出来的诗文太做作。
张枫吟来:“梦里依兰过花溪,竹垂青丝掠我衣,是非清韵随箫逝,豕从茅倚一山栖。”
苏雨听着,开头两句还觉得不错,不过后两句就听得有些别扭,不过苏雨没听过,还以为是张枫写的。
张枫说他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诗,要是他写的话,肯定比他要写的好,只是他不愿意写而已。
苏雨笑他嘴硬。张枫笑了笑给她讲这首诗的缘由,这首诗林墨然本来可以写得很好的,因为藏头把这首诗变得怪怪的。
苏雨没听出是一首藏头诗,不解的问:“藏头?藏得什么头啊?”
张枫说:“梦竹是猪啊!”那个女孩的笔名就叫“梦竹”。苏雨这才反应过来,笑了,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
张枫又给苏雨讲高中的那些事儿,还有诗文聚会的,说到他写过的一首诗,他记不清楚了,就记得一句“月影竹兰花相语”,整首诗也就这句写得好,也可能是他不想让他的拙笔全文托出,才这么说的吧,没人知道,至少苏雨不知道。
张枫说到这,又说:“要是我那个朋友在这里的话就好了,他应该和秦陌风又很多相似的,至少文笔是这样。”张枫突然有点想林墨然了,不过就是那么一瞬,又默默的继续的往前走。
苏雨这次并没有生气,或者伤心,她还很开玩笑的说,“陌风才没你们那么无聊呢。”
苏雨这几天和张枫在一起,对秦陌风这几个字,谈到的时候已经不是太刺眼,至少可以忍住不会哭泣。
张枫说:“你这么爱他。”
苏雨说:“不,我现在恨他。”
张枫笑了笑说:“那好,就是恨吧。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们在街角相遇的时,你依旧那么漂亮,当她他喊出你的名字,而你回过头看到的却是挺着一个‘二师兄’肚子的他,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恨他吗?”
苏雨不语,她的心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张枫的这个问题,虽然说得有些儿戏,不过却是每一个相恋的人应该考虑的问题。时间总有一天会改变我们原来的模样,有许许多多的爱情就是因为时光之后的模样,让无数的婚姻破裂,年长爱驰这个道理是许多经历过初恋,经历过爱情,经历过婚姻的人都曾、都要面对的,而且要懂得的。但也有不少的爱,历经过时间的雕琢,却会变得更加精美,而更多的人却经不起时间这一刀,从前的海誓山盟,说什么伴你天荒地老,在时间面前变得一文不值,时间是最公正的法官,他总是默默的证明了这一切。
苏雨说:“或许吧,我们的爱情真的没那么伟大,如果是我选的话,我会选择他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过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张枫又问:“那秦陌风呢?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依旧帅气,而你却不再漂亮,他还会选你么?”
苏雨低头不语,良久才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枫走着走着,发现后面很久都没有动静,回过头看见呆立在路旁的苏雨,张枫暗骂自己嘴欠,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张枫走回去,抓着苏雨的胳膊,张枫感受到从苏雨身上传来的颤抖。带着恳求的张枫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我问的问题太犀利了。”
张枫又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一边扇还一边说:“我该死,我真该死。”
苏雨看着张枫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啦,我只是感觉有点儿冷。”
张枫一听:“原来是这样啊。”
张枫咬咬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苏雨身上,苏雨一愣,其实她只是随口说说,不想张枫再犯傻了,没想到张枫会这么干。苏雨看着穿着单薄的张枫:“这,没关系么?”
张枫挺挺胸膛,“没事儿,这能有什么事儿,我好歹是男生,你可不要小瞧了我们。”
苏雨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很有意思,有意要耍趣他一下,看他能扛多久,把张枫的外套很享受的裹了一裹。
不过话说还真有点儿冷,张枫小声的嘀咕。苏雨听到一点,问张枫在说什么啊,张枫连忙的说:“没,没什么,我们的目的地快到了。”张枫挠挠头,指着前方呵呵的笑。苏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过他说“快到了”这句话,苏雨已经听了不少。
☆、(八十七)比战争更残酷的考验
一路上变得沉默,不是张枫不想说话,只是一张开嘴只能听到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苏雨说:“你呢?”
张枫不懂苏雨的意思:“什么啊?”
苏雨说:“如果是你,同样的问题,你曾经深爱的那个人,如果有一天她和你相遇的时候,她变得不再那么漂亮,不再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如果你的妻子,在许多年后,你还会依然爱她么?”
张枫也不急着回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说。
这个故事大概发生在战争时期,一个亲眼目睹过血腥屠杀的小男孩,从此励志要从军,祛除鞑虏。因为他的家在战火中毁于一旦,他恨,他满腔的仇恨想要爆发出来。
他有一个和他同样流离失所的小女孩相依为命,他后来军队从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他走到部队前对一个军人说,“我要当兵。”那当兵的问:“你为什么要当兵啊。”
他说:“我要打日本人,我要亲手让他们亲身感受我曾遭遇过的痛苦。”
在那当兵的说:“好小子,心里有恨是好事儿,恨这东西,拿得起枪”。
于是他就和军队一同前行,那个小女孩也被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和她分开的时候,他十四岁,她十二岁。
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疯狂的战斗,击毙无数的敌人,他的军职也随着一步步上升。再一次战斗中他成了俘虏,被日军抓进集中营里。本来他并没有打算活着回去,他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在日本兵将他包围的时候,他拉响了手中最后一颗手雷,一秒、两秒,死神在一步一步向他接近,可是最后手雷并没有爆炸,是颗哑雷。
后来在日本人一次“清理”战俘中,哒哒的机枪声不断在耳旁萦绕,他倒下了。夜里下起雨,雨浇在脸上,他爬起来,他还活着,他没死。
因为机枪并没有扫到他,他被日本人抓来就一直接受日本人残忍的刑罚。在“清理”还未到他的时候,他就晕倒了,因为他身上的伤痕,他们都以为他死了,把他也扔到了死人坑中。
他爬了出去,顺利的找到部队,不过从此患上了“战争恐惧症”。他害怕战争,甚至是有过当逃兵的念头。
可是有一天,他的恐惧症和逃跑*奇迹般的消失了。因为一封信,是她写来的,厚厚的很多,直到现在他才收到。他一封封的看,从第一封到最后一封。第一封的字迹还略显幼稚的她,后面的字越来越成熟。
他也回复了好几封信,从哪个时候开始,他们保持着书信的来往。她告诉他不要害怕,要为保护伟大的祖国母亲而自豪。她的一字一句写入他的心里。从此他不再恐惧战争,在多年的抗日战争中,他英勇无畏,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一闲下来就给她写信,就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产生出一种微妙的关系。有一次他想要她的一张照片,她拒绝了,在信中她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爱的是我,那你为什么要清楚我的外貌呢?如果你对我的爱真心诚意天长地久,那和我长得美不美,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长相平平,甚至丑陋不堪,你还会如此喜欢我吗?”
他感到委屈,不过他们的书信依旧来往,而且比以往更加频繁,感情也与日俱增。后来抗日战争结束,他回到南京,他第一件所想到的事儿就是见她,他们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在他们分别时的枫树下,他拿一片红色的枫叶,她胸前佩戴一朵白色百合。她还说,我不会先认你,你见到我后,如果你觉得我做你的妻子不合适,你可以不认我。
他不知道她的说这话的意图,不过还差几分钟就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他抱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准时呢,让他忍受等待的煎熬。
每次想象见她时,他这颗在无数次战斗中都平静如常的心,都情不自禁的猛烈跳动起来。
张枫讲到这里打住,回过头问苏雨,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